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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做梦 (1)

还是那颗大榕树,巨大的树干倒垂在地上,许许多多的枝干都从那些树干上生长出来,然后是大片大片深绿色的树叶,将炎热的阳光完全地隔绝在外。但是即便没有了阳光的照射,也依然很热,热到令人抓狂。

耳边是夏蝉聒噪的叫声,一直“知了知了”地叫着,让人直想一巴掌拍飞了它,好图个清净。

面前出现了只冰激凌,上面点点白色的点缀是香草,这是她的最爱。阳光灿烂,透过树叶间隙倾洒下来,把眼前清秀的男孩笼罩了一身。

“谢谢。”树下的女孩笑着接过,梨涡闪现在脸上。伸出粉色的小舌舔了下,明丽的脸上瞬间出现笑容。风吹起她扎起的马尾,发丝飞扬,她眯起了眼眸,身体微微往后仰。“真甜。”

“现在凉快点了吗?”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笑看着她,他问。

享受似的舔舔嘴唇,她歪着脑袋回看他:“嗯,舒服多了。”

不经意的动作却教身边的男生看呆了眼,想也不想就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呀!”她惊呼,捂着嘴惊讶望着他,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说不出的娇羞。

“笨蛋,做什么露出这种迷惑我的表情?”沙哑着声音,他伸出手捧住她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唇精准地找到她的,压了下去。不再是蜻蜓点水,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缠绵的辗转吮。

猛睁开眼,耳边是闹钟的滴答声,在黑夜里显得分外嘈杂。窗外月儿还悬挂在中天,星星一闪一闪的,布满了整个夜空,宛若是一块黑布上的璀璨珠宝。

原来是梦啊……方毅苦笑了声,跟着翻身坐起。拧开床头柜的台灯,从床头柜中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吸了口吐出烟气,灰白色的烟雾往上升,直至消失。抽出柜子的最底层,熟练地从一堆杂物中找到那只银质的镂空怀表,“啪”地打开。

怀表内侧,贴着张照片,照片上是梳着马尾的女生灿烂的笑容,眼睛微眯,露着一口白牙。白色的梨花在风中飘荡,那么的炫目,也极不了相片中女生的笑颜。

“晓晓——”长指抚上女生的脸颊,他轻唤。然而即便是照片,似乎也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触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把脸埋进手掌心,任痛苦在心底滋生蔓长,填充了整个心房,却没地方可以发泄。本以为再见时可以淡定自若,哪知,还是平复不了内心的悸动。

天色渐渐变亮,晨曦破云而出,一缕缕照在地上。万物复苏,一日之计在于晨,然,对于宿醉了的某人来说,这句话已经不受用了。

白色的床单上,薄薄的毯子被踢在一边,女子头发凌乱,睡姿也极其不雅。阳光被送了进来,一寸寸爬上她脸颊,被明媚的阳光刺得眼睛难受,她低叹了一会儿,睁开胀痛的双眼。

“唔?这是……”她撑起上半身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喃喃自语。“嘶——好痛好痛好痛……头好痛啊……”

“那当然了,姐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能不头痛吗?”站在门口,刘俊涛看着脸色惨白的林曳晓,边说边走向她。“喏,生姜汤,喝一下吧,对身体有好处。”

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林曳晓低头喝了口,抬眸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跟着又把目光转向其他的地方。

啊啊……他好像很生气啊……对了,话说,她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好像跳完舞下舞池时,她碰见厉娜了,难道是她送她回来的?呃……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估计接下来几天,会被她的疑问给狂轰滥炸了……

额头上多了一只温热的手,林曳晓一惊,回过神。

“还好没有发烧。”把手抽回,刘俊涛舒了口气。“昨晚你喝醉了,吐了我一身不说,还拼命地在我面前宽衣解带,而且还抓着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哎?哎哎哎——”林曳晓瞪大眼睛,“骗人!”

手撑住床沿坐下,刘俊涛抓了几下头发。“姐,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编谎言骗你吗?”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睡衣,脑海里划过一幕幕的画面,林曳晓的脸瞬间爆红。

“呃……那个……”她汗颜,眼神飘飘忽忽。虽然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但至少还尚未做过出个的事,但是昨天……老天爷,让她情何以堪!他该不会把自己当作坏女人了吧?不要啊!“对、对不起……昨晚我……我不知道,以为是冰袋,觉得很凉很舒服,所以就……”她不好意思了,咬着下唇红着脸。

“林姐,这算是你的道歉吗?”刘俊涛闷声,眼眸里透着委屈。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算……算是吧……”

风吹起白色的窗帘,阵阵浓郁的花的芬芳被送进来,无框眼镜之下是他淡色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近在咫尺,让人很想用手指从上面扫过。目光渐渐交融,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她,让她移不开视线。高挺的鼻梁下面,是淡色的嘴唇,上嘴唇比下嘴唇饱满,所以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好像是嘟着的。

“林姐……”他轻唤,声音里透着些许沙哑。

“啊……阳光好灿烂啊……哈哈!”她干笑几声,移开视线。

直起身体,刘俊涛转过头:“是啊,阳光很灿烂啊。”

呼……好险,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老脸一红,林曳晓快速站起身。“那个,我咬换衣服了,你出去下。”

“嗯,我饭做好了,你快点下来吃吧。”

“呃……哦……”

关门的声音响起,躲在衣柜后的林曳晓直跺脚,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她整个人扑在上头。

丢脸!她林曳晓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了?又是什么时候这么不争气过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寄宿在她家,年龄比她小六岁的男生!她的气场呢?她的御姐风范呢?都到哪里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对,绝对不可以!所以,就此一次!

黄金的荷包蛋,涂上番茄酱的面包,蔬菜沙拉和牛奶,光光只是看看这些颜色,就让人胃口大开了。也许让着小子搬进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三餐都不用愁吧。用叉子叉了小块蛋,林曳晓想。

“晓晓……”门外传来某个女人特有的娇酥调调,让正在和牛奶的人一口呛了出来。

历、厉娜……林曳晓转过头看向窗外,但见她正扬起手朝她猛挥,脸上是让她心寒的笑容。那笑容她认得,一般是被抓到把柄或者让她知道什么秘密之后才会出现的。心里一凉,第六感告诉她,厉娜的到访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厉娜指了指林曳晓,又指了指门,示意她给她开门。林曳晓站起身,正要走向玄关,突然想起家里还有刘俊涛在,快速转到厨房。

“姐?”听到脚步声,刘俊涛转头看向神色慌张的林曳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先躲起来。”

“躲起来?为什么?”

“因为……”林曳晓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为什么要躲起来呢?”靠在门楣上,厉娜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好友。“不就是个人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做什么要躲起来啊。”

背脊一僵,冷汗从额头滑下,厉娜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威胁性十足,林曳晓慢慢转过身,脑袋里划过两个字——完了!

客厅餐桌上,多了副碗筷,厉娜品尝着刘俊涛刚端上来的早餐,目光却一直放在林曳晓身上,从她吃的第一口开始就没移开过。

被盯得坐立难安,在那两道刀子般的目光下,林曳晓觉得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宛若是个在审判官面前犯人。而坐在她身边的刘俊涛,则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还时不时地问林曳晓是不是不对胃口。

见状,厉娜哼了声,掰了块面包送进嘴里。而她那一声“哼”,让林曳晓为之失色。深呼吸了口,她站起身,走到厉娜面前,拽起她的手腕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哎?姐,你的早餐……”

“我有事要跟这位姐姐讲,先不吃了。”

“姐,你的早餐……”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床沿上,厉娜学起了刘俊涛的语气。“好贴心啊,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呢。”

林曳晓低下头,没有反驳。的确,是她有错在先,她不该对她隐瞒,所以对于她的调侃,她也只能选择沉默。

“那孩子就是昨天把你抱回来的吧?”

“哎?”林曳晓抬起头,“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很囧地看了眼她,厉娜竖起食指摇了摇。“笨蛋果然是笨蛋,如果是我的话,还会过来问你关于他的事吗?不然,昨晚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这么说……”

“是啊,昨晚你喝得那么醉,还害得老娘陪着你跌了两跤,老娘我什么时候那么悲催过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送你回来?我不掐死你已经是仁慈义尽了!”

“你说说,我怎么就会遇上你这种霉人?每次都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竟然还跟我隐瞒你藏男人这件事,不可原谅!亏我之前还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呢?我们还算是好朋友吗?混蛋!”

垂下头,林曳晓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开口:“对、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化解老娘我的怒气吗?如果道歉有用,这个世界还需要警察做什么?如果道歉有用,我还过来干什么?”

“好啦好啦,我招啦!我全部都招啦!”双手举过头顶,林曳晓受不了地说。

“切,这还差不多!”

思索了会儿,把言语在脑海里组织了下,林曳晓用了最简洁易懂的叙述方式,把这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简简单单阐述了遍,然而起身给自己泡了杯水润喉,留下一脸木讷呆坐着的厉娜。

“哎?!就这样子?”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这是厉娜第一句疑问句。

转过身挑起一边的眉毛,林曳晓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在台子上。“就是这样子啊,你想怎么样子?”

“半个月,只是半个月而已吗?”

“拜托大姐,如果不是半个月,你以前不就看到他了?”

“呃……是哦,”厉娜抓抓脸点头,“但是晓晓,这么个大男生放在你眼前,还是你喜欢的类型,而且你们又孤男寡女的住在同一屋檐下,你会没有感觉?”

“感觉?哧——大姐,您看我会是那种摧残娇嫩花朵的吗?再怎么说,他大学都没毕业,找他下手,也太不道德了吧?而且我喜欢的,是年薪比我高,长得高大帅气,有车有房有钞票、性格沉稳的成熟男人,我可不想给别人当爹又当妈的。”

“嘁,你条件还真苛刻,你要的类型,我看都是骨灰级的了!看看你都快奔三了,别人都说二十五之前是选别人,二十五之后是别人选你,我说你啊,可别到了最后,谁都不愿意选你哦,那是你就后悔都来不及啦!”

“去你的!”林曳晓抓过椅子上的抱枕,用力朝着厉娜那张脸扔过去。“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娇笑着躲过,厉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把它抚平。“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喝那么多的酒?从我认识你那会儿起,从来不见你这么失态过的,除了那一次……怎么?是工作不顺心吗?”

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些,林曳晓缓缓摇头,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昨天,见到他了,他说他要订婚了,在下个月。”

“哦,这样啊,他……他是谁?谁要订婚了?”还陷在林曳晓话语里的某人,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弯,跟着应承,只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哪里不对。

厉娜抬头,望见林曳晓被碎发遮盖的侧脸,登时站直了身体。“他?难道是……方毅?不是吧?骗人!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在另一个城市吗?和那个女人?你们怎么会碰面的?”

“是啊,是他,很快吧,才两年多而已,他就要订婚了呢。”

“晓晓……”听着林曳晓毫无起伏的语调,厉娜有些不安地望着她。“你,没事吧?”

深吸一口气,林曳晓转过身:“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好着呢,每天开开心心的,你看我是有事的人吗?”

“……骗子!如果没事的话,昨天也不会喝得烂醉如泥,更不会发酒疯啊。”

“我喝醉又不是因为他,我只是快要升职,庆祝而已……”声音慢慢在厉娜的眼神中小下去,发现她假装的坚强都逃不过好友的眼,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去的悲伤,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眼泪从眼角滑下,身体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她伸出手怀抱住自己,把脸埋进双膝中。“怎么办……怎么办厉娜……我,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他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与他有关的全部忘记了,但是为什么……在看到他时,在听到他要订婚的消息时,心还是会痛,还是会痛啊……”

“我明明……明明很努力地去忘记了,明明很努力地去过没有他的生活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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