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青虽然来京城来得晚,但名妓总是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他还是听说过一二的。于是他点点头,道:“叫秦芸芸好像听人说过。她在妓院做了整整十年的清倌,因为老鸨求财心切,让她接了一位大官。第二日,她便跳下了护城河。”
“看来世子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这位名妓,我倒认识她。有一阵子,我常常混迹花楼之中,她也识得我。每次见她,都觉得这人有不一样的美,难怪当得起京城第一名妓的称号。不过这名头大,肖想她的人自然也多了。”
“倒是可惜了。只是我觉得她实在不必如此想不开。既然身处那样的地方,就不该怀着一颗贞洁烈女的情怀,随波逐流反而会好受一些。”
“世子这样想?”魏廷宣微微一哂,说道:“那位秦芸芸便是世子找了十几年的故人了,也正是那镯子的主人。我有幸与她相识了一场,没想到,她在死前把镯子赠给了我。”只可惜,魏廷宣重生在秦芸芸死后,否则他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秦东青一时无言,震惊的看着魏廷宣,又低头去看脚下的护城河。他要找的故人,不是绿珠,却已经不在了。
“那绿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秦东青问道。
“绿珠有一件事没骗人,她的确是南疆公主。但救你的秦芸芸,却只是南疆公主的一个婢女。你真的觉得真的南疆公主会放了对自己族人最有利的筹码,相信你所谓的求和?”魏廷宣见秦东青神情恍惚,却继续逼问。
“我不知道,是她跟我说,她是南疆公主。还说要我一定跟父王说,撤了我们的军队。她们南疆人不会再出来,就一直安守在那片树林就可以了。我当时也真的想要这么做的。我没想到父王会背着我,还是围攻了她们。这么多年了,只要想起那一晚,我就觉得十分的愧疚。对了,她的小腿肚上有一颗朱砂痣。”秦东青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南疆人并不太介意男女大防。当时她来给他送饭,他苦苦哀求,还掉了眼泪。周围什么都没有,她就撕下了一块裙摆给他擦眼泪。小腿肚上的朱砂痣就是这样看见的。
“是,蝴蝶形状的,很特别。她太天真了。真的公主又怎么可能会来给你送饭。所以你找的那位故人其实早就不在了。”
河边柳色青青,无言的随风摆动。
秦东青忽然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把镯子送给清眉也是故意的,绿珠来认也是你放纵的。其实你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用的肯定的语气,几乎是笃定了。
“是,对不起。没想到,我还是做错了。走到这一步,我后悔了。”说完魏廷宣不等他回答,便走了。
剩下秦东青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贩夫走卒,人来人往,哪个还记得这河里收着一缕香魂?秦芸芸,秦芸芸,秦东青把她的名字反反复复的咀嚼在唇边。原来那个心软的小姑娘早就不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