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莫小瑶在落英镇又买了两匹马，一人一匹，拉着阿丑就上了路。一路上不知道是太辛苦，还是太辛苦，还是实在太辛苦，莫小瑶竟然发现阿丑瘦了！每日吃的比她多三倍，睡的比她早，不挨踹就不起来的阿丑竟然还瘦了！
莫小瑶回头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他一眼。
再看一眼……
“你看什么？”阿丑捕捉到了她又一次回头的眼神。
“我在想是不是你被人掉包了。”莫小瑶放开了缰绳，慢慢的骑着，等着阿丑赶上来。
阿丑哼了一声，夹了下马肚子，追了上来：“你就一张嘴，还不知道积点德。”
“你这张嘴巴倒是积德了，可还不是被人毒成了个阿丑！”莫小瑶反驳道。
每次一谈到中毒，阿丑便不说话了，不愤怒不生气不表态。
莫小瑶看在眼里。其实她倒不是天生嘴巴这么毒，只是她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毒也都被人下过，如今这么诡异的毒却是她见都没见，闻所未闻的。她只是担心人在江湖走，总有失足时，此刻多长点见识，以后就少一分危险。
江湖，本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别人看的见你风光，却看不到你的如履薄冰。
“你是对我的人感兴趣，还是对我经历的事情好奇？”突然间，阿丑第一次主动起了话题。
莫小瑶笑了笑，问道：“有区别么？”
阿丑见她无心回答，也不再多问，又沉默了。
突然间，马腿前驱，马儿嘶鸣不止，眼看阿丑就要摔出去，莫小瑶冷笑一声，弃马捞起阿丑，又落了回来。马儿早已经翻到在地上，那片湿地，落叶散去，竟然是个陷阱。能挖这么大一个坑的，定然是早就在这埋伏好了。
莫小瑶看着绊倒马的粗绳，又看着前方马跌倒的大坑，心中生疑，这是针对她的么？如果是，这未免也太提前计划了，这么大的坑至少也要挖个十天。可她才出落峰山四日。那也绝对不会是山中猎户，谁家的猎户，会用编制渔网的绳子来绊倒两匹马。
“阿丑，是不是来找你的？”莫小瑶不满的问。
阿丑看着那坑中不断嘶鸣的马儿，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转而又恢复平静。
“你看，现在是你连累我了。”莫小瑶颇为无奈的说道。
阿丑反驳道：“你一路上避开官路，仇家定然是少不了。不要把自己的事推给我。”
“我避开官路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丑！”莫小瑶突然来了火气，大声说道，“我怕路上的人对你指手画脚，让你没了面子，这才避开人多的大路，走这不见一个鬼影的山林！”
阿丑褐瞳一闪，青黑的嘴角像是有了笑意。
“你不是说，有我在，辟邪。”
陡然间，风向变了。莫小瑶神色凝重。蓝色的衣袖中已经飞出了一粒石子。所到之处，一声闷响，定是中了。
“阿丑，我告诉你，这世上能说你辟邪的只有我，我是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的。”莫小瑶莞尔一笑，魅惑倾城，本是十六七岁的女子，却笑的犹如看尽沧桑，蔑视天地一般。
还没等阿丑回过神来。已经听到有人坠地的声音。
她的速度，快的如同鬼魅！
“一个问题，”莫小瑶看着倒地的那个人，他肤色干净，指甲也没有任何污垢，可见是算好了时机的，或者说是，同伴甚多，轮流蹲点，“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
“你果然……”那人还没说完，便已经断了气。
阿丑咱在莫小瑶身后，看不见莫小瑶的表情，只觉得她腰间的那条系带似乎偏了些位置。
“他说是来找你的。”莫小瑶转过身，对着阿丑说道。
“刚才那人是摔死的。”阿丑本是疑问句，但不知道为何，说出口成了一句陈述。
莫小瑶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今晚想吃什么？”阿丑又问。
莫小瑶看着天色将暗，突然笑了，说道：“今天我们进城吃饭。”
日落之前，他们到了清河镇。
虽然以镇命名，可却有千户人家，足以称为城，极为繁华。
莫小瑶看了眼身后的阿丑，抬脚走进了凤来客栈。
老板看到一个美成这样的姑娘走进店里，立刻丢了算盘，亲自相迎。阿丑刚一进店，老板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一前一后，一绝美一极丑，老板的心脏着实受了伤害，他挥了挥手，让小二来招待。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上菜，然后收拾两间上房给我们。”莫小瑶看了眼楼上三三两两的几桌人，其实她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一楼看过遍了，只是大家都在注意着她身后的阿丑，反倒是方便了她找人。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二又问。
莫小瑶还是仰头看着楼上，说道，“八珍豆腐，五香牛肉，还有百岁鱼，再上几个小菜，你看着配好了。”
“好嘞。”小二刚要走，又被莫小瑶喊住了，“客官还有什么事？”
“我要楼上那个位子。”店小二顺着莫小瑶的目光看去。又向掌柜的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位客官，那个位子已经有人定了。”老板极力避开她身后的阿丑说道。
“我知道。”莫小瑶刚刚就在看那里，桌上那把佩剑，她倒是很想把玩一下，“让出来给我。”说着出一锭银子，上了二楼。
阿丑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跟上了楼。
“还有什么想吃的多点些，可不要浪费了我的银子。”莫小瑶坐下，开始把玩起那把剑。剑长三尺，剑鞘倒是没什么起眼的，比起她以前用的碧落而言，素雅的有些不起眼。只是这剑柄上的雕工，如云似雾，能把自然万物雕的如此栩栩如生的，很是少见。她抽出了剑身，犹如龙吟，嗡嗡鸣响，听声音就知道这是把好剑。
“你就这么喜欢乱动别人的东西。”阿丑冷笑一声说道。
“好剑配美人，而不是该放在这里占位用。”莫小瑶也不去看他。只管欣赏着剑锋上映出来的蓝衣玉颜。
还没见过自恋成这样的女子！
“你若喜欢，就送你了。”突然间一个如风的声音从耳边回荡。
莫小瑶微微一笑，将宝剑收入鞘内。
来者月牙白衫，目色淡然，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阿丑，点头行礼，径自坐了下来。
“我点了翡翠虾仁还有蜜莲肉，就算这剑的钱了。”东方霄说道。
莫小瑶只是笑着，微微点头。
这顿饭，吃的极为安静。
平日里喜欢胡闹的莫小瑶今日上了厅堂倒是成了小家碧玉，惹得来往的客人都时不时的向这桌瞄一眼。一个长的俊逸似仙的青年，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当然还要忽略一个可以避邪的门神。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避邪门神，那俊逸绝美的二人才能安安稳稳的吃完一顿饭，不然时不时的会有人过了举酒助兴了。
“我下山的时候，墨玉山庄派人送来的贺礼。”东方霄淡淡的开了口，“师父特命我将喜帖送去，正巧也与你同路。”
阿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同门。
原来落峰山上，出的全是像仙一样的人物。他微微眯起褐色的瞳，看着对面的莫小瑶。
“请教兄台名讳。”突然间，这如风的声音就刮到了阿丑身上。
莫小瑶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丑。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从哪来，做过什么。可是没有问，不代表不想知道！
“在下王忍。”他说话的时候，避开了莫小瑶似笑非笑的美目。
“那王兄又是因何事变成这副模样？”东方霄问的坦荡荡，语气关切。
阿丑抬头，看着莫小瑶那副“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的笑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在下是中了毒。”莫小瑶依旧是笑着，示意他继续说，阿丑拜言，“多亏莫姑娘相助，才保住性命。”
东方霄的目光又落回到莫小瑶身上。
莫小瑶“呵呵”的笑了两声，低头饮了一杯酒，好一个阿丑，竟然把事情推到了我身上。
“没想到你还懂医术。”东方霄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呵呵。”莫小瑶只是笑而不答。
只是接下来，阿丑可是一口菜都没有再吃到，不是他要夹的被莫小瑶先一步夹走，就是好不容易夹到手的，会莫名其妙的被震落。
莫小瑶只是笑着，而东方霄俨然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
用过饭，三人跟着店小二向后院卧房走去。石子路像是新铺不久，还有些隔脚，旁边盛开的白花大朵大朵犹如白雪怒放。这个季节，并不是个开花的时节，莫小瑶看着欣喜，脱离众人，向那白花丛走去。
“那是我家老爷特意从苗疆带回的茶花，与一般的茶花不同，这花是可以四季开的。”店小二颇为自豪的说道，“姑娘若是喜欢，不如多在这儿住几日。”
“呵呵，多住几日，等着要动手的人来齐么？”莫小瑶玉指轻折，一朵大花落在她的掌心。趁着她白皙的肤色，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脱俗之美。
“小师叔可是想要观我剑法？”莫小瑶笑着问，还没等东方霄回答，她又转向阿丑，“你可是想知道，下午那人是怎么死的？”
话落，白光一闪，剑已出鞘。
霎时间只听到几声哀鸣，滴滴鲜血，染入白花深处。红白之间，分外妖娆。
店小二傻傻的愣在那里，还有有看到人，却已经见了血，腿已经开始打颤。
“小师叔看清楚了没？”莫小瑶并没有回头，只是问站在石子路上的东方霄。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你这一路上会有许多麻烦。”东方霄淡淡的说。
“呵呵，小师叔怎么知道他们一定逃得掉。”莫小瑶笑着将手中的白花向空中一抛，一抹蓝影，不知所踪。
高墙外，声声哀嚎，吓的店小二哆哆嗦嗦的瘫软在了地上。
空中的白花还未落地，莫小瑶一个闪身，就已经将它捧在了手掌。
“这下大师兄可欠了我一个人情。海煞帮的滋事者不小心被我打伤了。”莫小瑶说的极为无辜。
“海，海煞帮……”店小二哆嗦着说，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把这几个瘟神留下，“那，那是我们，我们这，这儿第一，第一……”
莫小瑶微微一笑，将花别在了点小二的耳边。没再听他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