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维东道,“孟叔,有话就直说吧,拐弯抹角好像不是你的习惯,也不是我的。”
孟冬华叹出声来,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我好像看见她了。”
只道是好像。
阮维东却只是经过短暂的怔愣,随即冷冷地笑了,“你看的没错,确实是她,悄无声息地回了墨城。”
还有一个儿子。
他与他们,已有数个交合。
他这般回答,孟冬华并不觉得有多少意外,“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那老太太知道了吗?”
“替我保密,包括安槿。”阮维东淡淡道,眸里残戾的光泽一闪而过。
落在孟冬华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些微地惊惧。
“你打算如何?”他问。
阮维东冷冷道,“该还的,自当还。”
“但她到底是你的母亲。”
或许,已是为人父,几个子女再不听话,他这个作父亲的,平日里虽严厉,实则心里想着的是为他们好。
都说天下父母心。
认识苏芫那么多年,印象里一直是个与邪恶不沾边的女子。突不及防地来那么一下,抛夫弃子背叛离宗,至今,孟冬华亦想不通。
“她配吗?”阮维东冷讽地笑着。
母弃子,子不认母,天下间莫过于悲哀的事。
“维东,孟叔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孟叔,直说就是。”
“仇恨毕竟不是件好事,说到底,她也是你的母亲,你否认不了这一点。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走了的人终究回不来了,阮氏也发展得比之前更好,你现在亦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老夫人也健在。此次她回墨城,若是并无恶意,也就罢了吧……”
“孟叔,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阮维东打断了他的话。
若能罢,阮家所受的屈辱怎么算。
孟冬华沉叹,到底没能劝过这个男人。
是的,男人,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手无举措的孩子。以至于站在他的面前,都隐隐感觉到气势磅礴。
“别做让自己会后悔的事。”
阮维东冷哼一声,决绝道,“不会。”
两个男人,一长一少,一直坐到日将落时。
阮维东邀请他上阮宅。
孟冬华摆了摆手,说改日再去,他想,或许该与老朋友会个面了。
阮宅里,安槿坐在沙发里,不知何时睡去的。
醒来时,听见电视里扑天盖地的广告。
伸展双臂,扯过一个懒腰。张口,便是一个长长的呵欠。
安远常说她,何时能淑女点。
她只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里,再顾及形象不过是件挺累人的事。
张开眼,从懵愣中回过神,身在阮宅。
老太太说,这里也是她的家,喜欢怎样就怎样。老太太知道她喜欢无拘束。
都说豪门深似海,特别是老一辈人,规矩特别多。
但在老太太这里,似乎规不成圆,矩亦不成方。
老太太说,想当年,她也不过是戏台上一优伶。
而那个年代的观念是,戏子无情,婊biao子无义。所以,老太太常戏称自己来自贫苦大众。并无等级观念。
大抵是那些她不能触碰到的年代,这位老人在年轻时一定受过许多不为人知的苦难。
而那个解救了她的,正好是老爷子,两人又爱得深切,才会生死相念。
关了电视,听墙上的老式挂钟,当当当地响过三下。
抬头望去,五点整,阮维东似乎不曾回来。
上楼,悄声推开老太太房间的门,走到床前,轻手探过她的额,睡得安稳。
再下楼时,看见王伯正将车从车库里倒出。
忙拿起包跑出门追上,敲响前窗玻璃。
“王伯,我想去趟附近超市,方不方便把我带过去。”
她的车,被阮维东开走。
王福憨厚地笑着,“有什么不方便的,赶紧上车吧,这太阳晒着呢。”
“谢谢王伯。”安槿打开车门坐上去。
“你这丫头,还跟我讲客气呢。”
安槿呵呵地笑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宠着她。
她有了一个亲切的小名,叫小槿。很喜欢,不若安小姐地叫,有客气疏离感。
王福开着车边问,“去超市买什么呢?”
安槿玩着手机,给安远发着信息,告诉他今晚她将不回去。
“我看厨房里没什么菜了,想去买点。”
老太太中午没吃多少,想做两个开胃菜,厨房里少了原料。
“就这事啊,交给我不就好了吗?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我正准备回来的时候把菜给带回来呢。”
安槿看车子开出了数百米远,笑道,“把我放超市门口,您去办事,等您办完事再到超市门口时,我菜都买好了,不更好吗?”
“也对呵,看来今晚上我们都有口福了。”王福笑着,“老夫人常说,少爷要是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呢。”
安槿笑,“王伯,再说,我脸都要红了。”
手机里,有短讯传过来。安远说,只要她安然无恙,无人欺负,能保证完好无损,多玩几日也没意见。
这小子,越来越皮。
王福笑道,“是真的呢,这二十年来,少爷总是闷闷不乐的,你看他现在笑得多开朗。”
安槿问,“王伯在阮家工作了二十年吗?”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