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常笑果然没猜错，这两人确实有奸情。
陈晨是季晓桐的小舅，不过是老来得子，所以年龄也大不了季晓桐几岁。浩翔科技是陈晨最近才创办的新公司，什么都刚刚起步，但因为也是C大校友，加上先前在学校里表现过人，所以校方特准他入内招聘。
季晓桐大致解释了事件经过，也承认把她的相片和一些情况事先跟陈晨报备，包括她酒量不错，唱歌销魂，性格爽朗，体力过人之类。就是没料到陈晨会先于她知道整件事之前，就完成了整件事。
只是季晓桐稍微隐瞒了一件事——他也是这间公司的股东之一。不过他是负责技术类，而陈晨负责行政管理，所以发工资的事，还是让小舅头痛去吧。
总而言之，无论过程如何，常笑毕竟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实践机会，当然，也是她缓解胡思乱想的有效方法之一。
于是乎，眨眼就是考试月。
该来的，避都避不掉，容兰和倩倩都开始夜里挑灯论剑。
常笑平时就花了工夫，备考大纲并不吃力，所以只需在考试前一天大致浏览一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觉。至于图书馆那种地方，每天占个座儿看看书，多少也是求心安理得。
只是，天才型学生，也需要备考吗？
这是常笑在图书馆与季晓桐不期而遇的唯一想法。之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居然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习惯帮彼此占个座位。
两人一起坐着，倒也没有过多交谈。
终于，弹指之间，明天便是最后一门考试。
常笑后来才了解到，作为实习生，可以不必签定什么合同，允许她考后休息两天，才去公司报到。有点小遗憾的是，公司并不是在本市。用陈晨的话说，S市的环境，更适合公司的发展。
好在因为交通发达的原因，到临市只需要一两个小时。
所以这天她特地约季晓桐图书馆见面，谈谈火车站见面的时间。定了个点之后，就各自看各自的书，谁也不打扰谁。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她在这里，看到了……
余非。
确实是余非。
常笑所有的神经都在一瞬间绷得极紧。
书本上的文字突然变成一只只蚂蚁，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心。
看到他，她还是会紧张。
如何不紧张？
那个她曾经百般熟悉的男生，那个已经和她分手的男生，突然站在她对面，突然以一种淡漠的姿势站在她对面……
神情里，再也没有往昔的亲近。
常笑深深吸了口气……原来事到如今，还是会痛。
她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眼看已经避无可避地对上余非的视线，突然脑子一热，神经抽搐般地把旁边空着的椅子抽开，就朝余非挥了挥手。
说到：“这边……”
可她说完后季晓桐突然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她一脚，痛得她龇牙咧嘴。然而这一次，她已没了心思打击报复，只是眼睁睁看着余非，又强调了一次：“这边。”
这个还记得他一言一笑的家伙，这个她初中开始熟识的家伙，这个突然发神经要和她谈恋爱的家伙，这个她想想还是会心痛的家伙……
她不想和他形同陌路，从好友变成男女朋友，再变成陌生人。
她不想。
余非看着她，再看看她身旁的季晓桐，眼底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嘴角轻轻一扬，似是讥讽，抑或自嘲，捧着他手里的书，忽略那刻意为他拉开的座位，选择与她擦身而过。
偌大的图书馆，翻书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单调而沉闷的……渐渐淡去，淡到常笑的整个世界里，鸦雀无声……
“余非。”
她默默地站起来，轻轻地看着他，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气，才让她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能是朋友了吗？”
余非终于停下脚步，却是头也不回，他一字一句都冷得像冰：“做不成情侣，也不再是朋友。”
你怎么会这么若无其事跟别的雄性生物出双入对？又该如何忍受你和他人的卿卿我我？
图书管里角角落落都坐满了人，常笑几番露相，早在C大某些八卦人士眼里打响了知名度，和上次一样，如今已是几个角落，暗下交流着什么。
但这次常笑已无暇再细听讨论内容，一时悲从中来，再挤不出一个字，她狠狠呼吸一口，怕忍不住再干出什么冲动的事，胡乱抓起桌面上的书，转身就跑。
不料她衣服不知怎的勾到桌角，拉扯得整张桌子往旁边一斜，无辜看戏的某同学桌面上没盖好的热水壶“啪嗒”一声，泄了一地，随之响起此起彼伏抽离椅子的杂乱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常笑自知闯祸，弓着身，完全不敢看人，埋头猛道歉，心底更想离开这鬼地方，然而祸不单行——
“嘭！！”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陈列书籍的架子，被没看路的她一下猛撞，上边满书架的书，宛若多米诺骨牌效应，嗒嗒嗒落了一地。
常笑扎扎实实愣了数秒，突然用书捂住脸，低吼一声：“对不起！！”便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冲去。
余非冷眼看着这狼藉的场面，几不可见地轻轻吁了口气，眸子里写着不为人知的隐忍。
母亲的声音冷冷地缠绕在耳边……
我跟你打个赌，这个女孩根本就不爱你，这三天，她绝不会给你打一个电话！
看吧，我早就说了。
你知道我不会接受她，你若没有本事带她彻底离开这一切，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以后的日子很难熬。
小乔那个学校很不错，这是入学申请。
……
常笑，他到底怎么了，分开的这些日子，他居然看不得你好。
季晓桐目送常笑奔了出去，才动手慢慢收拾好桌面上的书，再上前帮着一脸恼火的图书管理员收拾了跌落一地的书籍，最后抬头对上依旧一动也不动的余非的视线，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个自诩聪明的家伙，用一种愚蠢之至的方式推开了常笑。
与人无忧。
是啊，季晓桐突然有些不懂自己，这个时候，他居然激不起一丁点儿同情心。直到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家伙还是站在那里，望着常笑离开时的方向，一动不动。
如果两个人都选择死守，毕竟不会有交集。
季晓桐拿着书走出图书馆，刚拿出手机，常笑突然给他来电了，他心底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几乎没有犹豫地接起电话。
像是刻意的逃避刚才的事，常笑的声音力求轻松，季晓桐仔细地听了听，至少，声音里没有哭腔，她说：“我的中财书忘了。”
“我帮你带了。”季晓桐想了想：“那预祝考试顺利，这个礼拜六早上九点不见不散。”
“等等……”常笑以为他要挂，急急一吼，接着沉默了一下：“能陪我说说话吗？”
“嗯。”季晓桐背过身去再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图书馆：“你说。”
常笑似乎在思考要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她问：“你都复习好了吗？”
“差不多。”他又回过身来，慢慢的理顺思路，确实……刚刚那一瞬，他还有种庆幸的心思……他好像……已经放不开某个家伙了。
“我也复习得差不多了，今年我还想拿奖学金，去年考试在班上我考了第三名……”
“哦……”季晓桐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有一下没一下地应和着，自己却思绪百千。
“其实我中财复习的时候有遇到一个题目，做题的时候有点卡思路，不过我复习的题目基本上都不会考……”常笑东拉西扯地又喷了好一会口水：“所以说，”她突然迟疑了以下：“我打电话贵，我先挂断，你给我打回来吧……”然后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余非我都大出血好多次了……”
“……”季晓桐又好气又好笑……她确实就是这么个囧人，不过，能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不是代表，她并没有那么难过？还是……
她只是在假装不难过？
一通电话，两番心思。
常笑就拿着电话边胡乱侃着什么，边仰望天空……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只希望，自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