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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栖梧宫内殿,璇玑身穿淡粉宫装,青丝半挽,端坐于窗棱前,玉手抚琴,琴声清清扬扬,宛如山间流泉,又如风过春柳,琴声之处,百花竟放,生机勃发。

皇后昨日已经气色回转,今日已经能坐着床上侧耳倾听琴音泛泛。她隔着珠帘看到迎光抚琴的璇玑,微微叹息。随即示意身旁的宫女柳儿,柳儿走到皇后身边。“叫璇玑郡主进来。”皇后拉了拉被子说道。

璇玑停下最后一个泛音,起身整理裙摆随着柳儿走到皇后床边,俯身微微弯腰道,“璇玑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摆手示意她坐下,并看着她的美目,“璇玑你辛苦了,千里赶回还来不急回相府就来照料本宫。”

璇玑抬头看着被“美人散”折磨过后的皇后,此时她脸色依旧憔悴苍白,脸上皱纹丛生,这就是“美人散”,它可以使中毒之人迅速苍老。璇玑收敛心神答道:“能治好皇后娘娘是璇玑之幸。”

皇后无意笑道,“那么璇玑可愿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本宫喜欢听你的琴声。”她脸上皱纹更加明显。璇玑听到后,藏在衣袖的双手紧缩,浅笑道:“璇玑自然是愿意的。”

随后,皇后安排璇玑住入栖梧宫附近的摘星殿。璇玑住进摘星殿后,每天清晨都会去栖梧宫摘梅花制茶,做梅花糕。这些都是福嫂在桃花谷教她的,不过那里的是桃花,而这皇宫里面的是梅花罢了。

腊月微雪,红腊梅早染霜花,点点冰碎点缀期间,更显红艳。“柳儿,你帮我扶着这木梯,我且上去摘顶上的梅花。”璇玑明眸含笑着对柳儿说道。

柳儿这一旁着急地说道:“郡主,我们叫小桌子上去摘吧,这太危险了。”说着越是急切。璇玑抬手点了她额头道:“不许声张。”说罢提起裙摆,踏上木梯往上爬。柳儿连忙扶着梯子,紧张地看着上到枝头的璇玑,提着一颗胆子放不下。

璇玑先用一只手攀回一梅枝,另一只手轻轻捏下缀满霜花的梅花,然后把摘下的梅花放到旁边挂着的一个篮子里面。她一身冬暖的绿宫装,墨发用一支普通的钗子挽起。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双手不停的在不同的枝桠穿梭,身形微动,显得生动异常。

“你们在这干嘛?”东旭尧负手站在梅花树下,看到树上的璇玑,疑惑地问道。柳儿看到太子殿下来了,连忙下跪行礼。倒是璇玑从震惊中回神后,边忙着摘枝头的梅花,边说道:“回太子殿下,璇玑在摘梅花,你显而易见的。”

东旭尧示意柳儿离开,自己来到梯子下面,抬头命令道:“下来。”璇玑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他说道:“还差很多。”还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太子又此会听不出来,只好说道:“你下来,我帮你。”说完伸出双手。

璇玑把挂在树上的篮子递下去给他,太子接过篮子放到地面上,继续伸出双手。璇玑疑惑道:“太子殿下应该帮我扶梯子。”说完有些难为地看着他。下一秒,他竟然把梯子打衡放到地面,璇玑眨着惊异的眼睛看着他,谁知道他依旧伸出双手。意思很明显,你若不跳下来让我扶你,你就好好呆着树上罢,这是威胁。璇玑在心里低估着。

虽然不情愿,她还是来到树弯最底端,伸出双手撑着他的双手跳了下来。璇玑站稳身子,提起篮子,跟在东旭尧后面。东旭尧疑惑地问道:“这低处那么多梅花,为何要摘高处的?”

璇玑拿起一朵梅花伸到他面前,笑道:“高处的梅花染尽冰霜比低下的好多了,寒冬的梅花,性寒,清热解毒,可以用来制梅花茶和梅花糕。”东旭尧负手看着她手中的梅花,点了下头。

随即,璇玑问他:“是不是很美?”东旭尧抬头压下高处的梅枝伸到她面前,答道:“嗯,很好看。”他抬头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璇玑摘下他压下来的梅花,一支就挑几朵。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不一会就摘满一小篮子。璇玑欢快地说道:“过几日,你若得空。可以到皇后娘娘那里,我把这些腊梅晒干了,制成茶就给你们送过去。”

他们缓步前行,突然听到小孩子的欢笑声,一不会叫看到几个宫女追着一个女孩子走向她们。

“太子哥哥,你来找璇玑姐姐怎么不叫曼儿。”七公主来到东旭尧跟前撅嘴问道。还没等他回答,七公主扑过去抱住璇玑,璇玑提着篮子一动不动,迷茫地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公主。

东旭尧假咳道:“曼儿莫要缠着你的璇玑姐姐。”一旁的宫女掩袖轻笑。这时,曼儿才抬起头,疑惑地说:“曼儿只是很久不见璇玑姐姐了。”说完还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璇玑。璇玑只好伸手微微抚摸她的秀发,“曼儿乖,姐姐明日给你做梅花糕可好?”

曼儿这才松开双手,大大地点头同意。多么天真烂漫,让人不容拒绝。

楼相府依旧不变,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压抑。楼相坐在书房里,看着璇玑的来信,无非是望双亲宽慰,皇后只是留她小住几日。楼易瑶接到通知立即赶往书房,推门而入,看到父亲凝重的神情,心底仿佛重了几分。

他拿起桌面的信细看,璇玑依旧是归期不定。他心里极是担忧,帝皇之家,稍有不慎,便是死罪。况且璇玑还带着预言,此事不便说与楼夫人,免得担忧。

楼相叹息道:“易瑶,明日你去探望下璇玑,望她安好,勿念。”楼易瑶宽慰楼相几句就出了书房。

前往清月阁的路上,一片梅林,此时红梅绽放,年年岁岁花相似,只是今年人不在。

楼易瑶抬手把缀满梅花的梅枝移到自己鼻子前,轻轻一嗅,暗香萦鼻。

次日清晨,晨光微曦,摘星殿迎来了璇玑万般想念的亲人,楼易瑶。

“易瑶哥哥,璇玑好想你。”璇玑提起裙摆奔向刚进殿的楼易瑶。只见他依旧手握折扇,时不时的扇着边看四周的环境,看到璇玑向他本来,收起折扇,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璇玑扑在他怀里,轻声问道:“爹娘可好?”楼易瑶伸手抚摸她的墨发,安慰道:“爹娘都好,你不必太挂心,若是不放心,过段时间自己回去看望。”

璇玑把前几日晒干的腊梅拿出来泡茶,楼易瑶看到她熟练的动作,疑惑问道:“璇儿你在桃花谷学到的东西真多,连花茶都会制了。”璇玑倒茶的手忽停,她确实学到了很多。起死回生,杀人无形之法,她都会。

楼易瑶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放下后,见她陷入了沉思,便问道:“璇玑在桃花谷一年,过得可好?”他想亲自问她,虽然前雨回到相府跟他们说过她在桃花谷的情况,可是他还是想亲自再问一次。

璇玑回神,笑着说:“易瑶哥哥你就不必担心璇儿,我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楼易瑶再细看自家妹子,绿色宫装正合身,比离家的时候明显长高了,气色也好多,与以前明显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少女该有的灵动。看到这里,他的心稍稍落下。

送楼易瑶出宫后,璇玑提着干腊梅前往栖梧宫,一路上看见宫女正忙着扫雪,有些好玩的小宫女会捏起一小团雪球抛向旁边的宫女,相互玩乐着。看到有总管嬷嬷来了,立即乖巧得像一只小松鼠。璇玑看到这一幕,轻笑出声,倒是惹来部分宫女的频频注目,她终归是长得太明丽了。

“回禀皇后娘娘,璇玑郡主求见。”柳儿在皇后来到面前禀报道。皇后放下支在榻几上的手,缓缓说道:“往后璇玑郡主来见,不必禀报,直接来见即可。”柳儿谨记,立即去请璇玑进来。

璇玑把腊梅递给柳儿,进去见皇后,“璇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璇玑才抬起头。

皇后从榻几站起来,走到窗棱旁,轻声问:“这段时间经过你的调养,本宫感觉好多了,你想要什么赏赐?”璇玑看了眼皇后的脸,慌忙低头道:“璇玑别无他求,唯愿回府看望双亲。”皇后的脸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肌肤胜雪,也是世间少见的美女,看太子的样子便足见她当年的风采。

皇后转身加重声音说道:“璇玑郡主倒是孝顺女子,只是什么时候回相府,待皇上给你行了封赏再提。”璇玑听后,抬头看着窗边的皇后,是啊,这便是帝皇之家,给你赏赐也好,责罚也罢,你只有受的份。璇玑收敛心神,清清声音道:“璇玑在此谢过陛下和皇后娘娘。”

璇玑走到茶桌前,洗手亲自泡茶,冬日的寒气,冲着沸水的热气,余烟袅娜。不一会,腊梅的清晰弥漫殿内,皇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离开窗边走到茶几前,看着她熟练地为她倒茶。

在宫里的每个晚上,璇玑都要去栖梧宫为皇后娘娘弹奏清心曲,皇后确实是郁结在心。每个深宫女子,免不得心怀郁结,只是轻重。三千佳丽,只为一人,又有哪个女子是正在看得开。这便是皇宫,这便是帝皇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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