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璩岁的预期,侧写发布三到四天之后才会逐渐有有用的信息汇总上来,但是他没预料到会这么快。
他还在整理失踪人口的事情,就突然接到技术科电话,说刚才有一位热心市民打来电话说,他觉得侧写里描述的这个人特别像他单位的一个同事,接线员询问了他那个同事的基本情况,觉得和侧写比较吻合,现在这个人已经被转到二号线了。
璩岁不敢怠慢,赶紧跑去技术科接电话。
“你好,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你能描述一下你同事的身高、体貌和平日的生活习惯吗?”
“好……好……”
电话那头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他显然很紧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说话。
“我那个同事刚刚三十岁,身高不到一米七,精瘦精瘦的,跟猴子一样。这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惹事儿,但是要把他逼急了,发起火儿来特别吓人,有一次他把钉在地上的塑料凳子都给拆下来砸了,差点被开除。”
“他家里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前段时间情绪特别不稳定,砸凳子的事儿也是那时候发生的,后来我听人说是因为他老婆流产了。他老婆来过单位一次,他和老婆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呼来喝去的,他老婆也不顶嘴,他说什么是什么。”
这个人和侧写里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但璩岁还要做最后一个印证才能下结论。
“你们单位有没有一个年龄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的男性,平时爱打网球,后来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李研究员,他都失踪三年多了。”
成了。电话那头的回答让璩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璩岁马上向他要了单位详细的地址和此人的名字,并嘱咐他千万不要走漏风声,然后打电话通知张志,联系特警大队准备抓人。此人天生力大无比,如果到时候被他挣脱跑到街上伤人就不好办了,所以务必得在单位一举拿下。
张志和特警大队的人说好,在那家涂料公司外的十字路口集合,就和璩岁坐上车带着局里的人倾巢出动抓人去了。技术科已经把犯罪嫌疑人的详细资料分发给大家,趁着路上的这会时间大家简单翻看了一下。
马冀,三十岁,男,D市人,学生时代在S市上学,结婚后才搬回D市。家中无兄弟姐妹,父母健在,无子女,在本市一家涂料公司任技术开发人员。他在大学期间学的是临床医学专业,但是因为个人原因,大三的时候转成了化学专业。
“我说博士,你可真神了,”胡穆拍拍璩岁的肩膀,一挑大拇指,“除了住的地方不对,其余的一点不差啊,咱忙活了这么半天,最后你一个侧写出去,十二小时不到就把人抓着了。我看这案子结了以后你来我们局干得了,你发个侧写我们就直接出去抓人,多省事儿。”
“你抬举我了,侧写要想准确也需要大量的调查和资料分析,没有你们帮忙我自己能干成什么呀。而且这个案子本身也特殊,换做是平常的谋杀案,你们不嫌我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敢要我?你同意张队都不能同意。”
璩岁打笑的捅了胡穆一下,挑起眉毛用下巴点点张志,车上的人都被逗笑了,抓捕前的紧张情绪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们到的时候特警大队已经把路封死了,正在围成一圈讨论什么,看见张志他们来了,特警大队队长转身朝他们走过来。
“徐队,这位是我们专案组组长璩岁,这位是负责此次行动的特警大队队长徐长文。”
几个人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开始讨论起抓捕的具体方案。一开始特警大队想强攻,但是考虑到马冀生性凶残而且力大无比,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和公司的领导做扣,把马冀叫到办公室单独进行抓捕,一方面出其不意,另一方面也能保证不伤及周围的无辜群众。
商定了抓捕方案,特警大队的人就开始做战前检查了,张志带人配合特警大队的行动,璩岁则去和公司领导协商,公司领导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抓捕行动。
璩岁和这位领导演练了几次待会儿要说的话,就给张志打电话,让他带特警大队的人从后门进来埋伏到办公室里,抓捕行动正式开始。
这位领导打电话去研究室找马冀,说是有事情要找他,让他来办公室一趟。就在马冀走进办公室的刹那,早就埋伏在一旁的特警队员一拥而上,当场把马冀按倒在地。
马冀受惊不小,拼命的挣扎起来,被几个特警骑在身上反铐住双手死死按住,徐长文揪着他的头发把脸抬起来,就是马冀本人。
此时马冀还在杀猪一样的嚎着,想要挣脱。
“带走!”
徐长文一声令下,一个特警用头套罩住马冀的头,几个人合力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架出了公司大楼塞进警车里直接带回了警局,整个抓捕行动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
于海被带进询问室的时候很惶恐,不过他惶恐的不是进了公安局,而是另外一件事,所以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警察同志,马冀抓住了吗?”
“马冀我们已经抓住了,你放心,我们找你来是为了录口供的。”
“那就好,那就好。”
于海连连点头,还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你好像很紧张啊。”
张志随口问了一句,于海马上就开始大倒苦水。
“我哪能不紧张啊,警察同志,是我打电话举报他的,万一你们没抓住他,他来找我寻仇我不就死了。看他这个人平时闷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昨天晚上从新闻里看见你们发的通缉令马上就想到他了,但是毕竟是同事,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报警,所以想了一晚上才敢给你们打电话。”
“咱们先说说李印吧,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璩岁没接他的话,直接开始询问失踪研究员李印的情况。法医已经去提取李印家人的DNA样本了,一旦比对结果确定被分尸的那具尸体是李印的,他们就打算以此作为突破口来审问马冀,在此之前他们打算先晾着他。
“李研究员是三年前失踪的,人突然就没了,家里人报警了也没找到,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
“李印失踪前和马冀闹过什么矛盾吗?”
“有,还真有,当时警察来调查的时候还查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又给排除了。”
“什么矛盾?具体说一下。”
“当时我们公司资金周转有点困难,手里的生意也不多,得保证每一单生意都做成,公司才能正常运转下去。其中有一笔生意是给一家家具公司研究涂料,原本是打算让马冀负责的,但是李研究员给否决了。他说马冀的沟通能力差,性格又不太好,怕和客户发生矛盾或者达不到客户的要求,就换了一个和马冀年龄差不多,但是很会说话的女技术去了。”
“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都是他们传的,也有人和马冀说过,当时马冀也没生气,还说他本来就不愿意见客户,不去更好,我们也就没当回事儿了。再后来李研究员失踪,也有人怀疑过马冀,但是警察都没调查出什么来,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马冀的妻子什么时候流产的,你还记得吗?”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张志悄悄在桌子底下捅捅璩岁,冲他比了下大拇指。
不受领导的重视使得马冀心理失衡,杀了李印,开始了他的杀人生涯。妻子的突然流产更使他大受打击,强烈的挫败感让他原本已经扭曲的心理彻底崩溃,开始疯狂的杀人来释放自己的压力。这样一来这几个案子都被一条清晰的主线贯穿了起来。
“好,我们需要了解的暂时就这些,谢谢您的配合,有事我们会再联系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