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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无奈地,她只好走到特殊新生儿室,将透明的氧气箱推了出来。

出生不到两天的小婴儿,全身的红潮已经淡了些,五官已经可以看得出比较像谁了,她嚅动的小嘴吐着泡泡,光裸着身子躺在氧气箱奶黄色的软垫上,身上还贴着心率扣。

慕容悠贴着玻璃看着那小小的脸蛋,用双手隔着玻璃触碰她,她看起来好小,粉粉嫩嫩的,但是五官有着她的影子,真想看看她张开眼睛的模样。

“她真漂亮是不是,瞧她的鼻子,还有嘴巴,都像极了你。”狄克如数家珍般地指着女儿的小脸,语气更是充满了自豪。

“可是妹妹老是在睡觉。”三个小家伙也趴伏在窗台上往里看。

“她还是小婴儿,你们出生的时候,比她还爱睡。”狄克想起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也是如此,每次来看他们都是紧闭着眼睛,爱理不理的样子。

“是吗?”他们搔了搔脑袋,根本不记得了。

“你们已经是哥哥了,以后要疼爱妹妹。”

他们一点也没有迟疑地点头,家里的男生数量已经太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了,妹妹比较好,因为弟弟是用来欺负的,妹妹才是用来疼的,他们可是兴奋得很哪。

慕容悠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再看向氧气箱里的女儿,“真想抱抱她。”

“再过一段时间就行。”狄克示意护士可以把孩子放回去了。

她恋恋不舍地目送女儿的远去,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我也要抱妹妹。”三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举手。

“不行,你们还不够力气。”狄克一口回绝。

“谁说没有力气!!”他们一个一个捋起袖子,展现出他们自认为很强壮的臂膀,“瞧,有肌肉。”胳膊上实质是什么都没有,倒是肉嘟嘟的。

“不行就是不行!!”狄克抱着慕容悠回到病房,让她靠着软垫躺下,面对儿子的非分要求,他断然拒绝。

瞧着他们父子四人吵闹不休,她心里漾起幸福的波纹,这样的情景好像很久都不曾见过了,以往看到总觉得有些头痛,但现在她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入夜的时候,狄克让欧阳决把三个小家伙送回了家,顺便让他暂时充当保姆,自己则留在病房里。

狭小的单人床在他强行挤入后,显得更为窄小,她只能枕着他的手臂睡觉。

他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谢谢你,给我生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这已经是无数遍了,他一直都在说。

这给了她希望,“那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疼她,照顾她,不可以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和欺负,等她长大了,你要亲手把她交给一个像你爱我这般爱她的男人,好吗?”

“那是当然的。”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眼中闪着期盼。

“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她安心了,“雷,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狄克整个人都沉浸在有女万事足的状态里,并没有听出她话里包含的另一层意思。突然他露出吃惊的表情,“后半句,可不可以不要。”想到女儿将来要嫁给某个臭小子,他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或许他该考虑一下,从小就灌输她除了爸爸以外,其他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观念。

嗯……越想越可行。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搂紧他的脖子,“那你小心女儿长大了成了老姑婆,来找你算账。”

“那你到时要救我。”

她没有回答,眼神闪过一抹淡淡的苦涩,然后搂得他更紧,无法回应他。

因为那时她恐怕已经不在了。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她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啊!我高兴得都忘记了,名字还没起呢!”他赶紧在脑袋里思索着人名,“叫什么好呢,什么才适合我的小公主呢?”

他脸上有着为人父的喜悦和兴奋。

整夜,他们都在讨论给女儿取什么名字,他想了好多,但没有一个是他满意的。

“叫她米娅吧。”她说。

“米娅?”狄克咀嚼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她扬起笑容,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希腊语的意思是,给我最爱之人的礼物。”

他绿色的眸子亮起绚丽的光彩,“好,就叫她米娅。”

她重新窝进他怀里,笑容收起,换上一抹凄然。

她没有告诉他,米娅的真正意思是:给我最爱之人最后的礼物。

只差两字,却是天差地别。

只愿这最后的礼物,能让他在失去她后,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世界上最残酷的言语是什么?

成年人之间的辱骂?

情人之间的气话?

都不是!

最残酷的是那稚龄儿童无心之下说出的话。

比如,“你是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又比如,“你妈妈不喜欢你,所以她不要你了。”

但凡单亲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在幼年的时候,因为这样的话使得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

孩子的言语是无心的,却往往最恶毒。

他,可爱得如同天使下凡,却没有纯真的笑容,阴冷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群孩童之中,他们讥笑他,因为他没有母亲,他不发一言,只是紧紧地拽着手里的布偶玩具,冷冷地看着他们。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吓人,就像魔鬼似的,让包围他的孩子们下意识地噤声,他仍旧什么也没说,光是用眼睛冷冷地瞪着他们,仿佛要瞪穿他们。

那些孩子真的被他吓到了,有些胆小的当场就哭了起来。

“不要和没有妈妈的怪小孩玩!”其中一个孩子抖着嘴皮佯装胆大地说道。

其他孩子也附和起来,然后缩着脖子一个个离开。

等他们都走光了,他才收回狠瞪的视线,慢慢地红了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里的布偶上,他不让自己哭出声,用小手胡乱地抹着。

“妈妈……”那是他从未喊过的词汇,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渴望。

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有母亲。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的余晖将他小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可怜,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紧紧地抱着布偶,仿佛它就是母亲,仿佛那样就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还有慈爱。

天色暗了,公园里响起母亲温柔的呼唤,小孩子们都欢天喜地地围着自己的母亲打转,小手牵着母亲的手,一对对、一双双地离开公园。

天黑了,无人的公园里,只剩下他孤寂的身影,他拖着手里的布偶,形影单只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再也不要来公园了,再也不要了。

“卡奥利!!”一声呼喊,将卡奥利的思绪从回忆中唤回,也将他的视线从医院草坪上一对嬉笑吵闹的母子身上移开。

他回头,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朝他挥着手,向他急速奔来。

“卡奥利,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啊?”安迪抓着他的手大叫道。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去之前也要打声招呼,决叔叔可是找了你很久,小心他打你屁股。”修伊学着欧阳决愤怒的模样,又做出打屁股的动作。

“你去哪里了,我告诉你哦,我们有妹妹了,好可爱的妹妹。”凯文一见到他,就情不自禁告诉他这个喜讯,那模样就好像他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哥哥。

“对,对!她好可爱,好像妈咪,她叫米娅噢,是不是很好听。”安迪也高兴得像什么似的,“她好小,才那么一点大。”他比了比手,整个人都因为有一个妹妹而兴奋着。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真的好漂亮,好可爱!!”为了让他相信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修伊一个劲想要拉他去看一眼。

“妹妹……”卡奥利呢喃着,黑色的眸子里蹿过一丝亮光。

“我带你去看!”安迪拉着他的手,拖着他往医院大楼走去。

“对了,你消失的这些天,妈咪也很担心,看过妹妹后,顺便去看妈咪吧,妈咪一定很高兴。”凯文背着手正对着他倒退地走着。

他的话让卡奥利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怎么了?”拉着他手的安迪疑惑地问道。

他眼里有些黯然,“妈……不是,她醒了?”

“废话,要不怎么把妹妹生下来。”

“你怎么了?消失了几天,怎么性格都变了,你不想见妈咪吗?”以往看到妈咪,他可是比他们还会黏。

“不是!”他有了片刻的迟疑,他没忘记父亲的话,他是不可以随便见她的,但他太担心她了,所以又偷偷地跑了出来。

“走啦,走啦!”三人又是推,又是拖的,将他往医院大楼里送,三胞胎是狄克的儿子,自然能够顺利进入WFP专用的医疗楼层。

心底的那股渴望,让卡奥利无法拒绝,他想见她,就见最后一面,因为明天他就要回芬兰了,以后可能都见不到她了。

他要牢牢记得她的一切,慈爱的笑容,温暖的怀抱,绵软的话语,还有每次她柔声叫他名字的模样,那会是伴随着他成长,最美丽、最珍贵的东西。

位于三十三楼的婴儿房,贴着玻璃的四个脑袋正齐齐往里张望着,负责照顾新生婴儿的护士,一看见他们,立刻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

“又来看妹妹吗?”不愧是霍尔德将军的儿子,这么小就已经帅得一塌糊涂了,要是长大了,岂不是要惊天地、泣鬼神了?恨只恨,自己还没结婚,要不一定生个女儿,先预订一个再说。

三兄弟用力地点头,只要妈咪睡觉,或者老爸要和妈咪独处,他们被赶出病房的时候,他们就会来这里,看妹妹是他们现在最快乐的事情。

“这个孩子是……”护士看到了卡奥利,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是你们的兄弟吗?”她问,脑子却疑惑了,她记得霍尔德将军只有三个儿子啊,可是这个小弟弟长得和慕容将军好像啊。

“他是卡奥利,不是弟弟了,是好朋友。”是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和父亲争夺母亲的同志。

“是吗?”护士小姐歪着脑袋,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慕容将军的缩小版。

“漂亮的护士姐姐,我们要看妹妹啦。”安迪看她一点都没有打算把妹妹抱出来的意思,只好提醒她。

这句漂亮的护士姐姐,当场就让她忘记了今夕是何年,双手捧着脸颊笑得跟花痴一样,“就你的嘴甜,呵呵,我这就把你们妹妹抱出来,呵呵!!”

看着她一扭一扭地走进去,三个小家伙背着她扮着鬼脸。

“女人真是麻烦的动物。”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当然,他们的母亲除外。

他们谁也没发现,卡奥利在听到那句兄弟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哀伤。

护士小姐屁颠屁颠地把包裹在粉色襁褓里的小女婴抱到他们面前,视线触及婴儿那粉嫩粉嫩的小脸时,卡奥利克制不住地用手紧紧贴在玻璃上,小脑袋也抵着玻璃使劲往里瞧。

“她是不是好漂亮,好可爱?”自豪啊,三个小家伙说话的模样就像妹妹是他们生的一样。

“她好小!”卡奥利凝视着小婴儿好梦正酣的睡容,“她好可爱,就像洋娃娃一样。”

“是吧,是吧,我说她可爱吧。”安迪叉着腰,骄傲地昂起下巴。

“我好想现在就抱抱她。”他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

修伊立刻摆出好似最重要的宝物要被抢走的紧张模样,“不行!我们还没抱过她呢。”

“就是,就是。”凯文也叉着腰,表情凝重地附和着。

卡奥利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安迪一口回绝,“你得排队!要排在我后面。”

“对,没错。”修伊和凯文重重地点着头。

“再说了,妹妹是早产儿,阿洛拉阿姨说还不能让我们抱,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了,你耐心等,等我们抱过了,再轮到你,不过……”安迪凶狠地瞪着他,好像生怕他把妹妹抢走了似的,“你只能抱一会儿。”最后一句才是顶重要的。

卡奥利失望极了,心里好难受,明天就要回芬兰了,他就没机会抱她了。

看他好像难过得快要哭了,安迪以为他嫌抱的时间太少了,又急忙说道:“好啦,好啦,就让你多抱几分钟,唔……五分钟好了。”他开恩似的说道。

卡奥利一点没有雀跃的心思,只是贴在玻璃上直盯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执著了,襁褓里的小婴儿缓缓张开双眼,对上他的,朝他甜甜地一笑。

“她笑了,她对我笑了,看到没有。”卡奥利兴奋地扯着身旁安迪的衣服。

安迪臭着一张脸,凯文和修伊脑门上更是乌云笼罩。

因为妹妹从来没对他们笑过,每次来看,她都闭着眼睛在睡觉,那股被卡奥利捷足先登的醋意,让他们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太过分了,我是大哥,她应该先对我笑才对。”凯文贴在玻璃上一脸的不甘。

“妹妹,我是哥哥,对我笑啊,再笑一个。”修伊更是努力贴在玻璃上逗弄着她。

“我也是哥哥,妹妹,看我,看我啊。”安迪也不落人后拼命扮着鬼脸。

可惜,她完全不睬他们,闭上眼,又睡了。

“妹妹!!!”顿时,三人发出哀号。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我要抱她回去了。”护士小姐提醒他们探望时间结束,明天请早点。

看着护士把小婴儿抱走,卡奥利还贴在玻璃上傻傻地笑着,忽然,他被身后的拖力,给拉离了玻璃,转头就看见三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

“走啦,下次不带你看妹妹了。”安迪吃味地说道。

“哼!”凯文和修伊扭过头不理他。

卡奥利搔了搔头,“不要这样了,你们有的是时间……”说到这儿,他难言失落地垂下头。

是的,他们有的是时间,而他……

“走了,带你去看妈咪!”没发现他的失落,他们推着他走。

离开之际,卡奥利恋恋不舍地看着玻璃窗的尽头,看着护士小姐把她放回到婴儿床上。

妹妹,我也是你的哥哥哦。

“妈咪,妈咪,你看我带谁来看您了!”安迪童稚的嗓音嘹亮得就像一架小钢炮,话音刚落,他已经拉着卡奥利像火车头一样冲进了病房。

“妈咪……呃……”可惜,他的兴奋劲在遭受到狄克怒目瞪视后,迅速委靡了下来。

看起来他又打扰到父母恩爱了。

“老爸……”他搔了搔头。

他的突然停止,让身后另三个小萝卜头来不及刹车,冷不丁地撞了上去,结果四个小家伙像叠罗汉一样地摔倒在地。

“雷,快看看他们摔伤了没有。”嘴唇还呈现嫣红状态的慕容悠,焦急地扯了扯身旁的丈夫。

狄克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儿,气馁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就像煞神似的走向门口。

“下次记得敲门!”他将四个小萝卜头一一扶起,语气里有着被人打断好事的恼怒。

安迪连忙点头,老爸的脸色很难看,要是再不乖,屁股可是会遭殃的。

三胞胎一站定,立刻向躺靠在病床上的母亲扑去,“妈咪!!”

唯独卡奥利站在原地,他的眼里有着相同的渴望,只是他隐忍了下来。

由于刚才他们摔成一堆,慕容悠没看见他,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

“卡奥利!!”她欣喜地惊呼。

这一声,让卡奥利黯然的双眸像流星似的闪出光辉。

“您好!”他礼貌地微笑道。

“快过来!”她向他招手,“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他走到床边,三胞胎将床沿都霸占了,他只好站在他们身后,离上一段距离地看着她。

“没事就好,你去哪里了?”慕容悠示意安迪挪开一个位置,向他伸出手。

他看着她的手,迟疑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万道光芒,最后急切地将小手伸了过去。

只是一个简单的牵手动作,他的心就已经克制不住地澎湃起来。

可是……她的手好冰,怎么会呢?她不是快要康复了吗?

他淡淡蹙了一下眉,抬起另一只小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他想温暖她。

“你去哪里了?”见他不回话,慕容悠再次问道,掌心里的小手让她有着不可思议的亲切感。

“我……遇到了我的父亲。”他轻声说道。

“是他来接你吗?”

“嗯!”他点头,小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明天就要和父亲回去了。”

“这么快!!”她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不舍,“还会回来吗?”

他没有回答,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慕容悠失望极了,虽然明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她仍渴望能时时见到他。

狄克见到她的沮丧,轻抚她的肩膀,“别难过,让他留个地址,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去看他,不就行了。”

悠眼前顿时一亮,“对啊。”

“不可以!!”卡奥利急忙退开一步。

病房里的一家子都疑惑地看着他。

他显得有些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消他们的念头,他没有忘记父亲说过的话,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来历,原因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只是隐约预感自己的父亲和她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而她也不喜欢父亲。

“父亲的工作很忙,总是换地方,我们在很多国家都住过,但都不会很长,地点也不定,这次回去,我也不知道会去哪个国家。”

“那等你回去了,知道地址了,再告诉我们好了。”安迪提议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总之就是不想和他失去联络,没人怀疑他所说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因为工作而经常搬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嗯!”他轻轻地点头,眼睛不敢看他们,因为他撒谎了,等回去之后,他是不可能和他们联络的。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慕容悠突然问道。

“啊?”卡奥利惊愕于她的问话。

“我想和他见个面可以吗?”

她实在很想知道,他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一个和自己那么相似的儿子,她必须好好叮咛他的父亲,绝不可以再这么粗心大意,放任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独自出门,如果不是遇到她,卡奥利很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

“这个……父亲的工作很忙,他……”他使劲地在脑海里寻找理由。

“有那么忙吗?连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她越来越担心了,记得他说过自己没有母亲,父亲的工作又那么忙,那谁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谁来照顾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嗯,他真的很忙!”卡奥利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为的是打消她的念头,握着她的手掌心更是急出些许冷汗。

“不需要太多时间,我只是想和他谈谈。”他还那么小,他的父亲怎么可以因为工作而忽略他,她更铁了心要求见面。

卡奥利脑子里思索着更能拒绝她的理由,显然“忙碌”这个借口,已经不顶用了。

“我要走了!!”焦急之下,他觉得唯有离开才是上策,说完,他挣脱开她包裹的手,转头就往病房外冲。

“卡奥利!!”慕容悠诧异于他的反应,总觉得他隐瞒着什么秘密。

“卡奥利,你别走啊。”三胞胎看见他突然离去,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悠,别急!!”狄克稳住她,免得她伤到身体。

“雷,是不是我吓到他了,你快去追他。”她不想就此和他失去联系。

“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去。”他替她调整好靠垫,等确定她没有事后才追了出去。

独自留在病房里的慕容悠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焦躁,顾不及自己还虚弱,伸手取过放置在床边的拐杖,蹒跚地走出病房。

另一头,卡奥利拼命地往前跑,只想甩掉身后紧追着他的三胞胎。

“卡奥利,你站住!!”安迪一边跑,一边在身后响亮地嚷道,不明白他跑什么,妈咪不过想和他父亲见个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右转了!!”凯文和修伊怕他真跑了,回去不好交差,更是铆足了劲追了上去。

他们和卡奥利身高年龄都差不多,就算跑起来,体力速度也是同样的水准。

卡奥利见甩不掉他们,只好往人多的地方跑,一头冲进WFP医学中心的普通区域,希望借人群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灵活地穿梭在来往的人群里,还不时地回头看他们,由于注意力太过集中于身后的人影,没发现拐角处正走来的米修,一个闪神,就跟米修撞在了一起,他的年纪还小,米修却是个成年人,撞上的那一刻,就被弹飞了出去,跌在拐角的不远处。

“上帝,卡奥利你没摔伤吧?”米修站在拐角的另一侧,看着被他撞倒在地,连忙上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忽略了追来的三个小家伙,以及后来居上的狄克。

“该死!!”米修见摔得正龇牙咧嘴的卡奥利,心疼死了,“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要是让安德鲁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房门一步了,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卡奥利可是安德鲁的心头肉,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自己是“生”他的人,也要去向阎王爷报到。

事实上米修看到的龇牙咧嘴,其实是卡奥利的暗示,暗示他另一边正冲过来的人,但他显然没空去注意,见他摔得那么厉害,米修就像个老母鸡一样团团转,对他而言卡奥利跟亲生的儿子没有区别。

“真拿你没办法,你该知道安德鲁最不喜欢什么。我带你回去,我可不想看到你们父子又闹矛盾,到时候比世界末日还恐怖。”米修审视了一下他的腿骨,见无碍,开始啰嗦得像只下蛋母鸡。

“米修叔叔!!”卡奥利捂住他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狄克已经来到他们两人身边,脸色阴沉如墨。

米修只觉得脑袋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抬起头,脸色大变。

“你是谁的儿子?!”阴寒如鬼魅般的声音出自狄克口中,他没有看米修,一直盯着坐在地上垂着头的卡奥利。

米修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但他不愿相信,他要卡奥利自己说,但卡奥利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他竟然是安德鲁的儿子,那么他母亲是谁?只要看过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和她是如此的相似,但……又不完全对,因为卡奥利的年龄似乎不符合逻辑。

米修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出纰漏了。

原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人知道,虽然对卡奥利不公平,但这个秘密一旦被揭开,所要面对的就是另一场风暴。

“米修·埃莱特,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克情绪复杂地握紧双拳,努力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

米修长吁了一口气,将卡奥利扶起来,知道瞒不下去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安德鲁……”他接通了他的电话,“卡奥利在医院,你最好赶快过来,不是卡奥利出事了,是……狄克也在。”

说完,米修一个皱眉将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看来电话里头的某人正在咆哮,等他再想听的时候,对方已然挂机,他将手机又放回口袋。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残忍的杀气在狄克的言语里成几倍的速度扩大,怕是再不回答,就会毁天灭地地爆发开来。

“等安德鲁来了,你就会知道了。”

站在狄克身后的三胞胎,疑惑地看着父亲和最近常和阿洛拉阿姨联手救治母亲的男人,幼小的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卡奥利僵直地站在原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稚嫩的脸颊冷凝地像座雕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狄克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安德鲁像一阵狂风席卷而至,他的出现,让狄克隐忍的杀气瞬间决堤。

走廊上,路过的病患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迅速撤离,之前还是人满为患的走廊,现在就只剩下三个成年男人,以及四个小孩子。

“卡奥利,我们走。”安德鲁走到卡奥利身边,想将他带离。

狄克知道应该就这么让他们离开,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但是心里的复杂感觉揪疼了他,他只想问个清楚。

“安德鲁,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过问。”安德鲁冷眼蔑视。

“你以为永远都可以为所欲为吗?”复杂的情绪让狄克红了眼,他看着和慕容悠长得如此神似的卡奥利,胸口的怒火烧得狂猛而炙热。

他不知道心里涌动的情绪是什么,只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让他无法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米修,带着卡奥利走。”

米修点点头。

卡奥利看向狄克身后的三胞胎,想告别,却说不出口,他转过视线,最后选择缄默。

“卡奥利!”看他要走了,预感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三胞胎急忙叫唤,不想他就这么离开,他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再见!!”卡奥利背对着他们咬着牙。

相比于孩子们的依依不舍,狄克和安德鲁的剑拔弩张已到了濒临爆发的临界点,谁也不知道,这两个被称为天敌的男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但可以预想到会有什么结果。

这时候,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卡奥利……”拄着拐杖,慕容悠蹒跚地从一边走来,问了好几个人,她才找到他们,走了太多的路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更为虚软,连喊声听起来也是无力的。

但这一声,让狄克和安德鲁惨白了脸。

卡奥利更是一颤,缓缓地回头,对上她柔和的眼睛。

米修捂住头,深觉这下彻底完蛋了。

当慕容悠的视线落到正牵着卡奥利的米修时,她的心猛地咯噔了一记,再看安德鲁,以及正在和他对峙的狄克,她一下子僵住了。

为什么,安德鲁会在这儿?

“妈咪,卡奥利要走了,和他父亲要走了。”安迪想叫她把卡奥利留下。

“父亲?”是米修?还是……她的身子颤了起来。

“妈咪……你怎么了。”

“雷……”她慌张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狄克急忙扶住她,“悠,我们先回去。”他得赶快带她走。

“不!!”她抓着狄克的衣服,“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先回去好吗,你还很虚弱。”他怕刺激到她,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见他不肯回答,她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卡奥利……”她唤着这个名字,突然震颤了一下。

我叫卡奥利!

我没有母亲,我只有一个爱我的父亲,他很爱我,可是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和我的母亲是一样的!

卡奥利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里闪现。

香,你是只属于我的香!

回忆里,安德鲁从未喊过她的真名。

卡奥利的罗马拼音是Kaori,翻译成日语就是かおり。

意思就是——香!

老天!!这个孩子是……

“你是我的孩子,是吗?”她的心在颤抖,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怎么可能?!

卡奥利听到了,眼泪从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滴滴落下,可是他摇头,不停摇头,因为他心里有着恐惧。

“你是我的孩子,是吗?”她走近了一步,再次问道,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哭泣,他的眼泪像在告诉她,她的遗忘。

他的眼泪落得更凶,从无声的哭泣,到放声啼哭,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哽咽地开口。

“不要讨厌我,求您不要讨厌我。”他哭叫着,泪眼里满是哀求。

他好害怕,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就不再喜欢他了。

他也害怕,他永远被她遗忘在了回忆里。

“老天!!”那一声声的哭泣,让她的心撕裂得一片都不剩,她觉得无法呼吸了,心好痛,真的好痛。

“悠……”狄克察觉到她因为窒息而开始痉挛。

“米修!!”安德鲁惊慌地吼道。

顿时,寂静的走廊里混乱成一片。

当慕容悠醒来的时候,她以为那是一场梦,但当她睁开眼,看到卡奥利站在角落里,怯怯地不敢靠近,小脸上却露着心急如焚的担忧时,她知道,这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她在想,在初次相遇的时候,他是用何种心情来面对她,又是用何种心情,在听到三胞胎喊她妈咪的时候,他却只能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能说;又是何种心情,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母爱的呵护;又是何种心情,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后,哭叫着让她不要讨厌他。

他被遗忘了,彻底被她遗忘了。

而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

她苏醒了,连带着那份身为母亲的愧疚也苏醒了。

而后,当她看到安德鲁也在场的时候,心里的愤怒也跟着爆发了。

她让阿洛拉将孩子们带出去,因为有些事情不该让孩子来承受。

她费力地用手肘撑起身体,怒视着安德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自私?!”

从卡奥利的年龄,她笃定这个孩子的出生绝不一般,他又是如此和她相像,她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记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克隆,这已经不是科学界的新鲜事了,不就有只羊被克隆成功了吗?但人的案例却没听说过,但被誉为天才的米修,说不定真能办到。

如果真是这样,她认为这一定是安德鲁要求的,自私地用一个孩子来代替她的存在。

她突然的怒吼让留在病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狄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背好让她顺气,她的叫嚣,让她的脸色更为惨白,卡奥利的存在,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

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承受着她的责备。

“为什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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