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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她是自愿的

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他,心底只有一个信念——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他们脸上爱恋的表情,让安德鲁的喉间溢出残酷的笑声,冷得让人发毛,他看着狄克,是憎恨,也是嫉妒,更是愤怒。

为何?!

为何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为什么老天连一丝一毫都不分给他?!魔性从他心底涌出,吞噬着他仅剩的一丝理智。

他要毁了他们。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突兀地,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他极力去抗拒,极力去排斥。

他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脸部扭曲,全身在抽搐。

他的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人存在似的,正努力做着争斗,他全身痉挛起来,手却没有放开慕容悠,仍紧紧地拽着她。

“安德鲁,撑下去!!”突然,墙角的米修大叫,似乎只有他知道安德鲁这副样子代表的是什么,见安德鲁的痉挛开始缓缓停下,他惊白了脸色,对着铁门吼叫,“来人,来人!!”

他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地牢,却阻止不了安德鲁的变化。

那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安德鲁的身体像换了一个灵魂似的,灰色的眸子不再是被渲染的红,而是彻底变成了红色,银丝扬起,他舔着嘴角,鬼魅得让人发憷。

地牢的铁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安德鲁突然间扯开笑容,没有笑声,只有狰狞恐怖的脸孔。

一群身穿黑衣的保镖在听完米修的吼声后,冲了进来,“Boss!!”他们恭敬地立于一旁,看着牢里的一切,哑然无声。

“把米修带下去!!”

听到这声命令,黑衣保镖即刻上前搀扶米修,却被他一把推开。

“安德鲁,你冷静一点,那不是你,你不能够丧失理智,不能够把‘他’放出来。”米修爬到他身边,扯住他的裤角。

“拖他出去!!”

“是!!”黑衣保镖扶起米修,硬生生地将他扯离安德鲁身边。

米修又惊惧,又痛心,大喊道:“安德鲁,你会后悔的!!安德鲁,清醒一点,她是你爱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这一句直到他消失在门口也没有停歇。

“Boss!!还有什么吩咐?”

安德鲁抬手指向狄克,“把他绑起来,绑在木桩上!!”他像是谋划了什么,眼神里满是残忍的意味。

“是!!”他们朝狄克走去。

已经遍体鳞伤的狄克无力反抗,任由他们将他拖回牢笼里,五花大绑地呈十字形固定在木桩上。

“安德鲁!!”狄克低吼,莫名的一种寒意在他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他下意识看向慕容悠。

黑衣保镖将狄克牢牢捆绑后,又在安德鲁的指示下锁死了牢门。

“Boss!”他们来到他身边。

“你们可以滚了!!”安德鲁未曾看他们一眼,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怀里颤抖的慕容悠身上。

“是!!”

“从外面把铁门锁上,谁都不准进牢房。”他命令道,嘴角的残酷越扩越大。

他们颔首,迅速地退了下去,铁门轰然关上,阴冷的地牢里又恢复了寂静。

安德鲁松开钳制慕容悠的手,让她得以自由。

一获得自由,她急忙逃得远远的,她的心在恐惧,在颤抖,在叫嚣,她奔向关押狄克的牢笼,门被锁死了,她无法打开。

“悠!”看到她奔向自己,狄克奋力想挣脱困锁的铁链,却是徒劳无功。

慕容悠向牢笼里伸手,她有种预感,有种即将被吞噬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向他求救。

黑影笼罩在她头顶,她回头,看到安德鲁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他双手抓住牢门的栏杆,将她困在他身下。

那是一种被魔物攫住的感觉,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她下意识地颤抖着,转过身,背部紧紧贴着栏杆。

安德鲁没有看她,视线落在狄克身上,“狄克,我真的没想到,过去游历在众多女人中的你竟会这么纯情。”他突然说道,口气像是在谈论天气。

听到他的话,慕容悠全身一僵,想开口阻止,却被他的手捂住嘴,发不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狄克怒视着他,心却在发颤。

“我没想到她会是第一次,否则我会更温柔一点。”他讥笑道。

这一句,让狄克彻底蒙了,他空洞地看向身体微微发颤落泪的慕容悠,她躲避了他的视线,心瞬间被撕裂,他真想扑上去撕咬安德鲁,怒意翻江倒海袭来,让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你强暴她!!!”

“啧!啧!!”安德鲁轻摇手指,更用力钳制住怀里的慕容悠,“你错了,我从来不强迫女人。”他低头看向她,看到了她眼里的乞求。

慕容悠飞洒着眼泪,摇着头,看着安德鲁,求你,不要说,求你不要说。

安德鲁冷酷地扯起嘴角,不再看她,“是她自愿的,自愿和我上床的。”

“胡说,你胡说!!”狄克狂吼,他不相信,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为了救你,让你活着,她主动爬上我的床,用她美丽的身体来换你的一条命,有个这么爱你的女人,我真是羡慕你。”

狄克颤抖得发不出声音,用痛苦的眼神问她,“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慕容悠哽咽着,想挣开身上的手,求他不要生气,不要难过,但是她做不到,也说不出口。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是因为他会嫌弃她,而是怕他会自责,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老实说,她是我碰过的女人当中,最让我销魂的一个,当我进入她、占有她的时候,那种感觉,让我无法忘怀,就像……”

“不要再说了,浑蛋,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狄克打断他的话,蓝色的眼睛有些潮湿,该杀的人是他自己才对,他竟然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还要她用身体去换他活下去的机会,他是个废物,是个窝囊废。

“不想听了,那真是可惜了,难道你不想听听,她哪里最敏感吗,那可是我花了好多时间才找到的地方,你……真的不想听?”他像是故意的,用一种惋惜到近乎残忍的语气叙述着。

“住口!!住口!!”狄克声声透着撕心裂肺的痛,他看向慕容悠,她的眼泪滚滚而落,炙热地烧痛了他的灵魂。

“为什么这么傻?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眼里在哭泣,更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她摇头,和着眼泪的黑眸在告诉他,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甘愿的,求你不要自责。

察觉到他们的眼神在交汇,安德鲁笑得更冷,更血腥。

“香!”安德鲁唤着自己为她取的名字。

慕容悠抬起头,泪水混合着恨意,她恨透他了。

安德鲁像是没看到,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泪,“他很爱你,就算我这么说,他还是很爱你!”突然,他擦拭的手变成牢牢的锁扣,扣住她的脖颈,“你呢,是不是也很爱他?”

他虽然是在问她,但手上的力道却让她说不出话。

“你也很爱他。”他自言自语道,眼里透着一股冷意,冷得空气都凝结了。

“你说,我要怎么阻止你爱他?”他又问,但扣住她喉咙的手依旧不让她说话。

一种莫名的惊惧让慕容悠全身发颤,她无法逃开他,连反抗的意识都被他眼里的冰冷给冻结了。

突然,他抓起她的手,将她甩了出去,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手肘硬生生地敲在地面上,剧痛袭来,她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就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他魔鬼般狰狞的面孔,让她下意识地反抗。

“安德鲁!!你要干什么?!”狄克也被这一幕震到了,他急吼道,身体狂猛地扭动,想挣脱铁链。

“你说,我还能干什么?”他没有回头看他,视线牢牢锁住身下惊恐的慕容悠。

她抖着唇,下意识地用手肘支地退后,剧烈的痛,都比不上现在她心里的恐惧。

“我在想,如果让他亲眼看到是我怎么占有你的,或许比说更能让他痛苦。”他伸手将她的手高举,让她不能逃离他的掌控。

他的话,像地狱的宣判,慕容悠全身冰冷,猛然间,她像是发了疯,狂猛地挣扎,用双脚踢他,恐惧让她失去理智地大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安德鲁跨坐在她腿上,让她无法动弹,他眼里透着极度的残忍,将她的手反扣在她背后。

“不!!不要!!”她骇然地失声痛哭。

她的哭叫,让狄克五内俱焚,他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安德鲁,放开她,听到没有,放开她。”他嘶声吼道,铁链深深地陷在了他的皮肉里,也无法阻挠他的挣扎。

她的眼泪沿着面颊流淌,在地面汇聚成一条小河,她反抗不了,手痛得无法再做任何反击,她哭叫着,恐惧让她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去抵抗他的压制。

她只能泪眼婆娑地哀求,“安德鲁,不要,我求你不要!!”

她的眼泪像是一把利刃,一瞬间,安德鲁的眼神恢复到了原本的灰色,他突然放开她,吼道:“逃,快离开我!!”他朝着她吼,双手揪着头发,像是在反抗。

惊惧未定的慕容悠,从地上爬起来,奔到铁门处,撕扯着门环,想要打开它,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法打开,她转过身,看着正在地上蜷缩的安德鲁。

他抬起头,盯看了她一眼,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手枪上,立刻大吼道:“拿枪,朝我开枪!!”

慕容悠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搅得无法思考,本能地向掉落的枪奔去。

安德鲁发出一声低吼,宛如野兽在咆哮,他在地上翻滚,拼命地扯着头发,“我不准你伤害她,听到没有,我不准你伤害她!!”

而后,一阵残酷的笑声,又从他喉咙溢出,“我在帮你得到她,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她,你太懦弱了,懦弱得让我唾弃。”

“住嘴,你给我住嘴。”

“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你想要她,让我来帮你。”

“不,我不准,我不准!!!”

他站起身,撕裂了身上的衣服,在自己身上划出道道血痕,仰天吼道:“滚,快给我滚回去,滚!!”

他突然又捂着头跪倒在地,“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给我乖乖地听话。”

话落,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击中了,震了一记。

然后,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不!!!”他摔倒在地,动也不动。

被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的慕容悠不顾手肘的疼痛,将枪紧紧握在手里,她颤抖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德鲁,退了几步,脑中一片空白,惊惧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抖着身子站在原地。

“悠,用枪把门打开。”狄克停下扭动的身体大叫道。

她被震醒,疾步朝牢笼跑了过去,退离几步,准备用枪射击门锁。

一道黑影在她背后悄声袭来。

“悠,后面!!”狄克惊恐地大吼。

她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摔了出去,手中的枪也随之掉落在地。

她痛呼一声,强忍着疼痛想要从地上起来,但双手却被人牢牢地扣住。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冷冽的话语在她头顶响起。

她看着安德鲁,他眼里的猩红愈发地鲜明。

“现在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他将脚边的枪踢到一角。

“别过来,别过来!!”她惊叫着后退。

他一步一步逼近,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扔到离牢笼不远处的一张木桌子上,然后巨大的躯干盖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叫,用双腿踢他。

“狄克,睁大你那双眼睛,好好看着,女人就是要这么对待的。”他发出尖锐的笑声,大手撕开慕容悠身上白色丝质的连衣裙。

嘶的一声,白色的布料像雪片般飘落在地上。

“安德鲁,住手,住手!!!”狄克发狂地扭动身体,越来越烈,黑色的铁链沾上了他皮肉里的鲜血。

安德鲁笑得无比阴冷,抓起挣扎哭叫的慕容悠让她趴在桌面上,将她的双手再次扣在头顶上,然后压了上去,“你最好乖乖的,否则苦的是你!!”

她哭叫得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狠狠咬住他的手臂,血混合着她的泪,流淌在破旧的木纹桌面上,她无法挣脱,然后她的双腿被巨大的力量分开。

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她泪水满布的眼睛绝望地看着牢里的狄克,嘶声竭力地大叫,“不要看,不要看!求你不要看!!!”她的声音在牢里回荡,透着最深的绝望和无助。

狄克被她绝望的吼叫撕裂了心,他更用力地挣扎,用身体撕扯着铁链,直到铁链沾上他的血并缓缓滴落,也没能挣脱开。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救不了她。

缓缓地,他闭上眼睛,脸颊已是一片泪痕。

看到他闭上眼睛,她露出一抹笑,笑得空洞,笑得绝望,然后她也合上双眸,一种真实的侵入感撕裂了她的身体,她没有痛叫,也没有哭泣,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慕容悠张开眼睛的一刹那,世界没有了颜色,只有黑白,原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而命运在一夕之间剥夺了一切,她现在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但,为何她还能感到痛,无论是身体的痛,还是心上撕裂般的痛,都痛得她生不如死。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世界,就连屋外的阳光也是灰色的,无法照亮她的心,毁了,一切都毁了。

她合上眼睛,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不想再醒过来了……

“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嘶哑的吼叫声,在昏暗的书房里响起,震得书架上几本书翻落而下。

米修看着被囚禁在铁笼子里的安德鲁,他灰色的眸子干涸得没有光泽,下巴上满是胡楂,银色发丝散乱得像是一捆稻草,额头上是发黑的血渍,他紧紧抓着栏杆,叫嚣,怒骂,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更想叫人杀了自己。

他赤裸着上身,鲜血淋漓的伤痕在上面纵横交错,那是抓伤,他自己弄的。

为了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米修扯动了嘴角,按住腹部,他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愈合,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他嘘出一口气,勉强挪动步子来到铁笼前,“她不是不醒,而是不愿醒过来!”

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大的伤害是什么?眼前的他应该明白。

这一句,让安德鲁仿佛失去了灵魂,身体直线下滑,跌坐在地上,“我伤了她,我该死地伤了她!”沾满血水的指尖抠扒着银色的发丝,用力之猛,几乎扯下了一缕。

“你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觉得怎么样?”米修蹲下身,与他平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

“我没用,我真没用!!”他暴躁地在铁笼里捶打着地面,他想告诉她,那个不是他,真正的他绝对不会伤害她,但伤害她的偏偏是这个身体。

他突然憎恨地看着自己光裸的上身,灰眸闪着一种残酷,在身上又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安德鲁!”米修惊呼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身体上制造出更多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水沾着皮屑在他指尖上滴落不止。

“够了,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你想把自己弄死吗?”

“救她,我知道只有你能救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光亮,那其中埋藏的是撕裂心肺的痛。

他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让她坠入了地狱,自己也在那一场残酷的侵略中丧失了尊严。

“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让‘他’有机可乘!”米修隔着牢笼安抚,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安德鲁有着双重性格。

犹记得,三天前,他硬撑着身体闯入地牢,希望能阻止悲剧发生,但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他也看到了正打算开枪自尽的安德鲁。

因为他在搏斗,和身体里的另一人搏斗,伤痕累累,却还是无法赶走“他”,所以他想到了死,只要他死了,“他”也活不了。

为了能阻止安德鲁,他只好打晕了他,唯恐“他”再次出现,他为安德鲁注射了镇静剂,并在他的要求下把他关进了铁笼里。

这一关就是三天,他滴水未进,一直都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搏斗,用嘴咬自己,用手指抓自己,甚至用头撞栏杆,他都做了,好不容易才把“他”赶了回去,绝不可以在此刻半途而废。

那个“他”便是安德鲁的另一个人格,从精神方面而言,安德鲁患有严重的双重人格分裂症,得此症的人,大多都是由强烈的自卑和脆弱引起的,这和安德鲁幼年时的经历息息相关,因为无人爱,无人怜惜,身体里便出现了臆想中认为可以保护自己的人。

这个人格比安德鲁更冷漠百倍。尽管米修经过认真的研究和学习,配出了药让安德鲁服用来克制,但若是遇到刺激,这个人格仍会出现。

对于安德鲁来说,在这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爱过他,慕容悠的那句不爱,更是深深地伤害了他,也刺激了他。

可见,她已经深入了他的心。

“她不会原谅我的!”安德鲁坐在地上叹道,凄楚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他笑着,眼睛却在哭泣,没有眼泪,只有空洞。

“别再想了,那不是你做的!”不忍见他如此,米修安慰道。

安德鲁像是没听到,一个劲儿地在那发出哀鸣般的笑声,笑声阵阵,没有以往的阴狠,只有无尽的痛楚。

米修无法再出声安慰,这样的安德鲁,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他悄声离开,来到慕容悠昏睡的房间,看着床上不愿醒来的她,愤怒地说道:“不是只有你在痛苦,安德鲁比你更痛苦的,他的苦,比你痛千万倍,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伤害你的男人,他的心在流血,你感觉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他自己的哀叹。

爱情,不是爱和被爱就能解决的。

深夜的森林,暗黑得有些恐怖,鸟兽的鸣叫声仿佛是地狱里的鬼吼,让人发憷。

在月光无法照耀到的一隅,四个身影正围在一起交谈,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一个忽明忽暗的小红点在黑暗中发出些许光亮,连猫头鹰都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地牢在南边,四个守卫!”

“大门六个。”

“走廊巡逻的五个,按照上次的经验看,被发现后,人数会过百。”

一席交流之后,他们沉默了。

“我们几个人?”柔软的女声打破了寂静。

“四个,但……”

其中三人一同看向身旁一个曼妙的身影,再次沉默了。

“你们什么意思?”曼妙的身影气呼呼地说道。

三人再次瞥了她一眼,异口同声说道:“你觉得你能对付几个?”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三人便不再理她,径自凑在一起商议起来。

“OK!我们只有三个人,这次的目的是救人,不要做无谓的打斗。”

“明白,地牢的四个守卫,我们只能强行突破,如果被发现……”

“炸了它!!”柔软的女声再次响起,似乎洋溢着某种兴奋。

先前说话的两个声音一同说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柔软的女声瞬间变成类似母老虎发威之前的呼气声。

“他在里面,你想把他一起炸飞吗?”

一句话让母老虎完全没了发威的机会。

“‘曙光’的威力我可以控制得很好!”她突然辩解道。

“我们是救人,不是去杀人!”意思就是没人看好她,按照她以往的记录,她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欧阳决!!”母老虎再次发威,吼叫出声,爪子,不是,应该是食指和拇指,揪起某人的耳朵用力撕扯。

“娜娜,放手!!”欧阳决哀叫。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曼妙身影,走了过来,“拜托,我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抬杠的。”

这两个人,认识都十几年了,个性老是改不了。

“阿洛拉,快帮我看看耳朵有没有被扯下来。”欧阳决眼眶通红地说道,痛啊,女人这招最毒了。

“痛死你,活该,谁让你瞧不起女人。”

“我没瞧不起你,因为这是事实啊,你说你除了拿手术刀,就是看书,根本不会搏击,连枪法也差得可以。”他捂着耳朵,痛得龇牙咧嘴。

“我可以救人啊!”她不想被这么落下,也想尽些力,不能每次他们去冲锋陷阵,她却老待在后方。

他们是一个队伍的,要生死共存,荣辱共享。

“玩够了吧?”最后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卡尔·威廉姆看着叽叽喳喳的三个人,嬉笑怒骂,吵架斗嘴,一直都是他们行动前的调剂品,因为每次行动都可能无法再活着回来,轻松一下也无妨,不过今夜,他不希望伙伴们轻松过头了。

“别生气,闹着玩嘛!”欧阳决嬉皮笑脸地出来打圆场,然后背起地上的背包,眼中是决然的光芒。

“就按照原先计划进行,谁也不要争了。”卡尔检查腰间的手枪,每一把他都精心调校过了。

“我呢?”阿洛拉颦蹙眉心,看来他们还是不肯带她一起去。

卡尔从摊在地上的武器堆中挑出一把银制的手枪,丢给她,“八发子弹,射程十米,你留守原地,等我们信号。”

“我可以保护得了我自己的。”她接过枪,再次争取道。

“你是我们的补血剂,我们不能让你有事。”万一行动失败,她还可以去找援兵,如果哪一个受伤了,她都是最好的医生。

“阿洛拉,那里太危险,我们未必能分心保护你。”欧阳决表情严肃,完全没了先前的嬉笑,即使是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四枚地雷,你留着,其余我都带走,还有微型炸弹,我教过你怎么用的。”娜娜将绿色的旅行袋交给她,脸上是凝重的表情,正事她永远摆在第一位。

更何况是这次。

为了这次营救,他们违反了WFP的条例,甚至还盗取了武器库里的装备。

“我明白了。”她妥协了,握紧手里的枪,凛然地笑道:“记住,无论多么重的伤,我都能把你们治好。”

这是她的誓言,她在专业领域绝对是一流的。

三人伸出大拇指,朝她眨眼,“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四人同时看向漆黑森冷的城堡,他们面对的是一个魔鬼,不,可能连魔鬼都不及他万分之一,但他们视死如归。

黑暗的城堡即使灯火如昼,也感觉不到一丝光明,其背后的一轮圆月,隐约泛出阴冷的气息,三道矫健的身影敏捷地闪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城堡右侧的碉塔前,由于角度关系,这里未被月光照射,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卡尔抬手看了一眼夜光腕表,紧绷着脸颊正在计时,欧阳决和娜娜采取半蹲的姿势守候在他的两侧。

“还有四十五秒,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卡尔轻声说道。

“你确定狄克被关在这里?”欧阳决小心注视着斜前方来回穿梭的黑衣保镖。

“难道你以为安德鲁会把他当成贵宾吗?”

“那惨了,我怕到时候认不出狄克的模样。”像是一句玩笑话,但一说完,三人的脸色立刻都凝重起来。

娜娜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上帝保佑他还有一口气在。”

“嘘……”欧阳决突然用食指比住嘴唇。

卡尔和娜娜立刻戒备地摸向腰间的手枪,两人的视线看向碉塔前的三个守卫。

“怎么?他还是不肯吃饭。”左边的守卫说道。

另一人无奈地摇摇头,“没见过比他骨头还硬的人,说什么也不吃,不过估计也吃不了。”伤成那样吃得下才叫有鬼了。

“那是,他可是狂狮将军,没点能耐怎么行?”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Boss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手捧餐盘的守卫嗤之以鼻道。

“这么多好东西,扔了怪可惜的。”一人搓了搓手,贪婪地看着餐盘上精致的食物。

“反正没人吃,要不我们分了得了。”

“正好当消夜。”

“差不多到点了,换班的该来了。”最先说话的守卫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羊角面包大快朵颐起来,正说着城堡左侧又出现三个人,正缓步走来。

卡尔见时机已到,从靴子里抽出一枚椭圆形的小东西,拉开上面的引线,“咻”的一声扔进前面不远处的草堆。

“砰!”一声轻微的炸响瞬间响起,引得刚要交接的六人顿时警铃大作。

“什么声音?过去看看。”

六人加快脚步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在守卫到达草丛边的时候,三道身影以迅雷之势蹿入碉塔内。

奔跑在螺旋向下的阶梯上,欧阳决嗤笑道:“没想到,你也喜欢玩这种东西。”

那个用来声东击西的小东西是小孩子玩的拉炮。

“运用得当,你管他用什么东西。”跑在最后面的娜娜,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是,是!”欧阳决只能自认倒霉地摸摸被打的头。

“别闹了!”卡尔回首,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大手一横,拦住他们前进的身体。

“怎么了?”娜娜小声问道。

“下面有人!”卡尔答道,侧耳倾听,“听声音,应该有两个人。”

“小CASE!”欧阳决用拇指拭了一下鼻尖,不要说两人,翻个两三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记住,最好不要用枪。”卡尔提醒道,动静太大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欧阳决拍拍胸脯,“我办事,你放心。”他可是在少林寺长大的。

三人分左右两边前行,卡尔和娜娜负责右边,欧阳决左边,他们来到阶梯尽头的铁门前,做出预备动作。

“一、二、三,上。”

轰的一声,三人三脚,铁门被踹开,里面正在玩扑克的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三道黑影已经罩了过来。

欧阳决飞速击出一拳正中左边人的腹部,然后右手肘撞击另一人的下巴,两人便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迅速倒下,口吐白沫。

要不是场合不对,卡尔和娜娜真想拍手叫好。

欧阳决并未收手,摆出一个类似黄飞鸿的招牌动作,伸出的右手还朝里勾了勾。

“你够了没有,还玩?”娜娜的“爆炒栗子”送了上去。

他别头,躲了过去,“耍下酷不行啊?”

卡尔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个守卫,确定他们要昏睡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抬头寻找狄克的身影。

昏暗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他捂了捂鼻子,视线立刻被前方铁栏内蜷曲的身影给镇住了。

“狄克!”他疾步上前。

这一唤,正在打闹的娜娜和欧阳决立刻停下动作,回首看去,同时惊愕住。

牢笼里蜷曲的人影上身赤膊,下身穿着一条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裤子,这些并不是他们惊愕的原因,他们惊愕的是那古铜色的肌肤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像是用刀切过后留下的痕迹,皮开肉绽,颜色发黑,有些已经开始化脓。

“狄克!!”欧阳决惊呼着冲了上去,看到牢门上的铁锁时,迅速抽出腰间的枪。

装上消音器的手枪发出微弱的声响,铁锁上火星一溅,“哐啷”一声,铁锁应声而落。

“狄克!”三人争先恐后地冲入牢房,可没人敢碰他,因为他裸露的皮肤没一处是完整的。

最后,还是卡尔蹲下身子扶起他,转过狄克的脸庞,这一看,三人立刻倒抽出一口凉气。

“畜生!!”欧阳决握紧拳头怒喝。

眼前所能看到的是一张苍白、颓废、眼眶凹陷、嘴唇发紫的人脸,连鬼都比他好看些。

卡尔摸了摸狄克的额头,心下一紧,“他在发烧,估计昏迷了。”

娜娜也蹲下取出一些补气的药丸想让他含在口里,抬眼间就见狄克左胳膊上的针孔,瞬时手里的药丸被她捏个粉碎,“上帝,他们给他注射毒品。”

听完,卡尔和欧阳决立刻抬起狄克的左手臂,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青紫色的针眼。

“该死的安德鲁,我要杀了他。”怒火攻心的欧阳决握住枪就想冲出去。

“决,冷静点。”卡尔喝道。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看看狄克,他竟然被折磨成这样?!”他蓝色的眸子迸射出愤怒之情,心里更痛恨自己的无用,他们来得太晚了。

“决,他还活着,阿洛拉一定能治好他,不要意气用事。”卡尔脱下身上的外衣,细心地将狄克包裹住,他们只能智取不能硬夺,想归想,他也是愤怒地用手捶击着地面。

“悠呢?为什么没看到悠?”娜娜四下张望后道。

话落,顿时让处在愤怒当中的两人冷静下来。

三人环视偌大的地牢,始终没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是不是已经……”娜娜红着眼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欧阳决抓着自己的头发,“她那么聪明,绝对不会的。”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服自己,扯弄头发的手更加用力了。

卡尔冷静地思考后道:“我想她应该在安德鲁身边。”

“你是说……她的身份还没有被发现?”娜娜抹了抹眼睛,老实说,这种可能性,她不抱太大的希望。

“不知道,不过她一定还活着,因为狄克还活着。”他们两人是一体的,同生同死,只要一个没死,另外一个也绝对不会死。

“那她在哪儿,难道在城堡里?”欧阳决猜测道。

“多半是。”卡尔凝眉答道。

“那我们得快去救她。”

卡尔紧绷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身形半点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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