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惊世一战,血与尸骨
小道大义,皆为初衷。
西川为人慎思,早先听闻苏唐的话,欲要先将陈惊灵二人带回乾宫,再折道杀回,除去这些妖,即便不敌,却也还可以在乾宫内找些援手。
但乾宫律条时刻在心中回荡,让他觉得不管是小道还是大义,都远比生死更值得让人崇敬。所以,在想通了某些事情后,他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先行斩妖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落在苏唐的眼中,却是无法理解。
苏唐的感知力很强,或者说是受上天眷顾,与生俱来的对妖气极度敏锐,而也正是因为这点,让他觉得红鹰岭深处那几道气息,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即便强大如西川,恐怕也讨不到好处。
他才不管西川等人,之前究竟做出了多么悲壮凛然的心理升华,他始终觉得西川等人这次除妖,必定凶多吉少。而又见众人如此小义豪情于胸,更觉慌张不已。
“喂喂喂,你们头脑发热了啊,西边可是有一群妖,你们不会真的想冲过去联袂寻死吧?”苏唐着急的大喊起来。他本只是想玩玩飞剑,可谁能想到这群人居然想玩命?!
“我不玩飞剑了,我们赶紧赶路吧。”苏唐赶紧服软。
“是啊,天色不早了,早些赶到王城为佳。”虽然陈惊灵并不知晓西边有多少妖,妖有多强,但看众人的模样,特别是苏唐的脸色,也猜到了几分真实。
……
“不要去啊,你们会死的…”随着众人慷慨赴死的悲壮之情,愈加的真实不可侵犯,苏唐知道已经无法劝阻他们。可本性善良的他,一想到后面众人将会被一大群狰狞丑陋的妖分而食之的画面,便觉得心中极不忍。
他近乎咆哮地叫喊起来。
陈惊灵也觉得事情好像越闹越大,走出车厢开始劝说。
可一群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固执到迂腐的修行者,怎能被几句劝说便崩了道心,毁去信仰?他们只是向陈惊灵二人投来一个善意的眼神,而后冲那车夫道,“金河师弟,你且照顾好这两位未过门的师弟…若见西处有乾宫烟花信号升起…”
“便带着两位小师弟,速速离去。”
西川说完这句话,不待金河任何言语,便震了震脚下的飞剑。飞剑剑身上纯粹的真元疯狂流转,洒出一大片剑影交织成翼,向远处化作长虹遁去。
“西川师兄…”“车夫”金河面带浓浓担忧,喊道。
可喊声还未发出多远,便被风流阻下,消散而开。
而剩余七名乾宫弟子,也纷纷看了看三人,点了点头,跺了跺脚,长剑升天。
八道光虹向西而去,拖出绚烂的尾翼,如八颗即将消失的流星,在天空上留下的最后一抹夺目光彩。
……
“他们,应该没事儿吧?”待得八道光焰尾巴,彻底消失在了天尽头,陈惊灵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苏唐,低声问道。
“希望吧。”苏唐面色有些肃穆,回答。
而听闻这话,那金河本就悬着的心,悬得更高。面庞上本就显得慌乱无措的他,此时竟有种欲泣之意。他本是个少年,比陈惊灵二人大不了多少,虽入乾宫较早,可年龄上的那种稚气,仍旧无法完全褪去。
而他现在,被师兄安排照顾两位比他更小的师弟,令得本就稚嫩的他,并不能将太多的慌张与稚气,显露在两位小师弟眼前。
他假作坚强,望着二人,微微一笑,安慰他们也安慰自己,道,“放心吧,西川师兄剑法超群,即便无法全部斩灭那些妖,全身而退却也不难…”
“真的?”并不太详知修行境界的界限,更不知六品与七品的真元差距。他只能够从感知到的气息,来断定妖灵的强大与否。
他感知到的的确是一头七品妖灵,但这只妖努力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躲在深山石坳中,从而即便是苏唐,也只能够感知到一种模棱两可的境界气息。而从这些气息上感知,他觉得对方很强,不过具体多强,他却无法分辨。
至于西川,他觉得他也很强,能够御剑飞行,能够成为众人的首领。而因为西川御剑,必须要运转真元,所以较强的真元气息,给苏唐很强的感觉。
而后再看到金河那满脸信心的样子,他一时懵了,或者是下意识希望西川能赢,所以,便信了这句话。
陈惊灵敏锐的捕捉到了金河说出这句话时面庞的细微变化,微微皱了皱眉,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陈惊灵与苏唐重新回到了马车之内,金河也坐在驾车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归来。
……
夜,越来越深,整个红鹰岭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中,四周有微风拂过,将周围一些树木的枝条浮动,如鬼魅招摇。
停在道路上的马车孤立无援,如被群鬼包围住,准备随时吞噬掉的猎物。
金河站起身来,将缚在车杠上的长剑取下,拿在了手中。
陈惊灵也微微紧了紧腰间的短刀,这柄由镇上最好铁匠铺打造的短刀,以前经常被封先生拿着切割猎物的皮毛,异常锋利。
苏唐没有动作,只是神色很专注。而他一旦专注起来,便能够感知到很远很远的距离之内,是否有妖气在波动。
入夜了,三人的修为都不高,所以异常警惕。
而这般警惕专注持续了颇长一段时间,四周并无任何异常发生,三名少年也都开始微微松懈了下来。而长时间的沉默无语,也令得苏唐觉得有些沉闷。
他看着在黑暗中显得并不怎么清晰的陈惊灵的脸,幽幽道,“你现在的脸像鬼一样。”
“你也一样。”两名少年显然都是很无聊之辈,苏唐即便在无忧镇中很吵闹,像只烦人的鸟,可起说笑话的本事也并不怎么厉害。
就这么,短暂而极度令人无语的对话,匆匆便结束。
倒是陈惊灵,在沉默了片刻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唐唐,你竟然有感知妖气的本事,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或许是以前没有妖,没有妖气让我遇到吧。这个天赋与本事,我也是近几日听封叔叔说起的。”苏唐想了一会儿,这般说道。
“不过,以前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可以感知妖气,但却可以看到你们几个看不见的东西。”苏唐补充说道。而他话语中的“你们几个”,指的是在无忧镇中,以前与苏唐,陈惊灵二人玩耍的另几个小孩。
“看见?你看见了什么,看见过什么?”陈惊灵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他更没想到,苏唐的双瞳,竟也有些不凡之处。
“额。”苏唐也不知道该怎么向陈惊灵解释自己双瞳的玄异之处,只是这样说道,“你们几个以前不是经常去无忧河洗澡么,可唯独我每一次都没有下来洗,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不会游泳,我知道。”陈惊灵想也没想,直接道。
“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看到了那条无忧河中…”苏唐说到此,面色明显有了一丝很不一样的变化,故意将声音压低。如此音调与突然变化的脸色,配合周遭漆黑无亮的夜色,显得有些瘆人。
“看到了什么?”陈惊灵靠苏唐更近,被他的话吸引住了。
就连一旁的金河,竟也有了兴趣,将头送入马车,侧耳倾听。
“我看到了满河的尸骨与汹涌的猩红血水……”苏唐停顿了三息时间,等到陈惊灵与金河那颗好奇心提到嗓子眼后,顿时如恶作剧男孩去吓比自己更小的小女孩一样,以着极大的声音吼了出来。
只是这句话的音量,便吓得二人一个神颤,脚底发麻,背后冒热汗。当二人恢复神来,便再次被那半句话中的字眼,给震撼到了。
特别是陈惊灵。
他不禁大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无忧河中,有尸骨血肉?你开什么玩笑?大半夜的,乱讲鬼故事可是很欠扁的!”
陈惊灵大叫,不相信也不喜欢那半句话!
当然,他这是以为苏唐在故意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苏唐悻悻然地摆了摆手。自己说的本就是真的,只是之前说话的声音过于太大,把二人给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六神无主,这让他觉得有些过火,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否则,即便我不会游泳,可又怎能看着你们在河中游得那般畅快,而心不发痒的冒着吞下两口河水,也要来与你们一同疯闹?”
“只是,我真的看到了河中堆满了尸骨,那河水的颜色,也是赤红一片,与封叔叔他们每一次打回来的猎物流的血一模一样…不,甚至还要更红,更加的刺目!”
“所以,我害怕得不敢下来……”
一旁的金河听着这话,嘴巴张得极大,刚刚被吓的魂魄还未归位便被这些话再次震飞出去,直至九霄云外。
因为,他听说过天河边缘那场惊世战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