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挂了电话，狠狠扔在副驾上，一张脸红了又白，拳头攥得紧紧的，车里回荡着他粗重的喘气声。
电话又响了，他惊得一跳，心脏差点从胸腔蹦了出来。看着手机一边响一边震动，他手心全是汗，等了等，才接起：“喂？”
刘秘书回到程书墨旁边，道：“我问过院长了，取样，送检，检测，之后就是分析，撰写报告。还有，司机已经把李医生送到……”
程书墨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回去。
阮世昭道：“有什么问题？”
“取样……我抽血是在葛叔眼皮底下抽的，而且他亲自拿走的血样，想必文雅那边也是一样。葛叔谨慎，想必会一直看着，别人想动什么手脚很难。只有……我爸给我打电话说过，要出结果的时候，他办公室有人打电话，说有急事，所以他叫来李医生帮他看着……”
雷绍取下眼镜，放在手中把玩，慢条斯理道：“就是刚才那个冒冒失失的李医生？真是，家贼难防……”
程书墨对着两人，脸上浮起一个冷笑：“你们再安慰下李阿姨，我……想必有人等得坐立不安呢。”
小李听到包厢门打开的声音，惊得脸色一下变白了。
程书墨走进来，淡淡一笑：“李医生，喝点什么不？”
“不，不用了……”
程书墨道：“刚才李医生精神恍惚，发生了什么事吗？”
“恩师现在情况不明，实在令人忧心，我连去看看都不能……这车祸，太意外了。”小李眼光闪烁。
“意外？”程书墨在他对面坐下，眼睛微微眯起，“这场车祸，不是意外。”
“啊？”小李身子一震，握住面前的玻璃杯，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怎，怎么会这样？真想不到啊……”
程书墨缓缓道：“你作为葛叔的得意门生，出了这样大的事，就从来没有觉得有蹊跷吗？”
小李僵硬的摇了摇头：“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呢？我平时就给病人看病，或者在实验室做研究，除了医学，社会上这些复杂东西我懂的不多……”
程书墨对他笑了笑：“李医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
小李抬头看着他，程书墨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你新开的建行账户上多的那些钱，到底从何而来？这个你该懂吧？”
小李脸色更白了：“什么……”
“李医生，你以为买一张新的SIM卡，就高枕无忧了？哦对了，你是医学博士，不懂这些科技方面的，现在我告诉你，只要你用这张卡打电话，移动公司就可以追踪到手机的序列号！”
他身子微微前倾，凝视着小李惊慌的眼神，慢条斯理道：“然后我去查了查，结果真是有趣啊，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吗？”
“我……”小李嘴唇颤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猜猜，那个手机机主是谁？”
小李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手指交握，身子发抖。程书墨冷冷看着他不断渗出的汗珠，笑了一声：“现在还没到四月，李医生不至于这么热吧？”
小李低下头，牙齿格格的打了半天架，颤着声道：“我……车祸不是我做的……葛老师发觉鉴定的数据有点问题……我，我只是跟那边说一声……”
程书墨微微一笑：“那边？那边就比你聪明得多，手机也用的新的……好了，李医生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儿，说吧，最近和你频繁联系的那人是谁？”
小李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声音涩涩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他就给我提供资金收买检验科还有……还有相关的人。我没见过他，我……”
“嗯，聪明人，懂得遥控你，不暴露在更多的人面前。”程书墨微笑，“只是，李医生，你真的会为一个面都见不到的人做事？”
“我……”
“那人势力大，你不敢说？”程书墨双眉一轩，凝视着他已经发青的脸色，“既然你知道事情烫手，还要去做？”
“我……恩师教导严格，我不能通过回扣红包什么的获得收入，可是现在只靠工资在大城市生活实在太……我，我是一时糊涂……”
“你别叫葛叔恩师，他受不起。我听说过，你以前家境贫寒，差点放弃硕博连读的名额，是谁资助了你？你一个没有关系的年轻人，短短几年就能做到这个位置，又是谁提拔的你？想必他葛叔醒来会后悔吧，三十万，自己最信任的门生就把自己卖了！”
“我……”小李回忆过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深深的愧疚，一双稳定的拿手术刀的手抖着，“我也不知道他们，他们会这么狠……”
程书墨收起脸上怒色，声音却更加寒冷了：“李医生时不时去病房那边探头探脑的，想必初衷已经从赚外快变成谋杀了吧！他们狠，你又好到哪儿去？”
小李的身子瘫在了沙发上，全身的骨骼似乎已经软了，脸色白里带青，显得十分骇人。
“如果只是贪点财什么的，还有转圜余地……你真的做了什么，性质变得多严重，李医生，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要告诉我，这个你也不懂。”
“我，我说了他们会……”小李抖得厉害，只觉得程书墨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的身体。
“还不肯说，对吧？你怎么那么天真？以为闭了嘴，那些人就放过你了？上一个是葛叔，下一个出车祸的就是你，你想去哪儿花你那三十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