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本就阴霾着的一张脸,此刻更是沉冷如霜。
“他们找你求情了?”
安槿摇了摇头,“如果今晚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苏姨在希腊有自己的公司。”
一声苏姨,叫得像是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槿,你向来不干预我工作上的事。”
他知她不喜作单纯的家庭主妇,一直有自己的事情忙碌。他也提议过让她到阮氏上班,但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他也知她喜欢旅游,有几次看她就趴在电脑前研究别处风景。但他又自私地不肯放她一个人去,他喜欢她呆在身边的感觉。
她生活的圈子其实很小,朋友不多,范围不大,但她自得其乐,容易满足。
她拒绝他为她提供的职位,她说公不可循私。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为了那对母子却说,“我第一次求你,你不能给点面子吗?”
如果是别人,他会给。但是,那对母子,怎么给。
如果说孩子是无辜的,苏怀慕尚可原谅的话,但是那个女人,怎可饶恕。
“槿,我很奇怪,为什么你非帮他们不可。”阮维东松了怀抱,一步跨到她的另一侧,并排而立。
墨城夜景妖娆,可惜无人欣赏。
他心里牵念的是,他的女人,究竟知道了多少,亦或是全然不知。
从一开始,她与他们的关系就不叫生疏。许是因为这层关系,让这个女子,多了几分慈悲而来请求他?
她要求他做的事情,本就不多。
她偏过头,望他的侧廓坚毅,静静而语,“维,我也很奇怪,为何你偏就针对了他们。”
他在试探,她在等待。
“槿,商场不是儿戏,你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安槿想,自己还真是有点无理取闹呢。只是,他越沉静,她就越想闹闹。
这个男人,还真能压抑着呢。
“环球本来已是你的囊中物,但到最后不也是放手了吗?”
“非同一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安槿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男人,看来是想瞒她到底了。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这么说,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他回答得斩钉而截铁。
是他们,非要撞到他的锋口上,怨不得谁。
他们可以躲,一辈子不现身,他也不会去找。但偏偏非得回到墨城,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
安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地扔下一句话,“我洗澡去了。”
转身,丢下一脸错愕的他。他以为,她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也在想,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
安槿给浴缸放满温水,将整个身体淹了进去,拧了拧额心,头一阵一阵地疼着。
其实就算挑明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她也知道不能劝回这个男人坚持的心。
不告诉她,就是怕她的阻拦吧。
除非,当年确确实实是个误会,然后让他明明白白地看清楚。
苏怀慕的声音,又一次地响起,她想他是在给她某些暗示。
可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近二十年前的事情,算起来当时他也不过是腹中的胎儿。
他所知道的事情,也非亲身经历,不过是听人转说而已。
真真假假,恐怕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没有证据的事,她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何况,隔了那么多年。
也许,她应该再见见苏姨,那个温婉又如谜的女子。
洗至水凉,水淋淋地捞出身体,才发现连浴巾都忘了拿。
这里,没有她的衣服。
她站在门边,打开一缝,朝卧室里叫道,“维,给我浴巾。”
男人的脚步,很快靠近。
她伸出一臂,皮肤上犹挂着水滴,晶亮的闪着光泽。
手掌上很快地覆上一物,暖热的,有薄茧,是他的手。
她从门隙里露出两只眼睛,看他两手空空,“浴巾呢?”
男人一手推开门,一手将她扯入怀里,喉咙里滚过声音。
“我要你。”是他的回答。
这一夜,翻云覆雨,男人在她的身体里数度索求。一遍一遍地,在她沉沉入睡时将她弄醒,她在迷迷糊糊里与他沉沦着。
清晨的铃声响时,他的手掌游移在她光滑平坦的肚腹上,想着当这里孕育一个生命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他承认他的卑鄙,趁她累到极致时仍无尽止地索求着,没有任何地保护措施。
他要她为他孕育一个孩子。
尽管知道以孩子为筹码来绑住她其实并不是一件保险的事情,就像当年,那个女人,还不是抛弃了他与父亲。
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即时挂断。
怀里的女子一无知觉,睡得安稳,蜷曲如一只温顺的猫。却也知,当她闹腾起来时,不是那么容易应付。
他欣赏她的聪慧,只是此刻,希望她变得单纯点就好,不要那么敏锐。
手指游移的位置,挠醒了她。
安槿伸手推去,翻了个身,嘴里模糊,“维,别闹了,很累,我要睡觉。”
嘴撅得老高,像是不满他的所为,甚至还摸索着扯了一只枕头盖在头上。
阮维东唇角微微地勾了下,小女人的举动,让他心里的阴霾散了不少。
拨开枕头,在她额上吻了吻,翻身下床。
书房里,他掩了门,电话回拨。
“什么事。”
“苏先生说想要见你。”
阮维东沉默了片刻,“十点,让他要到办公室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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