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然!”夏夜喊,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好多句话,却最终只说出了七个字,“你跑的真够远的!”语气里含有这责怪,但更多的是别扭的伤心。
“你,怎么会来?”连瑾然有些愣,忽然反应过来此刻自己的样子,急忙推着轮椅想往回躲。
“你给我站住!”夏夜这么喝着,一个闪身就拦在了他的面前,皱着眉嗔道,“你究竟想躲到什么时候?!”
“凰儿…”连瑾然的声音有些无力,他甚至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只低垂着头看着她飘动的裙摆,摇头道,“你不该来找我的…”
“什么叫我不该来找你?那你觉得我应该去找谁?”夏夜大声质问。
“不管找谁,都不该来找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根本不能照顾好你…”连瑾然的语气依旧低迷。
夏夜却一生气的跺脚,指着他的头道:“谁要你照顾了!是我照顾你好不好!还有什么废人不废人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那么多事都加急的处理完了,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找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真让她找着他了,夏夜怎能就这样再轻易的放手?眼下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也要让他留下来。
“你不在乎,我在乎!”连瑾然压抑着怒吼,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无意识的握紧。
将他的一切动作看在眼里,夏夜想起了临走前傅影之对她说过的话:
女人和男人在爱情面前最本质的区别就是,女人可以为了爱情放弃自尊心、但是男人却是因为爱情有更强的自尊心,所以他越爱你就越放不下他那颗自尊心、给你幸福的心…
这样的自尊心并不是没法抹掉的,只有你才能治愈好他的伤口,让他重拾原来的平常心…
思及此。夏夜轻轻地开口:“你当真那么在乎?”
飘渺的声音犹如天上传来般,瞬间让人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连瑾然终于有些慌张的抬头看向她。
撞进那双眸子里的同时,夏夜继续笑着开口:“如果你真那么在乎的话,那只要我们一样了,不就好了?把我的腿打断、和你一样成为废人,你不就再也没有借口嫌弃我了吗?”这么说着的同时,夏夜右手上举、拳变掌,作势要向自己劈去。
“不要!”连瑾然甚是慌张的举起手、紧紧抓住夏夜的手肘、摇头道,“不要…凰儿…不要伤害你自己。”
“那你就不要嫌弃我!”夏夜立刻变脸,开始耍赖。
“我没有嫌弃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连瑾然苦笑,“只是我现在…,对了、傅兄呢?他才是照顾你的最佳人选。”
“傅影之他嫌弃我。因为我要再成亲,就是四婚了。他嫌弃我。”夏夜瘪嘴,毫无心理压力的瞎编着借口。
“怎么可能……”连瑾然摇头、笑容有了些宠溺的苦涩。
“怎么不可能?是不是你也嫌弃我?废不废人什么的、根本就是借口对不对?”夏夜的声音越说越高,顺势还逼红了自己的眼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样。
“没有…”连瑾然急忙否定。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夏夜立刻打断。
“因为我是废人了……”连瑾然摇头。
“那我陪你一起废!”
“胡闹!”连瑾然的语气里有了些生气。
“你根本就是嫌弃我四婚!”夏夜的声音喊得比他还大,一双眼睛更是瞪得比平常更大,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男人,直直把他眼里的怒火给瞪成一腔无奈。
连瑾然败下阵来的抚眉:“凰儿,不要闹了好不好。你当真不会后悔吗?”
夏夜缓缓蹲在他的轮椅旁,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膝盖上,温柔道:“如果我现在没有追回你,那我才会后悔呢!我问你,如果是我瘸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连瑾然答得毫不含糊。
“那不就行了。在爱情里,我们是平等的,包括付出、包括承受,所以如果你就为了那一点小事就离开我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夏夜说的相当认真,“给你看样东西…”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三个小木牌。
“这是?”
“我娘留给我的,”夏夜眨眨眼睛,“精囊妙计。”
说完,将三个小木牌以三角形的样子拼凑了起来,指着它问连瑾然:“看到了什么?”
“图案…”连瑾然模糊地回答,突然眼睛大睁,“是字!是‘悔’字!”
夏夜微笑的点点头。确实,这是她前不久才发现的东西,这三个木牌凑在一起、镂空的地方和木制的地方将将合成了一个“悔”字。
将其中一块塞给连瑾然,她道:“娘既然把它分成了三块,也就意味着要将‘悔’字拆了。也就是说让我不要做后悔的事。现在我把其中一块交给你,希望你也不要做让我们都会后悔的事!”
连瑾然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小木牌。
月轻轻一笑,对着正好望来的夏夜微微点头后、便径自离开了农院。
……
“今天春满楼老板娘成亲!一天免费哦!”
“这消息我老早就知道拉!老板娘认识的都是达官贵人,听说连傅国主都要来观礼呢!”
“那不是我也有幸能见到国主了吗?”……
夏夜拎着菜篮一路走一路听,整个中河几乎都在讨论着春满楼老板娘——也就是涵影成亲的事。
微笑的来到一座楼前,看着它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春满楼”,夏夜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柔情。
自从上次离开,已经过了半月了。她是交代好了一切、放弃了一切才去找的连瑾然,没想到自己还有重新回到这里的一天。
“小鸟儿?!”才在掌柜这里站了没多久,听到汇报的涵影就以光速冲了出来。拉着夏夜转了几圈、就差720度的把她观察个彻底了。
“小影,恭喜结婚。”夏夜笑着递出了自己一直拿着的菜篮子,“这是连瑾然刚捕得鱼。再等等的话,我还能送你我们自家种的菜呢。”说完,一脸骄傲和幸福的神色。
“真不够意思!如果不是这次我拜托傅影之全国发消息把你逼出来的话,你是不是都不准备打算回来了?和连瑾然肯定成过亲了吧,又没通知我!”涵影一句话中表情变换了好几轮,最后更是气急败坏的松开握着的夏夜的手。
“秦姑娘。”
又是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夏夜望去:只见那人气色已然恢复,眉宇间多了几分安详、少了些暴戾,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风公子。”夏夜微笑回礼。
没错,来人正是风无肆。其实在那天夏夜就看出了他的伎俩——只是重伤并非想死,夏夜明白他只是想避开方继业,所以索性她就顺了他的愿、也解了奉元皇朝的劫。就醒他后,夏夜便对他说“现在的人生是另一个开始、该怎么度过全凭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想通了、想开了的话,那就再去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没想到,风无肆竟还留在春满楼。
说起来,今天就是涵影的大喜日子了,新郎也该来了。在这个时刻,新娘还能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的冲到大厅里来和她说话,夏夜真觉得神奇。
好不容易把涵影哄回了自己房间,夏夜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将生鱼留在了厨房,夏夜拿回自己的菜篮子、还顺了些春满楼厨房里的“高级料理”,便往城外走便嘀咕:“瑾然一定等急了,得快点回家才行。嘻嘻,瑾然一定很开心,今天真是赚到了,有大餐吃呢!”
在她身后一片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在她身前一片黑灯瞎火、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新村。
因为那里有她最重要的人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