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望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黑夜有半刻的恍惚。
屋内,一阵寂静,除了蜡烛的燃烧声之外,再无其它。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白皙无助的小手,侧身躺卧在她身畔,沙哑恳挚的低喃:“别怕,我在这儿。”
然后紧紧地搂住那小小而寒冷的身躯,情不自禁的轻吻她的唇瓣,愈吻愈心生爱怜,愈吻愈心荡神驰。
“笨笨,我的笨笨,你可知道我是如此的迷恋着你……”
他的眼眸,早已热辣成一片!桌的烛火一明一灭地跳跃着,他的手往空中一挥,登时将烛火熄灭。室内一片漆黑,在寂静中,他清楚地聆听自胸口传来轰隆隆的心跳声,那一阵阵心音因她而不肯停歇,一刻也不肯停息地在他胸口翻腾。他一直没松开她的手,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终是撑不过疲惫的侵袭,不知不觉地合上眼。
黑夜睡得十分不安稳,他的眉头紧皱,手上的青筋凸起,猛地醒了过来。在梦里见到笨笨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他努力的要游向她,向她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但她始终飘浮在不远处,哭着向他呼救!
黑夜抹去头上的汗,睁开眼看到身边仍然躺着的人儿,那颗提了半米高的心才又放下来。他不由得向她挪近了些,凝视着她高烧未退、面色惨白,仍是皱着眉很不安面容。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黑夜深沉恐惧地盯着昏睡的盛夏良久,他伸出手掌,一只手指奇诡地画过她散发高热、嫣红的嫩颊,两眼一瞬也不瞬地停留在眼前这张绝美的小脸上,眼里全是爱怜。心疼令他再也忍不住的紧紧的抱住她,并将头脸埋入她依旧泛着馨香的颈肩处。
***
头痛得不得了,好像有千百根铁槌在敲打着自己的头颅……盛夏呻吟着,试着抬起手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她……她的手沉重得动也动不了。她试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不行,就是动不了!怎么会这样呢?她慌了!她试着移动双腿要站起来,却惊愕地发现她的腿也动不了!
“啊啊──”那用尽她所有力气呼喊出来的声音,听在耳里,竟粗哑低沉得令她不敢置信。但是这下子她终于醒过来了。可是没多久,再一次进入梦魇。
身体好痛好热,喉咙又干又哑,是谁放了一把火烧她,令她浑身疼痛?耳边又传来喃喃低语:“来……喝药,张嘴。”
有只轻柔的手扶起她的头,温热的药水轻轻灌入她灼热的喉咙里,又有只手轻轻帮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温温热热、带点熟悉的檀香气味强势地窜入盛夏的鼻息间,是贲佐吗?
“贲佐……”听着耳旁那个熟悉又温柔的嗓音,感受着脸上温热且真实的大掌,盛夏恍恍惚惚地呢喃。她缓缓抬起小脸,将他望入那双眼眸中。顿时,眸里一片惊愕。
“因为你现在需要的是我,不是他。”黑夜脱了鞋,上了床榻:“还有,我现在正要帮你擦汗。”盛夏奋力的想挣脱黑夜的牵制,但是那铁臂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逃脱,而后他已撩起她的黑发,拂拭她的颈后,如拭一件薄瓷玉器,生怕打碎似的灵巧仔细。
他那一双炯亮深情的眸子含带着心碎的湿意紧紧将她锁住,眼前的男人好像突然变成她十分思念的夫君,他眼中的狂炽和邪肆是她所熟悉的。毕竟那张脸庞,曾经盈满了多少的温柔,曾伴着她多少的日与夜。她试着抬起那纤纤葱白的手,紧紧的扶住那刚毅的下巴,新生的胡碴触在手心别有一番真实刺麻的感觉。热泪,一滴滴的由盛夏眼中滚出,沾湿了黑夜的衣衫。
“别哭,我在……”眼角的泪,被他轻轻的拭去,盛夏的身子,被他拥得更紧。
***
深沉的暗夜,无边无际的恐惧,随着黑夜展开而迅速蔓延,他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以及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创伤,于是,生命中那段不堪的记忆,只能选择埋藏……
微凉的清风吹拂,拂上站在厢房外回廊上的贲佐脸上。四周一片悄然,除了偶尔传来的虫呜声,突然,贲佐的耳边听到一丝断续的异声,极细微、极不清楚,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是他太敏感了吗?他知道他的听觉比常人更加敏锐,所以他不觉得自己的听觉有出错。于是他更加凝神细听……果然在没多久後,那断断续续的异声又传入他的耳中。
“爷,你在这里?!”果然,一道深沉的嗓音响起。贲佐转身,望着眼前有些喘息的寄展。
“寄展?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贲佐讶异的问道。
“爷,这里有一封密件!”寄展上前,从袖里拿出一个信件交给他。
贲佐接过来,很快抽出信函,摊开,迅速浏览一遍,严峻坚毅的脸庞变得更紧绷,锐利的双眼变得更加森冷。他将信函放进信封里,再交还给寄展。
“爷,信上说的事?”寄展恭谨的问。
“父皇染病,惠妃娘娘的寿辰延后,我们可以等王妃的病情好转再行回府!”
“爷,您还为王妃的事情心神不宁吗?”寄展关心的问着。
“我累了。”他隐瞒心事,连给个笑容都变得很吝啬:“夜深了,你该回房休息了!”
“是,属下告退!”
借着月光,寄展望着他冷漠如冰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转头便离开他的回廊外。贲佐站在房外许久,抬头望着撒了一地银粉的月光,看起来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