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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章007

楚小千已经几天没有见到雷诺诺了,忍不住牵肠挂肚且日思夜想。

骨气是抽象的东西,无关痛痒,它绝敌不过心的撩拨。

现在的楚小千就处于这种感觉之中。两个人虽同在一所学校,但却又偏偏在不同的学院和不同的校区。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宽广马路,这马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南北相望,楚小千算是真切感受到鹊桥相会的凄婉了。

鹊桥相会也是好的,好歹有一年到头的那一丝期许。七月七,痴心牛郎和痴情织女,踏过鹊桥,在清浅的银汉相遇。

而楚小千和雷诺诺只能说是有些陌生的朋友,最多不过是在楚小千心里雷诺诺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没办法,谁让他只有暗恋的勇气呢。

心中的想念逼迫着楚小千去跨过暗恋这条隐晦的界限,他想,自己是应该做些什么了,不然,日子只会这样白天接着黑夜黑夜又接着白天的沉寂下去。

相思难熬,实际上应该是单相思难熬的楚小千要去蹭课,蹭雷诺诺的课。

雷诺诺属于文学院,上课教室在北校区;楚小千属于理学院,在南校区上课,文理不同,南北相分。楚小千为了能赶得上雷诺诺的课,下课后要马不停蹄地从南校区跑到北校区,一路上气喘吁吁。

虽说楚小千早已查到雷诺诺上课的教室号,但作为一个职业路痴,他没有让大家失望——在诺大的教学楼里东闯西转南转北闯了半天后,他终于踏破铁鞋有了觅处。

无奈的是,雷诺诺她们早已开始上课,他总不好突然冲进去打断人家,只好呆在外面等着。

此时的楚小千感觉自己就像约会迟到了,尽管并没有他所想象的约会。

如果骑上自行车,事情想必会顺利许多。可楚小千就是倔,这是除了他爱看书之外的另一个优点。他觉得只有一路跑着过去才能显示自己的诚心,就像是一路朝拜的佛教徒,恨不得用身体丈量一寸寸的土地。

倔强是美德,它能教会你去坚持自己应该坚持的。但许多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的,从这次看,倔强得过了头也不好。

闲着无聊的楚小千找了一个自习室溜了进去,并不远,只在雷诺诺的教室的隔壁的隔壁。

他要在这里耐心等候,等到下课,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进隔壁的隔壁。还要用一种偶遇的惊喜表情和雷诺诺打招呼,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

本来挺安静的自习室,楚小千也乐得自己一个人消遣时光。可两个人的进入打破了这里静谧的气氛,一男一女。

两个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笑容满面地进来了。楚小千直觉性地认为,这是一对情侣,一对即将把自己变回昔日的大功率电灯泡的情侣。果不其然,两个人坐在最后排,然后你侬我侬起来。

时间仿佛回到高中,回到那个光芒四射的年代。楚小千觉得自己这时应该高声朗诵几句诗助助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一定十分应景。

终于沉默着挨到了下课,楚小千几乎被身后涌动的柔情蜜意推出了教室。然后,楚小千理了理衣服以一副我是自己人的表情走进了隔壁的隔壁。

不过事情往往是人算不如天算,没错,楚小千进去了,坐了下来,四下里寻找雷诺诺的身影。

事实却是,他没看到雷诺诺,或者说雷诺诺没在教室里。

楚小千反复想了想,教室号是对的,时间也是对的,那就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雷诺诺翘课了,不对,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来上课。

这边楚小千胡思乱想着,那边负责授课的一个老教授已经开始讲课了。老教授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是矍铄干练,讲的是《雷雨》,曹禺的经典剧作,一部大腕云集的话剧。

老教授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从《雷雨》作为中国话剧的开山之作讲到濮存昕、蔡国庆、雷克生等众多明星,又从其错综复杂盘根纠缠的故事情节说到其对中国近现代文学的巨大影响。

就这样,楚小千第一次跨校区蹭课以算盘落空而收场。

另外,这位老教授还拖堂了。拖堂是老师这个职业的特色,也算是一种特权。老师拖堂,是没有人好说什么的,你只能开开心心地听完课,最多再诗意地调侃一句,拖堂到了,下课还会远吗?

诚然,楚小千是个倔强主义者,这点从开学伊始他能说服楚妈妈让他单枪匹马地来学校就可以看出来。

为了见雷诺诺一面,为了自己的倔强,楚小千又开始了他的第二次蹭课。

楚小千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总不会又刚好碰到雷诺诺不在教室的情况吧。

同样的星期五,同样迟到,同样在隔壁的隔壁的自习室等着隔壁的隔壁下课。不过让楚小千欣慰的是,自习室里没有那天的那对情侣,只有他自己和偷偷钻进来的阳光。

阳光伸出触手,抚摸着窗子,抚摸着四面的墙壁,同时也抚摸着楚小千。

楚小千是个爱晒太阳的人,从小就是。

楚小千一直认为,阳光是最美的东西。他在心里把阳光和雷诺诺比较了一下,竟一时半会儿难以取舍。想了一下,他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阳光是不会跑的,跑得了的只会是人。

即便是下雨天,阳光也未曾离去,只是躲在云层后面,等着下一刻的华丽转身。所以,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当再次走进隔壁的隔壁时,楚小千很紧张,比第一次还要紧张,几乎有看恐怖片的感觉。坐下后,楚小千环顾四周,没让他失望,他看到了雷诺诺。

雷诺诺此时正低着头看书,手上的书显得她很有一股文雅的美。她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羽绒服,衣服下摆很长,一直到膝盖以下,很漂亮的红色。雷诺诺的长发自然披散到肩上,就像黑色的瀑布,上面有阳光跳动。

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教授仍在讲《雷雨》,投影仪屏幕上《雷雨》的台词打断了楚小千的思绪。

屏幕上鲁四凤正在大哭,而他的父亲鲁大海则在一旁数落她。《雷雨》就是这样,矛盾,矛盾,总是有不断被激化的矛盾不在计划之中。

楚小千看着雷诺诺,想到自己和她之间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显现出不可预知的矛盾来。

等到下课时,雷诺诺注意到了楚小千,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楚小千向她打招呼,这么巧,你也在这。多么顺利,和他设想得一模一样,那么接下来呢?

如果你认为两人接着会一起吃饭,然后看电影,再然后感情一路高速飙升。那你就错了,别忘了,在楚小千的认知中,喜欢等同于暗恋。

放学后,就真的仅仅像是放学,楚小千没说什么就走了。如果郭亮亮同学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仰天长叹捶胸顿足并指责楚小千不解风情大煞风景的。

楚小千想到了来蹭课见雷诺诺一面,想到了用巧合当做借口,却没想到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感情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人先开口,相遇后还是只能默默地归于人流,各自方向的人流。

暗恋是场哑剧,可哑剧终归不如喜剧来得舒畅淋漓。如果哑剧说出来会变成悲剧,那么不说出来也不会是喜剧。在楚小千心里,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倔强,或许是因为怕受伤吧。

不过正如《圣经》里所写的,说不定某一天就有条蛇就让亚当夏娃偷吃了苹果,这也是未可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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