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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章006

这是一个冬至日,温度有些低迷。

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有吃饺子的习俗,据说在这一天吃完饺子冬天里就不会冻耳朵。楚小千虽然年年都过冬至,年年冬至都吃饺子,但年年冬天都冻耳朵。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习俗嘛,只是人们对于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罢了。中国从古到今的习俗众多——元宵猜灯、清明祭墓、中秋赏月、重阳登高,不一而数。

习俗是个好东西,有了习俗,人们就有了向往,就有了对美好生活的希冀。更重要的是,这些习俗往往带来的还有假期,能让劳累的人们休息一下。大人们放假,小孩子也放假,习俗一到,当然是万家灯火、普天同庆了。

这天,郭亮亮提议大家一起到食堂包饺子吃。他总是最能来事儿的一个人,不过这也的确是个好主意。好的主意自然是惹人待见的,一群人撸着袖子奔向食堂,有几分“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范儿。

楚小千本想邀请雷诺诺,但一想到演唱会上她和路晓飞坐在一起的亲昵——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所谓的亲昵,但想来是少不了的——就打消了这个自认没有骨气的念头。

在食堂,楚小千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的出现——鲍亚丹。

鲍亚丹此时正挥舞着擀面杖,专心致志地擀着饺子皮。显然鲍亚丹有着一双巧手,在她的手指飞转间,一张张浑圆的饺子皮像变戏法一般出现。

这就有力地证明了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他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假如每次鲍亚丹总是擀着饺子皮出现,那自己也不会老盯着人家的龅牙看了,楚小千想。当然,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假如。

鲍亚丹为什么会巧之又巧地出现呢?最终还是郭亮亮解答了楚小千的疑惑,鲍亚丹是郭亮亮特地邀请来的,算是特邀嘉宾。

鲍亚丹老家也在D城,是郭亮亮的老乡。更巧合的是,鲍亚丹还是郭亮亮高四时的同桌,两个人曾一起走过第二遍的高考时光。

听完这些,楚小千除了感叹世界真是小外,还对郭亮亮说了一句,兄弟,你不应该错过这么会擀饺子皮的姑娘啊。

集体性活动总是开心而活泼的,这从猿人时代就早已初现端倪了。

楚小千、“明亮”组合、韩立、朱瑞文、鲍亚丹,还有一些楚小千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大家你擀皮我调馅,你添水我观火,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他们的爸爸妈妈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继而激动得涕泗横流的,这些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小公主们竟然会自己包饺子,实在是不可思议。

作为黄皮肤的中国人,实在也是应该会包饺子的,毕竟饺子可算是中国食物中的无冕之王了。甚至有些大学可以把包饺子设立成一门课,过不了的通通不能毕业,这就好玩了,最起码也是一项生存技能嘛。

品尝劳动成果的时候到了。

大家连着忙碌了几个小时,早已是饥肠辘辘,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楚小千果断地用敢杀身以成仁的气势抢到了一碗饺子,然后热泪盈眶地坐到角落里吃了起来。

虽然场面有点儿混乱,但好在大家还算靠谱,没有闹出人命来。

饺子对于中国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多的是一种情结。楚小千吃着自己做的饺子,心里涌出一股股的感动。

不是对自己的感动,而是想起了家里的饺子。

楚小千记得,楚妈妈总爱包猪肉茴香馅儿的饺子,猪肉的油腻搭配茴香的特有清香,简直是绝配。

他也记得,奶奶爱吃韭菜馅儿的饺子。奶奶说过,韭菜长得最接地气,吃着舒服。

离家越久,楚小千也越来越想念一些人和事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的“儿女情长”,对某些东西如此牵肠挂肚。

早知如此,他一定会让楚妈妈和楚爸爸一块在开学伊始送自己,送到学校门口,送到寝室里。现在,爸爸妈妈应该也在家里吃着饺子吧,他边吃边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来自M城的秦勤同学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样。秦勤前俯后仰、左摇右晃,像打醉拳一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旁边的钢牙妹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对着秦勤背上砸了下去,然后,秦勤用尽力气从嘴里吐出一个什么东西。

这个小东西叮叮当当地在瓷砖地面上打着旋儿,竟然是一枚硬币。楚小千知道有在饺子里放东西来祈祷福气的说法,可他没想到有人会不打招呼就放硬币,虽然是五角的。

正和方明明边吃饺子边腻歪的郭亮亮像被触发了机关的木偶人一样站了出来。

他拉着秦勤的手说,大帅哥,恭喜你,你吃到了唯一一枚有饺子的硬币,不对,是唯一一个有硬币的饺子。放心,硬币仔细清洗过了,不会拉肚子的。总之你是今天最有福气的人。

秦勤发愣一般地回答,福气,那是不是有什么奖品啊?郭亮亮讪讪地笑着说,本来是有的,一不小心忘了准备了,不过你不觉得很惊喜吗?

秦勤很想抽郭亮亮,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其实也不能怪郭亮亮,这并不能说是很过分的一件事,不过要是能事先说明一下就更好了。

连奖品都没看到的秦勤边吃边嘟囔到,自己第一次在冬至吃饺子,差点儿把小命丢在一枚硬币上。

原来M城是中国南部的一个海岛,在那里,人们是没有冬至吃饺子的习惯的。

对此,楚小千觉得很吃惊。他一直以为冬至日吃饺子是全国人民共同的习俗,至少也是汉族人民共同的习俗,就像中秋节要吃月饼一样。

仔细想想,楚小千又觉得很正常。

冬至吃饺子是为了不冻耳朵,在M城四季如春,根本不会冻耳朵,那当然也就不用吃饺子了。

有了秦勤的前车之鉴,大家吃饺子都是小心翼翼的。尽管郭亮亮在一边大声喊“剩下的饺子都没问题,请放心大胆吃”,不过大家对此都选择了无视。

狼来了的故事在生活中时常发生,故事中一而再再而三被戏弄的村民们也是不存在的。比如现在,一枚五角硬币买来了福气,也买来了大家对郭亮亮的无视。

吃完饺子,风骚的韩立同学拿出了自己的吉他,要给大家秀一下。

很幸运,这把被洗脚水泼过的吉他在历尽沧桑后还能保持不错的的音准。韩立弹的是《父亲》,很感人的一首歌。在冬至,这无疑是能渲染气氛的一首歌。

值得夸赞的是,韩立经过表白战一役后,吉他水平有明显的提高。果然是风雨之后方见彩虹啊。韩立的吉他弹得这么好,按理说追求者应该络绎不绝。可是门可罗雀的现实再一次说明,《表白攻略》中所谓的武攻有后遗症,还是不小的后遗症。所以说还是文攻靠谱,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潇洒。

这是楚小千在江南地区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第一个冬天里的冬至,他仿佛看到了家里的楚爸爸和楚妈妈。

在这首悠扬的《父亲》中,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闭上了眼睛。每个人的心里,此时一定是思绪飘摇,他们可能已经和家里人坐在了一起,一起吃饺子,一起聊那些聊不尽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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