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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忘忧山

九月CD,桂花香腻,细雨蒙蒙。雨雾仿佛就是桂花香腻的味道。

聂冰光着脚坐在酒店的地板上,数着背包里的旅行明信片,清点着自己这一年来的路途:从西藏到香格里拉,到丽江,然后到CD。明天去往最后一站,忘忧山。忘忧山是在回CD的火车上听一个驴友说起的。当驴友说起那里有一个个的高山湖,纯净得可以照见幸福的时候,聂冰忽然后悔买了一张从昆明直达CD的车票。

所有的明信片都没寄出去,收信人都是同一个人---付超。聂冰和付超是高中同学,聂冰从高二开始就暗念上了付超,或者说成了付超的备胎。因为付超总是时不时地暗示聂冰我是喜欢你的,只是不敢表白而已。就这样,天生的含蓄内敛的聂冰,于是静静地等待付超的浪漫的表白。

可是,一等五年,聂冰还是只能每天在QQ上看着付超求抱抱的消息傻乐。直到上周,聂冰敏锐地发现付超恋爱了。首先,周二晚九点三十分,他的QQ心情更新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聂冰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春天来了。于是马上给闺蜜肖芸芸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自己多年来的暗恋终于要浮出水面了。聂冰都想好了,挂了电话就马上把自己的QQ签名换成“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可是电话打了半小时,一转身,付超的头像更新了----一个扎马尾的,穿绿色T恤的美女。那美女当然不是聂冰。

聂冰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中,浑身直打哆嗦。她决定勇敢一次,不管结果如何,给自己一个死心。她勇敢地拨通了付超的电话。“超,你。。你。。你恋爱了是吗?”好半天的沉默后,付超才异常清晰地说道:“冰冰,我们还是好朋友吗?冰冰,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不清不白,因为我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只是不敢表白而已。可是,我遇到了她,我就决定非她不可了。”“哦,知道了,祝你们幸福!”聂冰快速地打断了付超的话。付超接着说道:“冰冰你知道吗,在和她表白之前我哭了,我为你哭了,真的,我。。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吧!”又是半天的沉默,聂冰才说道:“算了吧,我做不到。”说完挂了电话,然后抱着手机在厕所又哭了个天昏地暗。

聂冰其实没觉得自己到底亏了多少,只是没办法看着付超把另一个人捧在手心,自己还要装出祝福的样子。

第二天,聂冰的银行账户多出了5000块钱。这是大学三年间,付超前前后后找她帮忙的。聂冰看着银行进账的短信,又哭了一场。哭过后,聂冰决定去旅游,去实现当初没有实现的梦。

聂冰有一个小册子,每次看到风景优美,价格又合算的景区,她都会详细地记录下行程及花费,畅想着以后能和付超一起出去。现在付超成了别人的男朋友,可是小册子还是自己的,她决定自己去。

从家里得到五千块钱的资助后,聂冰从CD出发,直奔西藏。然后从西藏坐大巴到香格里拉,又从香格里拉到了丽江。现在兜兜转转回到了CD。如果不是遇到那个驴友,聂冰的旅途已经结束了。聂冰想:“忘忧山,最后一站,然后重新来过”。收拾好东西,去忘忧山的火车。

抵达忘忧山时,刚好是清晨。看着从云里透出的阳光和蓝蓝的天空,聂冰忽然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按照驴友的指示,聂冰好好吃了一顿,然后换成中巴车往忘忧山走。到达忘忧山所在的县城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聂冰觉得感觉好极了,县城里灯火通明,可是城周围静静的村庄像熟睡的婴孩儿躺在群山的怀里,周围的一些人人说着她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她一点都不怕,因为那些人看见她都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找了一个农户旅馆,干干净净的地板、雪白的墙壁。浅粉色的床单摸上去还有点硬硬的感觉,但是充满了阳光的味道。农户家里没有手机信号,房东阿姨贴心的把家里的座机放到了离她房间最近的地方。

躺在这个有点与世隔绝的地方,聂冰仿佛忽然明白了,付超对于她其实没那么重要,这个人虽然经常和自己暧昧不清,可从来没有说过在一起。因为暧昧,自己一直就想着要和他在一起,久而久之,心里就认为他理所当然就是自己的。其实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有时一时的执念不是因为那个人,而是因为自己在那个人身上寄托的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聂冰背了个包就兴冲冲地去了那云雾缭绕的忘忧山。还没进入景区,聂冰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满眼是郁郁葱葱的翠绿,这里的绿看起来和别处的绿不一样,这里的绿,绿得干净,和天空白云一样干净。可是一抬头,远处的森林却换成了深浅不一的黄色和红色。看着那些黄和红,聂冰的心忽然静不下来了。

四十分钟的缆车后,她便再也停不下脚步,渐渐地走在了人群的最前头。越走越兴奋,聂冰很快到达了第一个高山湖---黑龙潭。因为海拔高,湖水远看像墨汁一样。可是一走进,才发现水清的可以看见水底的细沙。聂冰顺着旅游通道一直走,一直到了一个湖边。湖水静得像一面镜子,看不清湖水的颜色,只看得到周围一切景物的影子。依旧是深深浅浅的黄色和红色,还有一抹白色,因为湖对面更高的山上还有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聂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不一样的宁静。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觉得这里寂静得可怕,她想起了柳宗元曾经的感慨“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聂冰心里顿生一股凄凉,心里好像忽然间有了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惆怅。“就用这里的水洗个脸吧”她想着,找了个比较平坦而低矮的岸边,蹲身想掬起一捧清水。

忽然,她觉得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一样,自己无法呼吸。因为,湖面上,没有自己的倒影,而是一个有着古代发髻的美丽女子。她对着聂冰轻轻地笑着,那笑容充满了婴儿般的纯洁,又充满了长者的慈悲。聂冰本能地想逃脱,可是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忽然,湖面的影子把手伸向聂冰,好像要给什么东西似的。聂冰吓呆了,惊惶地退了两步,却被脚下的一个小坎止住了脚步,只得直勾勾地看着水面,睁大了眼睛,看到是一枚树叶。聂冰不由自主地接住了树叶,却发现那不是一片树叶,而是一块打磨地酷似树叶的玉。

那块玉一被聂冰拿起来,就发出一片绿色的光,聂冰觉得自己都融化在那一片绿色中了,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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