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出了医院大门，就会死。”
“这话，你敢对院长说吗？”
“当然。”若水说完，问了院长办公室的位置，往外走。
钱医生把脑袋探出办公室，对走廊里的若水说：“院长估计在小会议室里。”
躲在小会议室写论文的院长抬起头，听完若水的来意，问：“你们汤校长让你来找我？”
“是我自己要来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
“你？”院长显然不高兴了，“孩子，这个病人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治疗成本就要两万多，医院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没钱，都让给治，我找卫生局要？埋单的时候就都没影啦。”
“但我看得出来，您终归会管他的。”姜若水细长的大眼睛流露出鼓励的神色。
院长抬起头看了看小女孩，半晌才说：“你去找钱医生吧，我打电话。”
若水回到住院部，唐东已经被推进重症病房，钱医生隔着玻璃，冲她伸了一下大拇指。护士走出来，对若水说：“小妹妹，这是手术单，上面是有可能出现的意外，甚至有死亡的危险，家属没在，谁签字？”
若水看了一眼江成国，江成国缩头往地下蹲：“我没文化，也不懂咋办。”
她接过笔和手术单，两个同学一个偷偷拽她，一个嘟囔说问问老师吧。话没说完，姜若水已经签完自己的名字。
若水和两个同学往学校走去，心情都挺沉重。路上，一个同学说：“真可怜，要不是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人。”另一个问：“若水，他的医疗费怎么办，跟老师说给他捐款吗？”若水摇摇头，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她就在考虑医疗费的事，这毕竟不是小数目，跟老师说或回家跟妈妈说，都没把握。
快到学校，她对两个同学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一趟交警队，肇事单位应该负责。”
“这样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同学很高兴地说。
交警队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值班的让她找领导、领导让她找出现场的□□。总之都是一个意思：目击证人没看清车牌，也没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只能等找到肇事车再说。
她拖着疲惫的双腿从交警队出来。想了想，就走到附近一个电话亭，拨打了省内发行量最大的《金陵晚报》的热线电话。
若水叙述完过程，问晚报能否采用，热线员说：“这是一个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事件，并且缺乏时效性，估计领导很难派记者去采访。”
若水说：“一个地产公司的车撞了人力车，这样的案件难查吗？流浪儿被撞，垫付不了医疗费，让医院陷入医德危机，是不是社会的漏洞？”
热线员笑了，说你等等，然后把电话转接给热线主任，主任听完说，这是效率至上观念和社会公平原则的矛盾。他告诉若水，你就在原地等着。
没到十分钟，《金陵晚报》驻宜溪记者气喘吁吁跑到交警队门前……
第二天早上，题为《流浪儿被撞之后》的稿件，发表在《金陵晚报》一版倒头题位置，宜溪领导用红笔在案头的报纸上写了两个字：丢人！
这张报纸被公安局火速取走。当天中午，警方就查到肇事车辆，地产公司很快把垫付的医疗费划拨到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