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你辞职是去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另谋高就了，却不料，居然做了灵媒，”高缘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嘴角抿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下巴轻轻扬起一个优美的弧线，“昀亦，昔日金融界的才子，资本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尹晴手里捧着咖啡，听见这样讽刺意味浓重的话，不由挑了挑眉。
李昀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道：“人各有志，我和你追求的并不一样，再者，”他说到这里嘴角动了下，眸光微微一动，带着些说不出的深意，“说到灵媒，如果你不信，为何会预见到我会来呢？”
“哼，”高缘轻哼了一声，忽然对着坐在李昀亦身边的尹晴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夜间绽放的黑莲花，透着股莫名的磁力，一下子就把人吸引到了无底的黑洞，一时之间，尹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高缘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美丽的女士，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
尹晴听见这个声音，身上鸡皮疙瘩忽然簌簌的掉，当然，她不会自恋的以为这位金融界的风云人物会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高缘后看向李昀亦，后者颇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就是这个毛病，见到哪个女人都问。”
“是啊，可惜，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高缘嗤笑了一声，眼底带着几分落寞“我也真是疯魔了，这么多年了，居然做着同一个梦……”
“一次是偶然，十次是必然，你现在不会还天真的以为，那只是个梦？”李昀亦没有安慰自己的好友，反倒理性的有些淡漠，他看着高缘有些苦恼的模样，微微垂下了眼帘，继续道，“我从前就劝过你，手段不要过分，钱多了也咬手，可是，你现在的动作反倒越来越大了，真不怕引起上面的人注意还是……”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高缘也不由微微抬起脸，表情十分矛盾，仿佛希望他说点儿什么，又十分害怕他说什么似得。
“你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对不对？”李昀亦叹了口气。
高缘手肘撑着桌子，将脸深深埋进手臂里：“我不知道，昀亦，我原以为，我真的可以控制好我自己的，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这么相信着，但是现在我却发现越来越难，梦里的那个人，就好像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的记忆，我的人生，还不停的灌输着一些奇怪的观念给我……”
他放下手臂，慢慢的抬起脸，那双因为熬夜显得格外凸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李昀亦：“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敢睡觉，生怕那一天醒来，我会忘记了我是谁，甚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状况……”李昀亦皱眉沉吟。
尹晴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有些怔忪。
……
“哥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巫蛊吗？”
“为什么不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尹徽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耐心的解释着，“传闻在东汉以前，曾经存在过一种蛊术，它的原理和现在的心理暗示相似，只是用特殊的手法反复的重现一些场景，让对方的记忆里出现另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更有甚者，被施蛊术的人会忘记自己原来是谁，彻底成为一个傀儡……”
……
“就好像……蛊术。”尹晴喃喃自语，见李昀亦和高缘一下子忽然都盯着她，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解释了蛊术的事情。
“东汉以前么……高缘，你可记得，你梦里的那个人曾经跟你透露过什么……有效的信息？”
高缘凝眉思索了很久，道：“我记得，我穿着大红的衣服，那种很华丽的，很厚重的服装，头上戴着那种像电视里演的皇帝戴的冠，站在城楼上……”
“大红的衣服？”尹晴摇了摇头，“这个信息并不能缩小范围，虽说汉武帝改服色为明黄，但整个秦汉终归是崇尚赤红二色，周更是以朱色为尊，所以就算是皇帝的衣服，出现大红的颜色也并不奇怪，还有别的吗？”
“还有……我看到酷似长城的那种建筑，燃起了烽火，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那些烽火，我就会有一种疯狂的想法……”高缘的声音低沉下去，眸色也变得晦暗无比，整个人透露出一股阴沉到了极点的气息。
“什么？”李昀亦淡声问。
“毁灭全世界。”高缘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似笑而非笑。
李昀亦忽然皱起了眉，盯着高缘，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过了好几分钟，才道：“明天上午十点，不要迟到了。”
“就这样，你不需要再问点儿什么，昀亦，你这灵媒当的，可一点儿也不专业。”高缘嗤笑了一声，靠在沙发上，一副轻松的模样，尹晴却注意到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苍白。
“我的专业程度如何你就先不要操心了，高缘，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继续拖下去。”李昀亦推给了他一份合同。
高缘顺手翻了翻，签字笔在手上转了又转：“一元硬币？”
他也没等李昀亦回答，就低下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尹晴收好合同，跟着李昀亦起身，朝外走。
在将将要踏出餐厅的时候，高缘的声音忽然传来。
“昀亦，就不能回来吗？如果你回来，一切如常。”
“我现在有了新的工作，我觉得很合适。”李昀亦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