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的伤好的很慢,一天天的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王浅风甚至比陈以墨还着急,一次次的催促着她去买药,她总是不当回事,眼看着他暴躁了起来,这才偷偷摸摸的去了趟药房,很是做贼心虚把药藏在抽屉里面,吃药都是在自己房间里面。然而并非立竿见影,她很是心疼自己的票子。
班还是要上的,不过大家都体贴她行动不便,并不让她到处走动,于是本来说好的带她去企业,变成了老老老实实看家整理档案,对此她很是不满。
十月末的时候,奶奶召唤了自己的五个儿子,于是每个人都拖家带口的浩浩荡荡的从小县城杀到了乡下,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口了,济济一堂,很是热闹。陈以墨已经彻底告别了高跟鞋,如果不是怕影响形象,她恨不得是穿着拖鞋出门的。当然这只是想想。
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聊得不是孩子的学习就是工作,家长里短,任何一点小事都能够引发长达十分钟的热烈讨论,而归功于脚受伤,陈以墨成功的成为了话题的焦点。
“以墨啊,脚疼不疼啊?”
“下楼要慢一点,别蹦蹦跳跳的,这么大的人了......”
“嫂子,她还有多久能好啊?”
就连奶奶都拉着她的手叮嘱了半天,很明显的担心,小心翼翼让陈以墨觉得自己不是脚扭了,而是残废了一般。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很讨厌这种受到关注同情的感觉,于是便去了三婶家。奶奶生了五个儿子,只有三儿子住在一起,隔着一条马路,倒也是方便照顾老人。
三婶在村里的小诊所上班,正好妹妹要去看她,便扶着陈以墨一起去了,诊所只有巴掌大,里面是熟悉的药水的味道,她并不喜欢。见到她来了,三婶连忙找了个凳子让她坐下,细细的问她吃了什么药,脚怎么样了。
陈以墨答道:“妈妈说药吃了不好,所以没有打针吃药,只是用冷毛巾敷了几天,在家休息一个星期。”
三婶看着陈以墨仍然肿的像个馒头一样的蹄子,摇了摇头,“这样不行,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天天上班多麻烦,要不我给你挂瓶吊水吧,好的快一点。”
陈以墨琢磨了一下,妈妈不让她挂吊水,半个月了一点起色也没有,不如让三婶偷偷帮她挂一针,免得天天整的像是个弱势群体。
待到三婶熟练的插针,陈以墨连忙转过头不敢看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怕打针,这几年除了在学校有次因为严重过敏打了几针以外,从来没有碰过针头,心里总是毛毛的。还好三婶的技术不是吹的。
一瓶吊水慢悠悠的滴完了,拔了针,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了许多,看看自己的脚,也觉得顺眼多了。
再次回到奶奶家,她提都没提挂吊水这件事情。不过待到三婶忙完回来,告诉妈妈说给陈以墨挂吊水了,她看到妈妈的脸色当场变了,一瞬间笑容没了,比较难看。
眼看着已经是五点了,各家都收拾准备回去了。
奶奶又一次拉住了她,看着奶奶手里的一捆“杂草”“树枝”,陈以墨直接呆了。
奶奶把扎好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个你拿回去,让你妈妈给你煮了泡脚,特别有效果。别小看这些土方子,挺实用的啊。拿着。”
陈以墨尴尬的收了下来,抱着它们坐上了车,回家之后,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便往角落一放,是扔了还是留下,自有妈妈收拾。
爸爸妈妈是骑着摩托车回来的,还好十月底天气并不凉爽。爸爸在房间里,妈妈准备晚饭,陈以墨便过去问那捆东西怎么弄。
她放下手中的锅,皱着眉头看着陈以墨,下午压抑着的带着情绪的话便说了出来,“你三婶让你挂吊水你就挂了啊?这样人家不觉得我削待你了?我说话你就不听是吗?觉得人家对你好是吗?”
陈以墨当场被钉在了原地,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转身便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向人心头戳刀子,却还是如此理直气壮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坐在床边,陈以墨想不明白,是不是不按照妈妈的心意来就是错的?
她想给王浅风打电话,想起最近两个人总是吵架,他说好的来看她,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却再也没有提过,为此她很是失落。有时候她和他说起家里的事情,和妈妈吵架了,哪里不高兴了,他也帮着说她妈妈不好,她听着又心里不舒服。她和妈妈两个人像是犯冲一样,不是不开口,一开口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
有一次妈妈煮了猪肚子汤,陈以墨从来不喝这个,味道特别刺鼻,于是她便说了一句,“这什么东西,冒着毒气?”
妈妈当场回了一句,“总比你在外面吃那些垃圾好。”
就为着这一两句话,两个人吵了起来,最后都没有吃饭。陈以墨觉得自己是无心的,妈妈说话却很是难听,特别不舒服,而妈妈却认为她是故意找茬......
之后陈以墨慢慢的就学会了闭嘴,难吃她便不吃。就算是这样,妈妈也不会放过她,一看到她不动菜了,便开始无敌碎碎念,“你不吃蔬菜,皮肤怎么能好?这些都是营养,我辛辛苦苦做的,每天上班那么累,回家还做饭,你就是这样........”她埋头刨饭,一言不发,谁不上班呢,谁不累呢?家本来是温暖的港湾,可是现在听到的永远只有指责,妈妈的笑脸永远只对着外人,在家里只有抱怨只有愁眉苦脸只有对所有人的不满。
争吵少了起来,并非两个人学会了相互体谅,而是陈以墨终于认识到和父母是永远无法讲道理的,只需要听着就好,再怎么改妈妈也不会满意,而爸爸只要他自己过得舒心就行,哪里管家里其他人如何.....
这样的家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真的是没办法喜欢啊。
王浅风,你怎么不赶紧来,如果家里同意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吃饭了。”妈妈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陈以墨的白日梦,她打开门,面无表情的走向餐桌,瞄了一眼,便开始咕噜噜的灌着稀饭,没到五分钟便解决了晚餐,之后又回到了房间,这时候妈妈还在坚持不懈的喊着喝多了睡着的爸爸起床,打鼾声声声入耳。
至于弟弟......根本不知道跑哪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等着你吃饭呢?是不是又去网吧了,天天往外跑,就知道打游戏,以后怎么办,还能真去捡破烂啊?”妈妈的咆哮声接着响起,这是在催弟弟回家了。
这个家.....呵......谁看谁都不顺眼吧,爸爸就知道喝酒出去玩,弟弟顾着打游戏,昼伏夜出不爱回家,妈妈每天抱怨自己说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而她呢,或许在妈妈看来,就是阴阳怪气不出门不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