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宁卿丢失琅歌的第三天,也是辽月皇帝发出昭告的第二天,他站在云水楼后院,身侧是寰儿,怀里是吱吱,银发在微热的夏风中丝丝缕缕带着燥热之气轻轻飘起。
他眯了眯眼,看着手中昨天晚上便收到的消息,玫瑰色的唇瓣阴沉地紧紧抿着,一张脸上,依旧是病态的红晕,却因为是夏天燥热的原因,没有谁会将这不寻常的红晕放在心上。
三日后,这辽空就要热闹了呢!
他捏紧了手里泛黄的字条,指节泛白。
月千央!
何时,他的王妃,就要变成他月千央的皇后了,真是让人笑话的紧。
他就等,等到三日后,他便亲自去找他的王妃!
三天后,辽月国百官在祭坛外等候皇后娘娘的到来,而早在一天前便醒来的琅歌,原本拍桌怒起,但听了月千央的话后,便答应,姑且假扮一次皇后。
也罢,反正,这辈子,她最高也就一个王妃了,不过,月千央这厮真是信任她,皇后假扮,任何人都能做,她还问过,为何选她。
月千央淡漠的话,只有三字,“我信你。”的确,若是被揭发,若是她说出去,那么辽月国政变的时期也不远了。
她还想,还因为,是为那大婚之上走排场,似乎需要胆大,从容,过了这一关,顺利坐上皇后之位,能让月千央掌政,那她其实可以功成身退了。
以后,便可借故说,皇后娘娘暴病薨等等,有的是机会让她死,或者宫里弄一个假的,比如小宫女桃红,让她常年装病在身……这些琅歌心里的主意,自然心里小小的打着,不会告知月千央,她估摸着,或许那厮定是觉得她胆大,能够震住这大婚之上百官注视,能从容过关不被怀疑,也可昭示天下,他找的皇后,不比大臣之女差。
是这一层用意吧!月千央还没有到场,百官立于祭坛下方,等候皇帝出现,接着,才是皇后出场。
月皇宫里,一个黑衣铁面的男子窜进宫室,里头等得心慌意乱的木得立即上前,“哎呦,我说皇上,你怎么现在才回宫,快让木得给您换上大婚礼服,快去祭坛之上!”
那男子红唇微启,“急什么?”声音张扬明烈,钻入帘后,便是不见身影。
再次出来,便是火红翔龙皇袍在身,神色淡漠,连头上那旧红发带,也变成了中规中矩的金丝发冠。
木得向前微曲着身子,往帘子后面探了探,清秀的脸上是好奇。
“走吧。”月千央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率先朝外走去,殿外也已有人等候。
“诺。”木得赶紧整了整太监帽,随后跟上。
从祭坛后面上来,月千央站在祭坛最上面,祭坛下有百层阶梯,而他的皇后,正袅袅走来,恍惚中,似乎看见了虞妃温婉的影子。
或许,赫连琅歌不知,但他却是清楚明白,他要她为后,还因为,她与虞妃真容极其相似的样貌,私心,罢了。
琅歌被两个宫女牵着,身上是华贵的宫装,辽月凤袍乃火红绣凰袍,下摆处坠着流苏,漂亮的紧,衣摆宽大,看去飘逸十分,头上凤冠乃是流苏金丝,若隐若现的,群臣在那似有若无间,似乎看见这皇后娘娘华美姿容。
今日,她化了有生以来最浓艳的妆,为的便是,以后再辽月后宫随意走动,而不被发现。
她微微抬头,朝上看去,马上便要走到阶梯处了,而那百层之上,便是辽月皇帝,她此刻身侧两旁,都是百官,琅歌感受到了各种各样好奇的,鄙夷的,惊艳的,疑惑的视线。
“娘娘小心。”琅歌迈出左脚,就要往上踏出第一层阶梯,此刻心中突然想起的是宁卿,不知他发现自己失踪会如何。
月千央说过,他已派人和宁卿说过此荒谬的事,虽然对此事仍抱着很大的疑虑,还有月千央话中的漏洞,但昨日才醒的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考虑别的问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月千央已昭告天下,而他那一句,我信你,也让她狠下心答应今天的婚礼。
等今天结束了,她便化成宫女出宫,去找宁卿,若是他不愿意,那她便,不做,但今日是逃不掉了,因为月千央那厮知道她会逃,早在五日前便给她下了软筋散,连续五天喂着她,是以,也逃脱不掉。
今日桃红奉上的茶,因为给她画凤妆的人多,便借故倒掉,所以,只要到了晚上,她便可以有机会走。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的醇醉声音让琅歌浑身一震,是谁那么大胆,竟闯进辽月皇帝大婚的祭坛之内?
她猛地回头,带动着头上珠帘微动,远远地,她只看见,那人一身红色新郎装,雪白雪白泛银色光芒的发,垂在背后,身前,一阵风起,将那银丝吹散,带起雾蒙般的莹润。
他手里捧着什么,远远的,她看不清,只觉得,他是踏着日来的,那正午之光,被他远远抛在身后,只一束,照在他的脚前,带着他走。
琅歌眯起来眼。
宁卿……
“什么人!”在祭坛外的守卫军立刻出动,围起这不知何时,怎么出现的白发男子。
而他只是这么静静地往前走着,不管那些剑,似乎就要刺到他的样子。
近了,近了。
琅歌一步一步数着他的步子,看着他靠近,然后,前三步距离。
身侧群臣已经开始哗然,祭坛之上月千央皱起眉,一直淡漠的脸终于染上恼意,却来不及阻止这场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