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阮老夫人两眼弯成一道细小的月弦缝,“不请自来,槿丫头,该不会是不欢迎吧?”
越过老太太,瞧见阮维东悠然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这场安排是他的故意为之。
既来之,则安之吧,若不然,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
她摸着后脑,微笑道,“我要说半个不字,您还不得跟我急啊。”
赶紧地闪出一道,将老太太请进屋。
父母已从容起身,笑脸相迎。
她双目瞪上阮维东,低声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早晚是一见,反正你又跑不了。”
他说得那般理所当然,好像她若再责怪他事前不报,便是她无理取闹。
屋内,父母与老太太已彼此自我介绍。
他越过她,笑得像只老狐狸。
安槿有种被算计的错觉,关上门,听他礼貌地唤她的父母为叔叔阿姨。
给老太太泡上一杯她喜欢的菊花凉茶,自己捧了一杯冰水坐在母亲的身侧。
安母轻碰她,压低了声音,“怎么不给小阮泡上一杯。”
安槿微撇着嘴,白了那人一眼,“他要喝,自己会去倒啊,又不是没手没脚。”
哼,谁让他算计她。
母亲眼睛朝她一瞪,“你这孩子。”
余光扫过旁边祖孙俩,倒不见异样,老太太依旧是慈眉目善的样子。
安母还不曾了解到她与阮老夫人的渊源,自是有些隐隐的担忧。虽然自己与已逝去的婆婆相处如同母女,但不是每个婆家的人都那么地好相处。
一代相隔尚且有代沟,更何况是两代。
女人这一辈子,不光是得找个好男人,也得有个好婆家。
阮老夫人笑得乐呵呵,早已见怪不怪,“年轻人嘛,打情骂俏很正常。”
说得安槿脸上划上一片窘然。
“你们慢聊,我去做饭。”
刚起身,就被老太太拉住手,“丫头,别顾着忙了,你爸妈好不容易来一回,你这主角怎么能缺席,阿维已经在附近酒店订了一桌。”
安母是个随意的人,虽然来自小城小镇,却有着一种自然天成的江南女子的温婉气息。
老太太这左一声丫头,右一声丫头叫得亲昵,到底让她隐忧的心安落不少。
“老夫人,我们也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眼,下午还得赶飞机,就让安槿随便弄点吃的就成了,没必要如此破费了。”
老太太脸顿地一拉,又高高地扬起,笑眯眯地。
“什么破费,你们难得来一回,再说,安槿这丫头,我看着就欢喜,自三年前就已经相中。这两孩子现在都商量着要结婚了,安爸安妈你们可别跟这小子客气,狠狠宰他一顿才是真的,然后看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
“结婚?”安家母女,齐齐脱口而出。
安母朝丈夫望了一眼,安远给他们的讯息,可是还不曾发展到此步。至少,在安槿那里,有拖延之感。
抬了头,望向仍站在一旁的女儿,目光相询。
阮维东执起她方才搁下的冰水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并不避嫌。
安槿瞪了他一眼,老太太一来,她便知这男人定是没安好心。早上照例去上班,不过是个幌子。
此刻的感觉,怎么有点像正在被逼着婚呢。
“谁要跟他结婚。”
两手一甩,转身就要走。
男人手快,长臂一揽,往后一带。
她一个不妨,跌落在他的膝上。
肩上,沉沉地压上他的脑袋。耳边,是似笑非怒的声音,“怎么,还有更好的人选?”
腰上的力道,狠狠收了一下。
“放手啊。”她扭着身体想要挣脱。
如果是几个年轻人那还好,要这么大咧咧地在长辈面前如此亲密接触,到底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过来。
更何况,这男人,怎么就不知收敛点。老太太那里见怪不怪,但至少这身边还坐着她的父母。
初次见面,怎么地也得做个样子吧。
阮老夫人笑得皱纹堆叠,“老太婆我视而不见,你们尽管闹。”
话这么说,那双眼睛可是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笑得欢。
安槿顿觉得窘意燃烧。
悄眼望去,已见母亲微抬了身子,朝父亲的方向靠去,附在耳侧细声低语。
“有没有发现,这小子有点像你年轻时候的影子。”
安槿耳尖,听得一清二楚,愣了下,倒是慢慢停下了挣扎,他若不放,她哪能挣得脱。
“老爸,看不出你也有无赖的时候哎。”
“无赖也好,无良也罢,只要能追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安叔,想必当年,你也是这般想的吧。”阮维东怀抱着她,嘴角淡淡笑着,目光复杂地投向安父。
这个男人,自始至不多语,面色沉静,却不可忽视自他身体里隐隐散发的气势,倒有点怀疑怀里女人与他提及过的镇上中学教师的身份。
安父淡淡地开了口,“追女人是种激情,但要知道陪她一生却不是件容易的事。阮先生,以你的身份与成就,所面临的诱/惑无数,可有把握?”
他唤他阮先生,客气而疏离。
安槿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严肃的脸,记忆里,他不属于严父那类。
平日里都是和言悦色,最多不是在她与安远惹了他的妻子他们的母亲不悦时,对他们假意横眉冷对几下,转眼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