判官闻声回头,只那一回头不知吓破了多少人的胆,周遭空气陡然间就升起一股寒意,于判官目力所及之处似乎全笼罩了一层杀伐的恐怖。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理身上,充满了骇然之色。
胖子没来由的浑身一阵哆嗦,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朝苏理暗骂一句“他娘的就知道惹事”便急欲远离他,心里一紧张回身就把自己绊倒在地,他几乎吓疯了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墙角。
其实眼下心里承受最大压力的要数苏理,因为判官那双杀意盎然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刹那间苏理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本想再将心中的愤怒付诸于言表,然而竟为判官盯得口不能言,此时的他管不了那许多了,越是恐惧,他想要反抗的心情就越强烈,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蓄积力量和勇气,众人都为之一惊!
猛然间现场鸦雀无声,好像一下子全变成死人了。几百人连大气也没敢喘一下,他们几乎已经忘了刚刚才在⑥号房发生的凄厉一幕,注意力全集中到判官与苏理的对峙上。他们可以预见,一幕惨剧即将发生……
苏理第一次觉得要把话说出来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话本无形,可话上心头,它就像是一块有形的硬物卡在了喉咙里,半张着嘴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这是为什么,恐惧扯住了我的嗓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更有勇气更无惧一些,可一旦被判官恶毒的双眼盯上他便浑身一震,比置身火海焚身还要难受。苏理与判官对视良久,其实只是一两秒而已,他却已觉得过了半世。他想反抗结果只是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每个人看到苏理这般模样都以为他又要高喊大逆不道的言论,但只见他伸长了脖子也张开了嘴巴,极力的想说话却又如鲠在喉发不出半点声音。判官鼻息沉重,黑脸上布上了一层煞气。
众人见判官的暴怒神色无不心下惴惴,只见他用大拇指在食指上弹了一下,但听“铮”的一声响,众人只觉耳膜震得生痛,便见一道利气激射向苏理脑门,都想这人胆敢忤逆判官眼见就要死于当下。苏理这时已感后悔,一时冲动竟要送了性命,但又想后悔又有什么用,堂堂男子说便说了总比唯唯诺诺等死的好,一时激起英雄气概面对那激射过来的劲道不退也不让,脸无惧色竟凛然受死。
这一劲道倘若当真打在苏理脑门非把他的头盖骨击穿不可,他眼睛眨也不眨,心中突感奇怪,觉得死也不是那么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只要死得坦然,死得慷慨那也无惧,只是当真不甘心。他实在悲愤,登时大喝一声。其实,判官的那股劲道来得迅猛至极,如一颗子弹般转眼即至苏理眼前,他那些念头也只不过是霎时间转了又转,大喝一声的同时,劲道已逼至眉心数寸之距。陡然间,又是“铮”一声响,一股劲道不知从何处发出,竟与判官先前发出的劲力撞到了一起,苏理只觉迎面逼来两股凶猛无匹的力量,直压得他脑门吃力,连连后退。而那两股劲道龙争虎斗在伯仲之间顿时消于无形。
苏理大惑不解不知为谁所救,心中也庆幸捡回了一条小命。众人却是大骇非常,均是以为苏理在大喝之间竟喝退了判官的一击。
要说大惊无比的却属地狱判官本尊了,他那一击击出后便再不把苏理瞧在眼里原以为他必死无疑,却突感一股力道生出旋即消失,竟化去了他的攻击。他脸显惊疑之色,这一惊是非同小可,要知道他那弹指之力堪比来福枪的威力啊,普通人类是决计抵挡不了的。
他蓄积力道,待再发一指以探虚实之时,只听万籁俱寂的大厅响起一句冷冰冰的声音淡淡的问道:“我还能继续吗,这场游戏?”却是左冷寒,只见他脸若寒霜冷冷的扫视了房内另外四人一眼。
房内除却那发疯乱窜的李敏之,其余三人眼看左冷寒冷毒的目光扫向自己更是吓得心胆俱裂,秦可诉的惨烈下场还犹自历历在目,怎能不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判官沉吟半响,卸下力道,冷哼一声:“有何不可,继续!”
因此,苏理再度捡回了一条命。
左冷寒站在李家强面前,看着他。很静。然而所有人都仿佛能听到空气在撕裂般振响。李家强已经吓得是面色铁青,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就不是人,是鬼,确实也是如此。他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也可以想见自己的命运将如何,可他依然还傻傻的问道:“为什么?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边问他边一步步往后退,脸上已经恐慌得全无血色,这会儿他已经不在乎能不能逃掉了,只希望能远离一点是一点。
命运的残酷总是如期而至。
“没错。你的游戏已经结束。而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说罢,左冷寒念出了他的名字,感情没有一丝波澜。这等同于宣判了李家强死刑,判官的目光立刻射向了他,至此李家强心中累积的恐惧一下子全释放出来,以至绝望。他的眼睛在众人的眼前从黑色的晶状体变成浑浊的白色玻璃球,那仿佛就是生与死的转变。
然后,人们就看到判官那蒲扇大的巨手朝李家强当头拍落下来,只听他如回光返照般大喊一声“德玛西亚!”人便消失在巨掌之下,活生生被拍成了肉饼,但听他的身体发出橙子被捏爆的声音,鲜红的血液就如橙汁一般溢了出来。
杀戮在瞬息间发生,结束。
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会因为这虐杀而产生怜悯之情,他们唯一感到的只有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可怕的命运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与之相比,他人的生死已经不重要,唯有自身的安危才是最忧心的。
在这里,人命是可以掠夺的。了解到这一点才算是真正的融入这场游戏。左冷寒显然已经完全融入并且开始享受它,仔细看的人就会发现,他的嘴角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那是他在对什么产生兴趣时的反应。这时,发癫的李敏之癫狂的跑过左冷寒身边,就在那一刹那,没有深思熟虑,他脱口而出:“李敏之。”
立刻,判官有了动作,只见他左手大拇指抵住食指在半空中弹指一射,空气随之一阵激荡响起破空之声,一条白色轨道显现出来,肉眼可以看到压缩的空气流如圆长的子弹沿着这条白色轨道“砰”的一声击中李敏之眉心,贯穿而出,初时只有一滴血从她眉心处流了出来,旋即一声轰响,她的脑袋就如烟花一般爆裂,随即散开,飞溅而出的鲜血如花火璀璨绽放。
这两桩惨事发生得如此迅猛,是在几秒间发生结束的,这让左冷寒感受到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生命的生杀予夺尽在他的掌握中。而房间里人们也意识到这场游戏规则至上,残酷无比,人在这里只有两种命运,生或者死。可怕的是活下来的人将承受游戏中持续的杀戮恐怖,死的人必将是以最残酷的死法死去的。无论是哪种命运他们都接受不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戮肆虐。
先前被左冷寒问了一个问题的那个高中生此刻恐慌极了,他的脸惨白得就跟在表面粉刷了一层石灰一样,因为限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不在十分钟之内正确回答鬼提出的问题他就会被判死,想想那些人的死状他就一阵天旋地转。答题时间剩下不到一分钟,他扑倒在左冷寒脚下,五体投地道:“我一切都听你的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求求你……”
左冷寒无动于衷的俯视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那高中生绝望极了,只能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对左冷寒磕着响头,一下一下,惨烈,沉重!而左冷寒的眼中却只有冷漠。
他的心境在一点点的转变,由残忍到对杀戮的冷漠再到如今对生命的藐视,他越来越孤高,越来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高中生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一道口子,见者无不心生怜悯之情,但左冷寒还似一座冰山,冷漠得化也化不开。
砰!
砰!
砰!
重重的磕头之声响如雷,似要将地板磕出一个窟窿才肯罢休似的。苏理动容,惨然,那每一次重重的磕头声都似在他心口上重重的捶一下一般,血染红了地板,那人甚至也流出了血泪,可左冷寒依旧漠然,苏理实在想不透人的心肠怎么可以如此的冷漠,残忍,比毒蛇更毒,比恶鬼更恶,他想不透,想不透!难道他的心中没有一点点的动容,哪怕是一点点的过意不去?
没有。
他的目光中只有冷漠。
高中生即使是把头磕破了也还是拼命的磕着响头,因为他是真的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但是左冷寒的冷眼,无视让他的努力看起来是那般的卑微,没有价值。许多人目睹这一幕都心中不忍把头转了过去。时间却是无情,它终究是走到了尽头。限定时间已过,高中生还没能回答出问题,就在他把头狠狠往下磕去的当儿,于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诺大的影子,如山般巨大转瞬间就把他的身躯压得如纸薄,筋骨撕裂,血肉迸溅!
他就在众人眼前被判官一脚踩死,如蝼蚁般死得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