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小唐从鞋柜里拿出几双鞋,拉拽撕扯后,挑了一双穿好出门。
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喘气,一边打开电脑,经过一连串操作,进入了一个名叫“为了他们的明天”的慈善基金页面。输入几组字符后,不得不停下来——时间还早了点——太心急了。
在区域内金融系统运转的第一时间里,小唐将昨晚庄先生支付的那笔钱汇入了这个被归类为慈善项目的基金户头上。
这不是一般意义的慈善基金,它是一个针对未成年人进行特别捐助的全球通用基金,它根据捐助者的要求特别定制,比如捐助者可以指定确切的受益人。款项年收益将在每年最后一个结算日转入受益人的户头,当然,也可以同时包括本金的一部分,在受益人年满十三周岁,或达到捐助者指定的年龄后,本金或本金的余额按约定比例分期给予返还。当最后一笔支付完成后,即结束与捐助者的委托代理关系。
基金开户的起点相当高:三亿!
约定交款期限十八个月,当款项达到三亿的基准额度,合同自动完成并生效,之后,由中央银行慈善事业部在四小时之内送达被捐助者处,完成对受益方的告知。
这是最有利可图的金融品种,同时,它的安全性不容怀疑:由各区域中央银行担保。
这类基金是从上世纪中期,国家概念模糊,真正进入全球化时代,也就是庄先生说的“只有富人和穷人,无所谓这个地方的穷人,那个地方的富人”,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产生的。
无疑,你已经猜到了:这是富人的专属。简单的说:这是在权利,金钱,人口真正全流通时代专门针对富人的一类资金保管、转移业务,目标人群不仅仅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项目只是这类业务中的一种。它可以以捐助的形式将财富分配给除捐助者之外的任何一个特定受益人,且无需纳税。
唐三彩——这是小唐在“捐助受益人”一栏上填写的名字。到目前为止,其户头上的金额还不到七千万,期限也只剩下半年不到了。
完成了这个工作,小唐擂响战鼓,整个‘钱路由我’基金公司随之人声鼎沸,混乱不堪的干起了同一件事:做买卖——虚拟的,不过全世界都是这样干的。
小唐是一个合格的基金经理。整个白天,他心无旁骛的专注着盘面的变化,并适时反应,指示相关人等进行操作。这种亢奋一直到中午收盘,小唐突然象陷入空转模式,没了感觉,他退回自己昏暗的办公室,缩进一张宽大的人造革沙发里,无声无息的躺了二十分钟。
这段时间,在他的意识中可能很漫长,他或许以为别人已经吃好大餐,甚至修完了长假。
然后,他爬起来,闭着眼睛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到空荡荡的会议室,当他窜上讲台,回头看向台下时,几秒钟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已经涌入了百十号男女。
“各位,你们是最棒的!对不对?”小唐的声音很响亮。
“当然,我们都是狠角色!”众人齐声回应,惊天动地。
“跟我一起喊:‘我最棒!我最棒!我最棒!棒!棒!棒!’”
“我最棒!我最棒!我最棒!棒!棒!棒!”
下午,小唐没有象上午一样激情四射的在交易厅里来回穿梭,而是窝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里无精打采,直到交易结束。
快下班的时候,小唐才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会,拿起电话:“小艾,是我,唐璜。”
“啊······阿璜······”
“怎么有气无力的,这不还早吗?”小唐稍稍提高了音量:“晚点我来接你,哦,那改天。没关系,不要太累。对啊,好的,再联系。”
小唐挂断电话,愣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立起来,突然,冲了出去:
“小李,通知一下,全体到会议室。”
手机响的时候正开着会,小唐低头看了看,转脸对一屋子人点了下头,不置可否的走出了会议室:
“开会······没事,结束了,例会,就那么回事,怎么啦?行啊。”
从基金公司大门出来,看着满街的人,小唐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就在这时,小艾的电话来了,叫他直接到“码头”碰面。
小唐到时,已经七点过了,虽然抓住了饭店门口的铁杆,但还是差点停不下来,多亏一个壮硕的小伙子眼明手快把他从人流中捞出来,并推进了门。
无疑,小伙相当称职,工作熟炼且不失礼貌——市区道路两旁每家店铺门口都有这样的小伙,他们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抓住自家门前铁管的客人拉进店门。工作相当辛苦,虽然个个膀大腰圆,他们依然需要焊在门口的钢圈把自己固定住,否则,别说把客人拉进来,自己转眼就给冲没了。
门里的世界很不一样,幽暗凉爽,走进去,你首先会隐约听到海潮涌动的声响,接着就看到许多错落的木桩、礁石,还有些随意摆放的船桨,救生圈,渔网一类的用具,这些道具可以对每个餐桌进行恰当的切割,阻挡某些经意或不经意的注视,而四周垂挂的缆绳会吸引你的视线向上延伸,看到头顶上的星空。虽然实际层高不过三米,但通过声光电等视听技术的巧妙设计和配合,置身其中,你的感觉就和饭店的名字一样:
“星空码头”。
唯一使小唐不满的是那泛蓝的天色——据说那是一百年前天空的颜色,静怡深邃,不像现今的天色灰暗自然——不过,小艾说这正是她喜欢的。
小唐绕过几块礁石和一些渔网,还是那个老位置,看到一个瘦小的女人正低着头喝水。
“久等了?”
“嗯,我也刚到。”桌子后面的女人皱着眉抬起了头,看来她对这样的等候颇为反感。
“差点挤不进来。”点好菜,小唐指了指门口说。
“我没办法,一直贴着墙过来。呀,你脸色不好,累坏了?那还约我。”
小艾很不高兴,窄脸上那双因空洞而显得吓人的大眼睛透出几分怨恨,丰满红润的嘴唇紧紧的闭了起来。
小唐没搭理她,只是盯着她的眉眼一个劲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最讨厌人没精打采的跑来了。”小艾说着站了起来。
“看你,急成什么样?”见女人站起来,小唐继续说:“好啦,我是上班累的,都一个星期了。别不知好歹。”
“真的?”小艾张大了嘴,急忙坐下来。
“我犯得着骗你?每次歇过一段,就想着第一个找你,这都好几回了。”
“阿璜,你真好!”小艾说着,起身跨到小唐腿上,两手轻柔的摩挲着小唐的脸,流下了眼泪:“可不要那么累,身体吃不消的,回去先歇会儿,啊,我给你揉揉。”
小艾——艾子青,33岁,尚无子嗣,所以也就未婚,其家族有两家上市公司,小唐旗下的基金持有其股票。三个月前作公司调研与之认识。两个月前,“钱路由我”抛空了所持之股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往。由此可见,小唐和小艾交往的目的十分单纯,不存在任何欺骗和交易。从第一次见面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去开房间,有了初次接触,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两人见过七次,每次都发生了性关系,而眼下是第八次,不用说,他们很快又要去干那档子事了。这在大多数人眼里就不那么单纯了,或者说是很难理解。这样的难以理解当然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开房,也不是说每次见面都展开了性行为就太过禽兽,这很正常,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没什么不妥,人们难以理解,甚至不齿的是同样这一男一女,三个月八次这样的频率,毫无结果却仍然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