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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19世纪的法国散文 (2)

其中至少有两本书——《三个火枪手》和《基督山伯爵》已经成为了英国男性读者孩童时期的必读之作;甚至都记不起我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它们的了,我们从不会对波尔特斯、亚特斯、和亚拉米(注:《三个火枪手》中的三位男主人公)失去兴趣,他们已经成为了永远活在我们心目中的三位英雄。如果在永恒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可以与他们媲美的话,那就是能够让人记忆更深的达尔塔南了(注:达尔塔南是《基督山伯爵》一书中的男主人公)。但是,随着我们的长大,我们确实也意识到大仲马其实是一个聪明的纺纱匠,在《克莱文斯的奥立浦》以及他所著的其他书中,都可以看出他精心选材、严密构思、锤炼再三的痕迹。但是,大仲马写作匆忙,大手大脚、颇具商业性质,作品往往具有戏剧性。他(和他所处的环境)没有为自己提供足够的时间思考。很大程度上,这些作品依赖于他的多产性和他的天赋来做临时的准备。但是,在他迅速点燃读者激情的火花的时候,作品的娱乐性也就因此而变得更富,更有生活气息和大智慧了。

大仲马把他的传奇故事定位在户外的历险中或是年代久远的历史时期。而乔治·桑,这位法国小说界最伟大的女人,或者说是法国女人中最伟大的小说家,则把她的传奇故事定位于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或是她心中的所思所想,或是她深爱的法国乡村和农民的事件当中。不管小说中的场景在哪儿,情节如何,她都能烘托出同一个主题,那就是正直、责任、和爱情的自由。在她用各种形式发挥她的主题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而她所取的男性的名字,虽然没有同时代另一位与她齐名的英国女作家所取的名字意味深长,但她却总是被拿来与跟她没有丝毫相似性的英国女作家乔治·艾略特进行比较(注:乔治·艾略特是英国19世纪活跃在英国文坛上的女性小说家)。如果说她们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那就是:她们对平凡生活的钟爱,她们对世界上所存在的暴行的反抗,以及可以清晰诚恳地表达她们思想的能力。

乔治·桑最好的作品,是描写那些乡村生活的、被她称为迷人的田园诗或者牧歌的小说,其代表作有《小法德特》、《孤儿弗朗沙》以及《魔沼》。

这一时代最伟大的批评家,可能也是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批评家圣柏莆,是这些传奇小说家、诗人暂时的朋友或是敌人;当然在长期看来,绝对是那些最好的作家的朋友。但是尽管如此,他的重要性很大程度上还是局限于法国。文学批评是一种并不直接脱离对文人的兴趣的写作形式,很少有批评家能够在国际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我们的的确确可以说,批评家除了在自己国家有知名度以外,在其他国家可能都不为人所知。圣柏莆对马修·亚诺德(注:马修·亚诺德为19世纪英国著名文学批评家)和其他英国批评家都有着深远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欧洲每一位文学批评家都在他那里上过一课。他最大的贡献,就是详细清晰地把法国文学介绍给了法国人,甚至全世界的人,只是世界上很多人是不读文学批评的。圣柏莆的很多散文被翻译成了英文,但是,对于那些不懂法文的人来说,他还是像一本密封的书一样无法染指。而对那些能够读懂法文的人来说,他不仅仅是一本展开的书,而且是一把能帮你打开在他之前,所有的法国文学作品(当然也包括他经常评论错误的一些当代作家,比如,巴尔扎克)的钥匙。一般而言,他总是能够带着一种批评家的睿智和挑剔的眼光立刻做出评论。

在圣柏莆之后,有文化的法国人再没有任何借口说不懂自己国家的文学了。而那些在法国文学中摸爬滚打寻求佳作的外国人,也可以在圣柏莆的引领下做的更好了。

尽管法国人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文学形式,但是,他们思维中的理性和批评性的一面,也可能是他们最明显的一面,还需要在爱尔那斯特·芮农和泰纳的作品中才可以得到诠释。芮农最有名的作品是《耶酥的一生》,其中,表现了他的一种既怀疑又虔诚的态度。像所有宗教题材的书一样,它的出现也引起了一场纷争;基督教徒不喜欢它,而异教徒却对它大加褒奖,这也是芮农没有想到的;随后,因为芮农否认了自己对文学的兴趣,使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对他而言,他是一个探求真理的人,一个不拘泥于形式的历史学家。但是,文学却丝毫没有记恨它的敌对者,而是公正的认为,《耶酥的一生》一书可能称不上是对历史的科学分析和论证,但不可否认它是一部艺术佳品。很明显,它对《新约》进行了重新建构,还添加了一些作者想象的色彩,因为此书很多部分都是在圣经故事的发生地——叙利亚写的。他一心想成为一个历史学家、批评家、哲学家和东方学者,同时,他还是一位文学艺术家。人们往往可以自欺欺人地写出认为比他们更好的作品;而文学,这一位不可预测的女神也自然乐意接受它们。

泰纳像芮农一样,宁愿以科学历史学家和逻辑学家自居也不愿意被说成是一位文人。在19世纪下半叶,科学的精神已经占据了思想的各个角落,而“科学”一词所代表的意思或是方法都有些被滥用了。在人类的每一种行为中都存在科学,甚至做爱。此次运动是对浪漫主义时期所形成的懒散思想的一次反思,而泰纳正是法国这一运动的领袖。他认为每一个天才,不管他是政治家还是诗人,只要我们确定了他的种族、他所处的时代以及社会背景,和他的控制能力,就可以被社会所认可。在这个理论之下,批评也很大程度上变成了一种传记和历史。此后,一些批评家发起了反对泰纳主张的运动,他们觉得这并不仅仅是天才人物的事情;而且,事实上泰纳本人也是一位诗人,这一点他自己居然一无所知。因此,在他的散文中,他的美学激情经常让他的思想出轨。对于广大英国读者来说,他的价值是无法衡量的,因为他伟大的著作《英国文学史》一直都不能被后来的研究所超越;而且,我们还能透过这样一位伟大的法国智者的视角来观察我们的文学,这样做绝对是可以泽被后世的。况且,英文的译本也是精妙至极。

一般的想法会把感伤文学视为专属于浪漫主义的流派。但是在法国,却正是那些浪漫主义文学家,像雨果、乔治·桑 、大仲马这些大文豪才能尽情享受着生活的快乐;相反的,那些唯理性的现实主义者却非常感伤且悲观。泰纳几乎带着悲观厌世的态度来看待人类世界。而巴尔扎克之后的小说家们——福楼拜、莫泊桑、左拉——都认同泰纳的厌世观点,并不是因为他的影响力深远,而是因为当时的政治气候非常黑暗,其中部分原因来自于1870年爆发的战争。

居斯塔夫·福楼拜不仅冷眼旁观人类世界,而且还试着用其睿智的洞察力来洞悉这一切。他有一种愤世嫉俗的人生观,但是却缺乏使人大笑的黑色幽默感,因此,他的书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国家里也很少有人问津;但是,对于那些痴迷于写作这门艺术的读者来说,福楼拜无疑是一位登峰造极者。他可以用一周的时间来写一页书,力争找到最恰当的词,不是那种过于讲究、过于修饰或是显露人工痕迹的,而是精确、有力、非常自然,读过去词义跃然纸上,就像是在跟自己玩捉迷藏一样。他最著名的小说是《包法利夫人》,描写的是一个柔弱并且值得同情的妇女,一心想着浪漫而与一些待在无聊小镇上的平凡男人恋爱的故事。这样的概述看起来毫无趣味,但是它确实是一本伟大的小说,这不仅体现在它完美的形式上,还体现在它对人物性格的忠实度上。小说虽然取材于一个令人乏味且没有任何英雄情节的故事,但是在福楼拜笔下,所有的平凡一下子变得不平凡了,小说的进展也非常流畅。译文(有一本很好的英文译本)里仍然保留着原文中的进度感和准确性,尽管重现福楼拜那些“精确的词汇”可能有些困难。

《包法利夫人》成为福楼拜的传世之作的原因很难解释。因为《情感教育》一书看起来更好,它描写一个青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的悲剧故事。福楼拜的视野广阔,他轻轻一挥就清除了所有过去与现在、现实与幻觉、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界限。在《萨朗波》一书中,他虽然像浪漫主义小说家斯格特或是大仲马一样回到过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色彩,但是,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客观的科学主义的态度。他有这样一种能力,可以使他从简单事情之中寻找悲剧因素,从柔弱中寻找讽刺材料,从平庸中寻找激情,从过去寻找现在;而这些都不是什么自相矛盾的睿智,而是可以洞悉整个生命的智慧。在他晚年的时候,他的思想完全被嘲讽一切的情绪所占据,在他未完成的遗著《布沃德和佩查特》一书中,他把人类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当作傻子写进了一个小乡村中。这位平民阶级中的极其讨厌贵族的文人,最后还是为我们展示了他眼中所有平民的形象。福楼拜将理性引入了浪漫主义之中,也给那些现实主义者上了生动的一课,教会了他们只有大师才能领悟的道理,就是生活中的一些事实也可以以精美的形式表现出来。真理并不一定是枯燥乏味的,而语言的高雅之处就在于其简朴、精确、清晰而又符合逻辑。

盖伊·莫泊桑,作为福楼拜的学生,不管他是一个天才还是因为老师的培养,莫泊桑的的确确称得上是一位短篇小说大师。对于莫泊桑而言,一切事物都存在于小说、推动小说进程的人物、以及小说发生的背景概述当中。除了大仲马之外,没有一个作家对这样一种非叙事体的生命话题这么感兴趣。一口气同时列举出一些知名的浪漫主义文学家和一些难以读懂的现实主义文学家的名字似乎是很矛盾的;但是,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天赋,那就是从他们自身的经历中提取素材,而这一共同的天赋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表现在不同的层面上而已。他们所想的完全就是“人们是什么,人们做什么。没有任何关于人性的分析,没有在善与恶之间的抉择,没有精神上的剖析”。

当然,关于大仲马和莫泊桑之间的类比就应该到此为止了,毕竟大仲马生活在一个色彩明朗的过去,并且勾画出了一些让人觉得刺激的场面;而莫泊桑却生活在一间色彩昏暗的街道小房子里,虽然假装不曾创造过什么,但我们都知道,其实这不过是一种骗不了任何人的浪漫主义的谬论而已。莫泊桑在他的观察领域有一种跟大仲马类似的才华,虽然大仲马用它表现在另一个层面,即通过行动让生活本身来展示生活,作者自己完全不加干涉,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是没有掌控故事发展的能力一样。这是一种在薄伽丘(注:薄伽丘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文豪,代表作是《十日谈》)的《十日谈》和《一千零一夜》(阿拉伯世界阅读量仅次于《古兰经》的经典著作)中可以被发掘出来的潜能。不管生活是令人同情的,是趣味百生的,是残酷的,还是不够体面的,它终究只是生活,而不需要让揭露它的莫泊桑对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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