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总是缺乏沟通的，有时候，不管多么相爱的人，也往往因为沟通不够而改变了之前的道路。
只是，沟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词汇，却又是那么的难。
……
在这后宫三千之中，你要什么样的位置？
当这一句话，落入了殷暖的耳中，却是激得她一瞬之间由内泛出一股悲凉，渲染了她的身体发肤，迫使得她紧紧的捧着那些衣裳，裹紧了自己。
只是，不管是怎样的紧裹，那一句话，甚至连此时此刻完颜亦枫看自己的眼神，都让殷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
只是，也是在这一瞬之间，当四目交会，当殷暖望见了完颜亦枫眼里的深沉，她的指尖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我……我不知道，你想给我什么样的位置？”
殷暖迟迟的开口，嗓音渐渐的有一些沙哑，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沙哑里，更多了一份不知是何时建立起的疏离与冷清。
“你说吧，你开口的话，我会尽量满足你。”
这一句，从完颜亦枫的口中说了出来，却是更加的变了味道。
如果，之前的那一句问殷暖想要什么位置，是一种试探，一种暗示。那么此时此刻，这一句话的出口，却是又变成了其他。但是，不管变成什么样的情绪，完颜亦枫的心思也都不曾改变过。
事实上，完颜亦枫是真的想不明白，若她不爱他，怎么会能有与他这样的亲近，若她爱他，那么她梦中呢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完颜亦枫真的想不明白，所以索性的不再去思考，只是渐渐单纯的问着殷暖的意向。
如果她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的话，完颜亦枫也都会尽量的满足她，只要她爱他，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从此心里只有他一个。
“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要在那后宫三千中有自己的位置。”
是在多久之后，殷暖缓缓的开口，却的带着无比的认真。是的，就在这一刻，当完颜亦枫说着如果她开口，就会满足她的话时，她的心再也抑制不住的疼痛了起来。然而，在疼痛之余，殷暖也是无比认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要如何去看待完颜亦枫以后会有的后宫，这是殷暖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的问题。而这一刻，当完颜亦枫提出了这个事情，在她听来，却也早已走了样。
打发，施舍，抑或是其他？
这一刻，殷暖说着那一句不知道也没来没有想过，拒绝了万千的可能。
是的，她必须拒绝，也不可能不拒绝。纵然是没有叶楠，没有耶律宗寒，面对着此时此刻的境况，殷暖呃还是会如此倔强而又决然的回答着，纵然殷暖知道，也许完颜亦枫会误会，但她却也早已没有了解释的兴致。
只是，完颜亦枫听着殷暖的话，体内似乎有什么凝结了一般，而他的字里行间，也渐渐的透着那一些只有对别人才会有的冷。
“从来没想过？那是因为你的心从来就不完整。”
他的话，一字字，寒若冰刀一般，再没有了问句，没有了温柔与体贴，而是生生的结论。
是的，她是没想过，因为她的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男人，一个叫楠的男人！
所以，不管完颜亦枫与殷暖之间曾经多么的痴缠，多么的火热，也都是徒然，因为她的心从来不完整，不曾完整的属于他。
这就是他完颜亦枫第一次动情看上的女人么？
当完颜亦枫如此想着，甚至已是有了结论时，他的手紧紧的在袖中握紧，再看着殷暖那一身光洁的模样，却变得无比的讽刺，无比的嘲弄。
不完整？不完整！
当这三个字刺激着殷暖的大脑，殷暖的心脏，她的手一紧再紧，她的双眸更是紧紧的盯着完颜亦枫，好似真的要从他的双目之中看出什么。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虽然，殷暖早知道完颜亦枫的性格有些反复，虽然，殷暖早知道爱上了完颜亦枫，形同于自虐，她却还是爱了，爱到了此刻，让她觉得自己都变成了笑话。
是多久的对望，多久的僵持，最终殷暖动了，大大方方的放开了双手，就这样当着完颜亦枫的面，在他的眼前，一件件，仔细而又缓慢的穿着衣裳，仿佛这一件件的衣裳，就是她早已碎了一地的心，仿佛这一件件的衣裳，就是她在爱上完颜亦枫时，卸下的防备。
而此刻，殷暖一寸寸，一点点，在穿着衣裳的同时，也极其努力的收拾起自己的心，自己的防备。
终于，是在殷暖穿好衣裳的那一刻，她的脸上恢复了笑容，云淡风轻，带着任谁也擦拭不去的平静，而那一张依旧有些微肿的樱唇里溢出的话，更是一字字，好似水一般，出口即散，融入骨髓。
“完颜亦枫，你敢说，你的心从来就是完整的么？”
这一句质问，在车内飘荡着，带着凌厉的气息，回旋在两人之间。
完整，所谓的完整，其实，不管是殷暖还是完颜亦枫，早在不知道的时候，都已变得不再完整。
只不过，殷暖的不完整，是因为拥有现代的记忆与经历，曾经与愧疚；而完颜亦枫的不完整，则是碍于他的身份，他的过去，以及他未来即将成为皇帝的事实。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么？
也许，曾经，如果殷暖要求，完颜亦枫会考虑，会斟酌。
而到了这一刻，当两人之间蓦然说开的话题，当两人之间这莫名的冷清，一切也都渐渐的变得浮云，变得不再可能。
这一刻，完颜亦枫一直是沉默着，捏着袖中的手，望着殷暖那一张平静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脸，而自己也越发的沉了下去。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么？在这一刻，这样的安静，这样的对望，在殷暖与完颜亦枫之间，显得格外可怕，仿佛随时，或者下一秒，便会有什么摧枯拉朽一般的破灭。
“主子，暖姑娘，已经到了。”
蓦然之间，未晞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只是一瞬，却好似打破了这僵持的水面一般。
完颜亦枫最终是深深的望了殷暖一般，没有一字，径直的挑了帘子，下车而去。
而殷暖却是始终呆坐在那里，望着完颜亦枫的冷漠，望着完颜亦枫离去的背影，同样没有一个字，却是渐渐的由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