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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低调归省亲

卷珠帘,夜雨乍歇。玉阑外,烟柳泛黄,绿销红瘦。锦屏掩,佳人憔悴,忍看梧桐飘阶,红枫遍野。登高望远,把酒斟瓯,秋风送凉意,鸿雁飞天南,繁花凋零落,叹秋水绵绵流不尽,心底万千愁!

绣衾香暖难留春,锦被生寒唯梦知。追思旧年梦,痴情疏狂对诗酒,歌舞笑迷著。叹而今,上林苑中烟云深,音断宫阙弦索旧。寂夜枯守,雨打残叶,一灯如豆。

人生为情苦,难得堪破了红尘,想放下却无法放下。又是一年中秋到,不堪回首昔年情,人圆已成旧梦恨,新欢难消心间愁。

宜嗔宜喜芙蓉面,花钿珠翠映红颜。赵菲儿着一袭簇新的烟紫云霏妆花薄缎曲裾深衣,衬得上了浅紫眼妆的双眸更是烟霭纷纷,浮光掠影,美不胜收。深衣下露出一截织彩百花飞蝶裙,腰系紫玉带,肩披紫纱飘巾。整个人飘逸淡雅,行动间轻灵若仙,使守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刘晋难分难舍。

一大早,车銮仪仗已候在崇福殿外,等候赵菲儿归省家门。刘晋虽想陪着赵菲儿回去,但朝中另有要事,无法分身。赵氏门户重立,候府显耀,地位尊崇,他人虽不在,有意为赵菲儿造势,特派仪仗宫卫护送。赵菲儿见状,却恐招摇太过,宁愿不归家省亲,执意不从。刘晋拧不过她的执拗,只好任她带着两名嬷嬷两名宫婢,乘一顶素轿,跟几名穿着百姓衣装的宫卫,悠悠出宫。不用说抬轿的轿夫,都是身手高妙的宫卫装扮,刘晋犹不放心,这头赶紧命董孟舒选了数十名暗卫,一路着意保护她的安全。

赵菲儿自入京,难得见街头繁华,一朝奉旨出宫,心里大为雀跃。她带了紫纱帷帽,偷偷掀开轿帘,四处张望,却见四周冷冷清清,宫卫们都挑的僻静之路行走。她大感无趣地靠回轿椅上,瞑目歇息,耳中忽闻喜庆鼓乐之声,那声音隔着数条街都能隐约传来,其势不小。她睁开眼,忽想起今日中秋,不正是静安郡主与汝阳王大婚之期吗?暗叹刘晋亦促狭,明知静安郡主已经是窦建安的女人,还将她强行赐给汝阳王,岂不是棒打鸳鸯两分离?汝阳王和窦建安又如何吞得下这口恶气,两人必定会因此翻脸成仇。可以想见将来静安郡主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她胡思乱想中,宫卫健步如飞,已抬着她的乘轿停在一处繁华的十字路口。前面鼓乐已过,路上行着安西王府的嫁奁队伍,浩浩荡荡的队伍蔚为壮观,看热闹的人在赵菲儿的乘轿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赵菲儿悄然掀开轿帘,看到四周穿着打扮五花八门的精壮汉子们簇拥着自己的乘轿,将人群不显山露水地隔离开,暗自感念刘晋心细。她正缩回头,人群却骚动起来,纷纷叫嚷新娘子来了。

“哇!新娘子好漂亮,怎么会骑马过来呢?出了什么事?凤冠也不戴……”人们议论纷纷,朝前涌去,赵菲儿好奇地掀开轿帘,隔着帷帽引颈眺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前面一匹枣红大马昂首扬蹄,驮着一名身着大红霞帔的美人儿快速朝前奔驰,衣袂飘飞,赤红的长纱飘带被风扬起,如飞扬的火焰在空中翻卷,引起一片片惊叹之声。

这女子没带凤冠,赵菲儿一眼认出,她便是静安郡主。眨眼间,她已策马越过陪送嫁奁的队伍,消失在街口拐角处,后面一队骑士策马急追而上,对着本来井然有序的陪嫁队伍横冲直撞,安西王府的下人丢了妆奁,四散奔逃,看热闹的人群亦惊恐后退,街上一时大乱。

“为了姓窦的公然逃婚么?”赵菲儿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的浅笑,“她还真有点刚烈!”

赵菲儿一行恐被冲击,连忙后退。随侍的宫卫长策马来到赵菲儿轿前,抱拳低禀:“启禀镇国夫人,这边乱成一团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穿过街口,耽误夫人归省良辰,可就不妙了,不如我们改道而行?”

赵菲儿亦知自己来去都是有司选定了时辰的,不敢误事,答应宫卫长所请,让他带领队伍掉头别寻僻静之路。如此绕了一个大弯,好不容易快到家门口了,却被一个披头散发当街哭骂的女子堵在街当中,周围站了好些瞧热闹的路人,大家对着前面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朱门紧闭的赵府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赵菲儿狐疑地掀开轿帘,见前面挡路的女子蓬首垢面,衣衫破烂,倒在地上横躺着,如泼妇般又哭又骂:“姓赵的,你们害死我的敏儿,踩着我女儿的尸体朝上爬,博取荣华富贵,一家不得好死……”

赵菲儿一听这话,脸顿时白了。她立刻喝令停轿,宫卫长已策马过来,叱喝随从还不从速肃清道路。赵菲儿不悦地开口:“你们可知她是谁?不许胡来!赶紧过去劝走路人,让嬷嬷们扶她入府再说。”

“是。”宫卫长带了几人过去,将路人驱走,让两名嬷嬷过去扶起那疯妇强送入府内。

赵府的门房得到赵菲儿抵达家门前的消息,连忙大开中门,赵二柱带着家中下人,抢步出来,黑压压跪了一地,迎接赵菲儿。

赵菲儿见老父被李氏扶着,着了簇新的服饰,颤巍巍走出门。她慌忙下轿,疾步上去迎着赵景洪,扑通跪下,掀开帷帽叩首泣道:“不孝女菲儿拜见父亲大人!”

“好女儿,你如今是皇命在身的镇国夫人,岂可跪拜老父,快快请起。”赵景洪噙着泪花,伸臂欲搀扶赵菲儿。

赵菲儿却固执地当街对着父亲叩首道:“女儿幼承父亲训诂,侍奉陛下当知尽忠竭力。如今女儿得陛下恩准,回家省亲,礼不可废,请父亲容许女儿一全孝道。”

赵景洪闻言,遂坦然受了她的礼。李氏趋步而上,笑眯眯地扶起赵菲儿仔细端详:“小姐,你进了宫,每日里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地过日子,怎越发清减了?”

“妹妹难得回家团聚,二老怎堵在这里,还是让妹妹进门再续别情为是!”赵二柱过来说毕,伸臂一让,“妹妹请!”

赵菲儿微微一笑,游目四顾,见家下仆从婢女一个个衣帽簇新,精神抖擞,举动颇知礼仪进退。又想起适才萧守徵在门外哭闹,难得家人只将大门紧闭,不仗势欺人招惹是非,暗赞赵二柱治家有方,遂让众人起身。

她第一次回家,一路着意瞧看家中情形,见高门朱户气象穆穆,庭院重重树木成荫,亭台楼阁假山池沼,一应俱全,俨然侯门景象,暗思刘晋待她恩深,岂不感怀!

赵菲儿来到后堂,给父母奉茶毕,大家落座,还没来得及一述别情,内外管事来拜见领赏,正在忙碌,外面报传宫中宦者来传陛下旨意,赵菲儿连忙陪着二老,出门迎旨,原来是刘晋派人送来许多赏赐,赵菲儿扶着父亲谢恩毕起身,吩咐赵二柱给宦者打赏,忽见一队骑士簇拥一辆没有标识的温车,来到她家门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位老夫人,赵菲儿定睛一看,正是窦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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