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笑笑的一通气话、狠话,一下子把场面给镇住了。
有些路过的车、人,好奇地停下来,看开了热闹。
这几个男生,在灯光后面的昏暗处,个个瞠目结舌,你瞪瞪我,我瞪瞪你,不知如何收场。
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破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横,是吃了疯狗药啦咋的,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就是孙二娘母夜叉在世也不敢如此嚣张。要知道,在当地,他们好赖也算得上是有点“名气”的青年。敢和他们较劲的,还没几个。难道她不是当地的?不,要不是当地的她也没这么大胆量!可是,车牌是省城的呀。难道她有什么来头?——这帮小子真的被弄懵了。
有个机灵点儿的主儿,大概觉得光说气话无济于事,于是小声说道:“我看这事难缠,得先跟交警队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派个会来事的过来,把这事摆平。”
他们躲到一边去偷偷给交警队的熟人打电话。
萧笑笑胳膊一盘,双腿一叠,靠在车头前,摆出一副死不罢休血战到底的架势,她似乎要把一整天的憋屈,怨恨,及恼怒,一股脑儿端出,在这里统统消化掉。
等刘清江与姚旭赶到的时候,现场已围了不少人。当事者双方又聚集车前,横眉怒目,发起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都用叱责、呵斥和谩骂,推脱着责任。见状,刘清江挤进人群,将萧笑笑拽出来,了解了下情况,又挤进去,同他们理论起来。费尽口舌,对方根本不理他的茬儿,仍然暴跳如雷,想用气势压人。眼看就要以拳脚相击,姚旭不禁着急起来,他扯了一下刘清江,附耳叽咕了几句。刘清江点了点头,急忙挤出人群,打电话找起关系来。他心里清楚,就现场这情况,定谁过错方都行,谁的关系硬,谁就占上风。处理不好,麻烦就大了。
凭刘清江的身份,在这个地级市找个硬关系,还是容易的。很快,电话的那头有了回音,并将从交警队获得的相关信息反馈了过来。原来,开帕萨特的主儿是有背景的,他是本地某大领导的公子。这辆车是给老爸配备的公车。今天公休,一大早,他从司机那儿偷偷把车开出来,约了几个哥儿们去小浪底钓鱼,游玩了一天,刚回到家门口,却弄下了这档子不冒烟的事。本想让交警给他们擦屁股,但在这个当口,刘清江这边也打去了电话,搞得交警队的负责人左右为难,很是头疼。无奈之下,交警们唯有先出警勘查,然后再做定夺。
关系没有走通,刘清江有点坐蜡,静思须臾,反而莫名其妙地笑了。他拍了拍姚旭的肩膀:“天助我也!哥儿们,听兄弟安排,待会你用手机,该拍照拍照,该录像录像,弄点猛药给这帮孙子下上,看他们服不服软。”
“成!”
姚旭未加思索,很爽快的应承下来。他心里清楚,姓刘的这小子,谙熟政界,又工于心计,保不定要使出什么杀手锏呢。本想问个明白,满足一下好奇心,话到嗓子眼尚未出口,就被刘清江拉进了人群。正当刘清江与萧笑笑交代着什么的时候,警车叽叽哇哇地闪着警灯来到现场。
警车上的大灯照射着现场,从车上下来四名交警,三名交警各行其是,照相的照相,测量的测量,记录的记录。另一位有着警官气势的交警,扫视了一下周围,向帕萨特那边的人走去。那个机灵点的主儿,急忙递烟点火,承欢献媚。而那位司机却指手画脚,气势凌人,嘴里还连连强调着什么。他们商谈了一会儿,气氛并不是那么融洽。警官合手致歉,告辞后来到甲壳虫这边。
刘清江急忙握手,热情地说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客气!您就是刘处长吧?”
刘清江点了点头。
“我看这事不大,只是车身蹭了一下,你们各让一步,私了算了。”
“他们的意思?”
“唉,他们还没说通呢。我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这时,帕萨特的人都走了过来。刘清江扫了一眼,又转向姚旭,故意提供嗓门:“哥儿们,你把现场拍下来。把牌照号都拍上。”
“得令!”
啪嚓,啪嚓,现场情景,立马定格在那里。帕萨特的人和交警们满腹狐疑,都斜着眼,看了看刘清江,又看了看姚旭:搞什么名堂?莫名其妙!
这下,轮到刘清江发挥了。他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地说道:“我们不同意私了。事故完全是帕萨特造成的。”
“嘿!不能这么说吧!明摆着是这位女汉子,横冲直闯,超车撞了我们。”
“何以见得?明明是你们故意使坏,想别翻甲壳虫。现场就是最好的证据。帕萨特在左,甲壳虫在右,会开车的人都知道,根据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规定,超车必须从前车左侧超越,这位女士持有驾照,这个死规矩她必然懂得。你们的无理指责根本站不住脚。再者,”刘清江转过身去,让围观者闪开,指着道路远处,“警车灯光照得很清楚,甲壳虫有刹车痕迹,帕萨特也有刹车痕迹。试想,既然是甲壳虫超车,在前面的帕萨特为什么突然刹车?”
帕萨特的人被问得哑口无言。静默片刻,司机气急败坏起来:“小子,别在这强词夺理。这事不是你说了算!你哪个庙里的和尚,来这里念什么经,有你屁事!”
“是的,我是没有裁决权,但有保护自己的权利;要问我是哪个庙里的和尚,我非常自豪而肯定的说,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这座大庙里的和尚,念的是反fu败的经。假如侵害了我们的利益,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讨回公道,甚至会把现场的照片发到网上,让广大网友们看个究竟。孰是孰非,自有公论。”
“发网上?不合适吧?”那位警官脸上突显惊愕,禁不住打断刘清江的话。紧接着,他又换上笑容:“刘处长,嘿嘿,甭激动。事情没那么严重。”
警官同志本想说“甭冲动”,但觉得这词有些生硬,便改成了激动。其实,从神情上看,警官倒有那么一点点激动。虽然事故不大,但发生在他的管辖之内,若处理不妥,一旦被发到网上,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如那句俗话:尿泡打人不疼,臊气难闻哇。
刘清江意识到,自己的话触及到了警官,于是急忙朝他微微笑道:“请您理解!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倘若肇事者不能反躬自省,承担全部责任,我们不得不尔。”
“发吧!发网上?有能耐发到参考消息上。真他妈扯淡!大爷们不是被吓大的。爷儿们一不piaochang,二不养情人,丢个diao人!”帕萨特的人一副恃强凌弱满不在乎的神情。这神情,透露出一股霸气,霸气中流露出自古以来那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子怕谁!
“也许,你们是不怕丢人。但是,我们更不怕!我们的车既不是偷的,又不是公车私用,网上曝曝,也没什么了不起。”
“公车私用”——刘清江这句话,像扔了颗原子弹,炸懵了帕萨特的人。尤其是那位司机,在灯光的映衬下,愤怒的小脸,由紫变青,由青变绿,由绿变白,白得吓人,小嘴努了几下,都未能骂出声来,嘴里的话被硬生生咽回去,在五脏六腑里翻江倒海,咆哮起来:孙子,你他妈够狠!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