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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奇的魔幻小说

“就当自己是穿越进了一场离奇的魔幻小说吧!”以馨这样对自己说。她躺在依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想了想,确实没什么行装好打理的,自己来的时候本也就是一个空人来的。她尽力让自己全身放松,想象着无穷无尽的美好,阳光、海浪、沙滩……

想象着自己置身于着美好之中,静静地安详地入眠,不管明天睁开眼,还有多么不可思议的意料之外。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要失去的总归也是无法挽留的,人生的事,尽力而为便好。只要这样想,便无恐,无惧。

一抹熟悉的阳光的味道唤起了以馨全身苏醒的知觉。她似乎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暖的气息,虽然大概应该已是隆冬的季节,缠绵在这样的阳光里,让人别样地期盼去珍惜和怀念。

以馨睁开眼,印入双眸的这间房让她彻底苏醒过来。这是羽默的房间,这被单、这窗帘、这电脑……这里的一切摆设都未曾变动过分毫。一切,都跟记忆中的画面没有任何差异。

以馨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找了件厚衣服披上,其实羽默的衣服对于以馨来说还是比较合身的,因为她们选择衣服的标准尺码都一样。

以馨打开电脑的电源,轻轻拂去键盘上薄薄的埃尘,一滴泪忽而就莫名滴落,为过去的羽默,或者,为现在的以馨。以馨抹去脸上的水痕,一一查阅着羽默的邮箱、博客,以及一切信息来源的帐户。这一切都告诉模糊自我的她,至少自己是带着羽默的记忆继续在生存的。不管为了谁,路都必须走下去。

房租已经按时打到了房东的账户里。小说《倾城》的第三版已售罄,正在筹备第四版甚至第五版的上市。《倾城Ⅱ》还差一个结局,出版社也已经催了几次稿了。被书迷们挤爆的邮箱应该也被自动清理了很多次……

以馨以羽默的名义回复了几封重要的邮件和消息,然后打开小说文档,准备给《倾城Ⅱ》续上一个结局。房门被敲响,“萧宿!”以馨立刻起身飞奔去开门。

打开房门,果然是萧宿的着装打扮,正当以馨要扑上一个拥抱时,门口的人稍退了一小步,喊道:“以馨小姐……”以馨定神一看,原来是江寒。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隔壁的房间里,那些男士的衣服挺合我身的,所以,弄了这么一身……”江寒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哦。合身你就穿吧。以后,我是说我们回去以前你就住隔壁那间房吧!”以馨感到无比失落地退回到自己房间,正要关上房门,又被江寒叫住了。

只见江寒从身后抽出一只手,将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递到了以馨眼前。“我在厨房的垃圾桶边找到了它,挺可爱的,你能收留它吗?”

以馨仔细一看,是一只幼猫。它全身柔滑的黑色毛发没有一丝杂色,那一双淡绿色的眼睛看着以馨正零星闪烁着晶莹,极其惹人怜爱。这只年幼的小黑猫蜷作一团,看起来还不足江寒的一只手掌大。

以馨顿时想起了那只死得尤为惨烈的黑猫,莫非这正是那只猫的“遗孤”?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叫人不忍遗弃的小生命。于是,以馨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结果这温软的小身体,竟发现这小家伙的嘴边粘这一颗小米粒。

“嗯……叫饭粒也太难听了吧?那就叫它米粒好了。虽然这名字似乎跟它这身着装反差很大,不过谁让它带着这么个独特的标志出现呢?一定是偷吃没擦嘴吧。”以馨笑着,也不知是对江寒还是对米粒说着。

“以馨小姐,您想吃点儿什么吗?我去给您做。不过厨房里好像什么也没有,看来我得下楼去买了。”现在的江寒和在城堡里初见时的江寒已经判若两人了。至少现在的江寒是一个懂得如何照顾别人的优秀男人。

“以后就叫我以馨吧,小姐小姐的感觉挺不习惯的,而且,也不太方便我们办事。对外就说我们是兄妹好了,反正你本来就大我几岁,我随你的姓就好。”以馨轻轻抚摸着手里温顺的小米粒,想了想,又嘱咐道:“随便弄些吃的吧,我不太饿。不过,得够米粒吃的。”

以馨关上门,又从衣柜里找了一条舒适的围巾将米粒小心地包裹起来,抱在怀里。“米粒啊米粒,以后咱们就相互做个伴儿吧!我得先把这小说给结果了,接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以馨长长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到了掉落在书桌旁的一本书。她抱着米粒,抱蹲着拾起那本书,是《倾城》。书页里掉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看似一对曾经年轻的夫妻,和他们两个年幼的女儿,大的才不过三四岁,小的还抱在手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这无比的幸福。这是羽默的一家,也是以馨的一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不觉,以馨又迷了眼。她把脸贴在米粒弱小的身体上,绵绵地说:“好难过啊这颗心。小米粒,你一定也跟我一样觉得孤单了吧?没关系的,我们有了我们,就不那么孤单了……”

米粒弱弱地叫了一声,仿佛是给予了此刻的以馨笑中带泪的回应。

圣诞节即将来临,以馨带着米粒走在枯涩的街头,却似乎感觉不出往昔那般新年的节日气氛。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日,街上的人却还是寥寥无几。这座城市,怎么了?

以馨来到一家书店门口,一张硕大的白底红字的海报张贴在入口的墙面最显眼的位置——“《倾城》绝色,嗜血精魂。网络新秀一一(白羽默)倾力打造创世奇葩,第一季震撼上市!”

以馨低头看看怀里的米粒说:“小米粒,看,这是你羽默姐姐的大作哦!”以馨摸了摸米粒的小脑袋,决定进这家书店逛逛。以馨走到书架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一本《倾城》的封面。这时,怀里的米粒警觉地蠕动了一下娇小的身体,以馨即可意会到什么。她拿起正触摸的那本书,假意翻看起来,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周边的一切。

书店的人屈指可数,一个身着棕黄色皮衣,头上一顶乳白色棒球帽的男子,他围着的一条深棕色的围脖和那帽沿遮挡住了他的大半部面容,让以馨感觉可疑指数极高。以馨合上书,低头对米粒说:“我们也买一本凑凑人气吧!”说着,以馨拿着手里的书走到了收银台前结账。

“就一本吗?”收银员面带疑惑地问。以馨点点头。

“我是说,您就买一本《倾城》吗?”这个收银员好像担心以馨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又具有强调性地补充问了一句。

以馨笑道:“我就自己看,买一本不够了吗?而且平时小说看得少,听说这本销量不错,所以才试着……”

“喏——这可不是一般的销量不错哦!别看来买书的人不多,买的人都是一摞摞的搬。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的第三批货了,前两批都是一来就抢购一空了,我们还提供网购和送货服务呢……”面对这收银员的喋喋不休,以馨迅速付了钱,拿起书微笑加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书店。

重回到马路边,以馨长舒了一口气。她捧着手里的书,看着这白色的简洁封面,自然喜不自禁。“看来《倾城Ⅱ》得用纯黑的封面了。”以馨这样想着,怀里的米粒又细微地“喵”了一声。

以馨继续开始往前走,她时而看看路边业已凋零的风景,时而和米粒说说笑笑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走走,停停。最后,她赶在闪烁的绿灯跳跃之前揣着米粒小跑穿越过一条斑马线,驻足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商场的玻璃橱窗前。

橱窗里陈列着新型的家用电器。一台超大的纯平液晶电视上,端庄严肃的播音员正播报着这座城市近日发生的几条新闻。其中一条是关于这一段时间持续发生的几宗血案。被害人全都没有遭受任何财务损失,而且全都像是被猛兽袭击咬断咽喉窒息毙命,其死状可想而知,均是惨不忍睹。其间采访到的一名幸存者已是目光呆滞,神智涣散,仍然沦陷在恐怖的那一幕间无法自拔。

“是诺嘉?不,不会的。诺嘉不会干得这么不干净!”以馨隔着玻璃认真地指着电视屏幕上被画面刻意模糊却还依稀可见的满地血迹。“诺嘉是最爱干净的。”

米粒又一次低吟了一声,以馨抽回手指,玻璃上残余体温遗留下白色指纹逐渐消散。以馨的视线停留在橱窗玻璃上反映出的停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正是那个在书店里就引人怀疑的棒球帽男子。

“米粒,你一早就觉得这个家伙行事鬼祟吧?看来他已经陪我们逛了大半天了。”以馨突然瞪大眼睛看着米粒说:“这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是看到我引起了他的食欲吧!”

以馨的话说完,米粒却在她怀里不以为然地伸起了懒腰。“小懒猫!现在可不是午睡的时候!”以馨无奈地摇了摇头,顺延着街道继续往前,而那个棒球帽也跟着过了马路,紧随其后。以馨边走边留意着身后的人影,却不料在一个转角处的巷子口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以馨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怀里,这怀里残留着熟悉的味道,萧宿的味道。所以,她没有做丝毫反抗,因为,她知道,是江寒。

江寒带着以馨从小路绕回了家,进屋之前,江寒又反复查探了屋里屋外的安全情况,确定没有可疑后才安心地让以馨带着米粒先进房间,最后关上了门。

“看来以后出入也不是那么轻松简单的事情了。”以馨感慨地叹息着:“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知道跟踪你的是什么人吗?”江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也一直跟着我们吗?”以馨带着疑惑的眼神盯着江寒的脸。

“嗯。怕你们不安全才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这么说,你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不确定。”

“不确定?”

“是的。布纳德家族是血族之中最大家族之一,而库克家族在近一段时间也日益兴盛起来,他们不断联合或吞并其他一些小家族以及集散的个体,力图与布纳德抗衡。库克家族并非正统,他们无规则地肆意滋长。估计不错的话,新近的这些血案应该就是他们那些残支所至。”

江寒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水,继续分析着目前的局势。“他们一定也在寻找血精灵。而且布纳德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必定了如指掌。所以……他们也应该迟早会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过,今天跟踪你的那个,应该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应该是库克家族派的。”

“何以见得?”以馨坐在客厅的餐桌前,把米粒放在桌上抚弄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那么容易就被你发现,又这么轻松让我们脱身。既然任务这么艰巨,又怎么可能单派一个菜鸟来跟呢……”

“你这别不是在指桑骂槐吧,大哥?”以馨打断了江寒,因为她感觉连米粒都在笑话她被菜鸟跟了那么久都没发现。

江寒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以馨对面:“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要真被库克的那些孤魂野鬼的盯上了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你这么死忠地为诺嘉效命?”以馨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那个契约对你很重要吧?”

江寒沉默了。许久,江寒开始对以馨说出那段被时间隔阻了两年的记忆。莫筱雨,在那个江雨寒的心目中,这世界上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女子。

那年上大学,他和她在一场倾盆大雨中邂逅。一切那场雨开始,从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雨字开始,他们相爱了。那时的爱情,总是纯净美好得没有一丝瑕疵。

毕业以后,他们各自在这座城市找了份足以维持生活的工作。岁月那么顺其自然地平缓流淌着,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而他们也一直对这一切很满足。生活安定,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完美享受啊。如果一切就这么平凡的走下去,一个不小心就和自己的爱人白头偕老,该多好。

那一年,他终于向她求婚了,一个本该他认定要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的女子,在为她穿上洁白礼服的那一瞬,绽放在那片雪莲上的一滴殷红彻底粉碎了这个王子和公主童话般结局的梦。

三个月,还没来得及为人妻为人母的莫筱雨就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那一刻,你会觉得,最重要的不是我爱你,不是在一起,而是什么都比不上你爱的人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以馨看着江寒,他脸上没有表情,这些沉重的记忆在他的言辞之中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他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现在的他是一个不完整的人类。可是,看得出,即使这些记忆那么伤那么痛,他依然存在的潜意识里还是要坚持做回完整的江雨寒。否则,他不会为了那份契约如此倾尽全力的来执行这个悠关生死的使命。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跟诺嘉签订灵魂契约的呢?”以馨忍不住问起。

“因为希望她活!”江寒平静地回答。

江寒又喝了一口水,继续着回忆道:“那个深夜,我和往常一样守护在筱雨的病床前一次又一次地祈祷命运扭转的奇迹能在她身上发生,只要她能活下去,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当时,筱雨脑内的肿瘤扩散,已经陷入重度昏迷,时日无多。就在那是,诺嘉伯爵凭空出现了。他说他可以让筱雨活下来,但是代价是……”

“你必须签订契约,交出你的灵魂!”以馨接过了江寒的话。

“是的。其实,我真傻,真自私!”江寒脸上泛出一丝自嘲的冷笑。

“从那时起,你的生命里完全没有了和莫筱雨相爱过的痕迹,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极度残忍的事。我想,如果我是她,能在停止心跳呼吸之时依然被你的爱守护着远比失去你孤独的活来得更幸福。”

江寒微笑着点点头,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稚嫩的小女生竟能将超乎生死的爱看得如此通透。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没有其他的目的。不过,你确实领悟力极强,跟你沟通很轻松。我现在什么情况你很清楚,无法描述太过细腻的情感。还好,你的逻辑思维不错,你姐姐不愧是小说家。”

“我也能写的!不过是少了几分耐性。”以馨争辩道。虽然江寒把自己的身世毫无隐瞒地告知以馨,但以馨却并不打算用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现在是谁。她只说是为了救出诺嘉手里的两个朋友。

“然后呢?”以馨再次把江寒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然后?”

“对呀!那个莫筱雨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知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诺嘉对筱雨做了什么,总之后来找来了医生,确定小雨是奇迹般地开始康复了。于是,我在契约上签了字,同时,也空白了一切记忆。现在我记得,当时已经丧失记忆的我拿着那张契约,莫名地盯着“雨”字看了好久,所以,诺嘉收起契约对我说我以后就叫江寒了。我想,筱雨现在一定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过着我曾经想要给她的生活吧!希望她能幸福!”

以馨略微苦涩地笑笑:“失去记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没有的人拼命想找回,拥有的人又那么希望失去,生命真是一个纠结的矛盾体。对了,江寒。我在网上给你订购了几套衣服,这两天应该就会送过来了。以后,你房间的那些衣服还是别穿了……”

突然,以馨的手感觉到米粒的身体一紧,她望向江寒,江寒已经移步到了门口静静聆听着门外的动静。他示意以馨先进房回避,于是,以馨将米粒放进自己的外套里,轻声退进了房间,将房门虚掩起来。

江寒镇静地拉开门,迅速冲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个人回来。以馨拉开一条门缝,发现江寒拽进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鬼鬼祟祟跟踪她的那家伙。

江寒脱去那人的帽子,扯下他蒙住脸的围巾,原来仅只是个不过二十来岁稚气未脱的小男生。

以馨松了口气,走出房间便问:“你是谁?干嘛跟踪我?”

那男生看着娇小可人的以馨和身边这个极具威慑力的高大男子江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话说是吧?信不信明天报纸上的小角落里会有条新闻——一无知少年入室偷窃不成坠楼身亡?不过可惜,你看不到了。”以馨拿出窝在外套里的米粒开始若无其事地挑逗起来,江寒则一把将那男生拖到了客厅的窗台上,男生的半截身子悬在了窗外。虽然楼层不算高,可是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必定头先着地,性命难保。

“你那条新闻不会成立的!我……我是警察!”男生惊呼道。

江寒看着以馨,以馨犹疑了一下,示意江寒把他放下来。于是,江寒把这男生又拽到桌边的椅子上摁着他坐下。

以馨在另一边坐了下来,问:“你的证件呢?”

那男人在皮衣的内口袋里掏了半天,竟果真掏出个警员证出来。江寒见其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便缓缓松开压在他身上的手。

“你为什么跟踪我?警察就可以随便侵犯人自由和隐私吗?”以馨质问道。

男生迅速收好警员证,替自己稍微活动了一下刚差点儿被江寒弄残的筋骨,解释说:“不可疑我就不会跟踪你了!”他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说:“我希望现在你们能跟我合作,彻查近段时间发生的几宗血案!哦,对了,我叫葛楠,是一名侦探!”

“名侦探柯南?”以馨惊呼道。

“不是柯南!是葛楠,第三声,葛楠!”葛楠特别仔细地强调着自己名字的发音。

“你认为这些血案跟我们有关吗?”以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葛南比先前放松了很多,俨然一副大侦探的架势。他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说:“如果没错的话,你们这里本来是三个人合租的吧?”

听到葛南如此一说,以馨和江寒即刻对视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以馨反问。

“嗯……那个……因为我是侦探嘛!对!我是侦探,这点小事情随便查查就知道了!”葛南的话让以馨觉得他是在替自己找立足点,所以,她悄悄让自己放松了许多。

“既然你都能自己查,那还问我们干嘛?对了,正好可以跟大侦探您打听一一下,知不知道跟我们一起合租的那女的现在去哪儿了呢?这个月她的房租还是我们垫付的呢!”以馨抢先一步问出了葛南接下来想要问的话,一时间弄得他瞠目结舌。

江寒在一旁看着这一来一去的唇枪舌战,虽然不足以用激烈来形容,却也不禁开始欣赏这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子。

“跟你们住一起的,难道你们会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还有,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住一起就得知道她的行踪啊?那你看看她现在有没有在房里啊!”听以馨这么一说,葛南即刻起身推开虚掩的房门四处张望了一番,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回到了客厅。

“你耍我啊!里面根本没人!”葛南显然感觉很不爽。

“那就是啰!您身为警觉性如此之高的侦探在客厅里待了这么久都无法确定那房间里有没有人,更何况我们平时都是关着门待自己房间里,又怎么察觉得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呢?”

“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葛南对上一问无言以对,于是又开始针对江寒和以馨的关系发问。

“柯……不对!葛大侦探,我都说了那间房是我们的房间,您认为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不会是兄妹关系吧?”

“哎?神探了!我们还就真是兄妹关系!”

“你们……”

“异父异母的兄妹关系。可以吗?不可以的话也没办法了,父母早都不在世了,这婚是离不了了!”以馨提及过世的父母不免有些激动起来,而她也是真的感到了一些难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葛南对江寒抱以求助的眼神,江寒一脸无奈,走到以馨身边,用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安抚她的情绪。

“唉……其实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们能跟我合作!不管怎么样,毕竟你们和这个女人合租过一段时间,而她现在确实也失踪了。不瞒你们说吧……之前有过新闻报道的那个离奇惨死于城郊的副市长的儿子。他死的前一晚,我碰巧亲眼看到一个女人上了那富二代的车。本来同行的还有一名男生,不过,因为闹不合被中途赶下了车。事发以后因为怕受牵连,所以一直没敢去警局备案……”

“……偏偏就这么碰巧加偶然,让我又在这附近遇上了这个女人,所以也煞费苦心,作了一番调查。可是根据这些收集的左佐证来看,时间上根本就整合不了!案发现场那么远,而离案发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的就不只一个人亲眼见她出现在这里。说她是凶手,谁信呢?我莫不是亲眼见到她上了那辆车,又千辛万苦地四处查访,我都不相信她那天晚上去过城郊呢!……”

这葛南一口气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唾液,江寒利索地倒了一杯水摆在他面前。他想,至少葛南也许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信息也是不错的。

“我现在正着手查这些毫无厘头的人命案,真的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感觉近来的这些命案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手段极其凶残,如若真是野兽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隐藏得这么好吧?做完案就好象人间蒸发一样。而且也并非针对指定那些容易得手的弱小人群下手,而感觉更像是随机的,碰谁谁遭殃。这些被害者当中,还有一个是柔道高手呢,经过鉴定,却发现是在还没来得及反抗的情况下就断气了的,你们说,这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果然是说得口干舌燥了,还来不及道谢,葛南就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然后继续口沫横飞:“所以呢,我就想从之前发生的两起谜案着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这些人的死态都很怪异,而且特让人恶心。”

“那你认为,这些都是之前和我们合租房子的那女人干的?”以馨问。

“那倒也不是。”葛南否认了以馨的观点。

“怎么说?杀人手段相似,这女的又凭空消失了,说不定是杀人杀上瘾了,恐怕迟早被我们发现呢……”

“要真是那样,你们俩现在还能喘气?”葛南又开始要显露出他的侦探气质了,“据我推测,当然,这是在举证不足的前提下作出的推理。如果说,某些命案确实与这个女人有关的话,应该也是她本身遭受到侵犯,或者说,是替天行道。因为,多半道德定义上的坏人其死法都如出一辙,而尸体也没有被大片啃食的现象……”

“原来是这样啊!”江寒看到以馨及其平静地抚摩着米粒,感觉她在听完葛南的这番话以后异常安心起来。江寒突然意识到,原来以馨的目的正是要引得葛南做出这样的推理判断。因为,她不希望现已不知身在何方的白羽默被蒙上任何不白之冤。“那你希望我们怎么跟你合作呢?”以馨问。

“首先,有任何她的消息,请立刻通知我。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葛南递过一张纸条,“然后,现在希望你们配合一下,让我搜查一下这间屋子。”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以馨迟疑了。

“让他搜吧!”江寒给了以馨一个让她安心的讯息。“其实我们也是刚从老家探亲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这段时间在这里发生过什么,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

葛南开始四处走动起来。他将整间房巡视了一遍,简单翻看了一下衣柜以及抽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葛南在客厅的冰箱前停下来,问道:“你们自己做饭的吗?”

“没有。冰箱基本上用不到。”江寒回答。以馨却突然一怔。

正当葛南准备打开冰箱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葛南看了看来电,脸上的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他犹犹豫豫地接通了电话,神神秘秘地对着电话嘟囔了好一会儿。挂掉电话,他走到以馨面前伸出右手,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打扰你们很久了。今天,我就先告辞了,保持联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以馨没有作出反应,江寒却上来一把握住了葛南的手,将他送出了门。江寒关上门,转身看到以馨还在对着冰箱发呆。江寒慢慢走到冰箱前,伸手拉开了冰箱柜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間蔓延开来,几包残留的血浆和耀眼的一片鲜红让江寒始料未及。

时间又无形地向前推进了一周,城市的上空依然笼罩着令人恐慌的气息,没有阳光,不见天日。城市里血腥味日益浓厚,人心惶惶,街区几近萧条,偶尔战战兢兢开过几辆警车,警笛拉得分外刺耳,不容接近。

以馨趴在电脑桌前,一点一点喂米粒吃着猫食。“米粒呀!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们要和这座城市一起成为历史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血魔血精灵什么的啊?”

黑夜即将来临,江寒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这让以馨有些担心。听到门响声,以馨立刻起身,是江寒回来了。以馨赶忙迎上去,看他是否打探到什么消息。

“这座城市眼看就要瘫痪了!没有阳光,那些吃人的异类只会更加猖獗!”江寒的表情让以馨感受到了整个时局的严峻,这样,他们就更不便寻找本就几乎一无所知的血魔了。

江寒喝了一口水,他眉头紧蹙,眼神虚空,像是陷入了很深的疑虑之中。放下水杯,江寒正准备回房间,以馨拉住了他:“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寒摇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单凭诺嘉伯爵注入到我身体的能量,我都不能保证能同时对抗几个库克家族的异类,怎么能确保你的安全?”

“可是,你有心事。”以馨一语点破。“说出来吧。不然你集中不了精神做事,别说保护我,可能你都会自身难保!”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江寒在印象里搜索,眼神里不免透出恐慌。

“谁?”以馨话未落音,只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让她感到窒息。

窗台上当即现身了一名妖娆的窈窕女子,看来她竟是从楼层外面攀沿而上的。她身上披着一件足够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她从头到脚遮挡得严严实实,仅只露出一张白晰精致的脸。一条无形的能量带从斗篷里衍生出来,缠绕住以馨的脖子。

江寒并没有及时出手,而是定在原处带着一副哑然失色不知所措的表情,嘴唇一张一合却似乎不知该发出怎样的音节。

“交出血魔,否则这小美女就成为一道美食佳肴了!”说完,那女子将以馨拉到了窗口,带着她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江寒仿佛如梦初醒般冲到窗口,大喊了一声:“筱雨!”久久回响在空荡的夜幕之下。

以馨被那女子挟带在半空之中,隐约听到江寒的呼声。她以微弱的声音回应道:“你是莫筱雨?”

忽然,以馨感觉那女子带着自己静止下来,呼吸也开始顺畅许多。月色下,依稀可见这女子眼中闪烁晶莹。“原来,他抛弃了我,选择了你!”

“他是为了救你……”以馨没来得及解释,再次被锁住了咽喉,这一次,她完全发不出声音了。

“我宁愿他当时就那么让我死去,也好过现在不人不鬼,见不得阳光,终日沉溺于血腥之中!”看来,这女子果然是莫筱雨了,她用凶残的目光逼近以馨,轻轻嗅着以馨身上身为人的气息。当初,她也曾拥有这样的气息的。可现在,她不过只是一具冰冷的行尸而已。

筱雨托起以馨的脸,锐利的指尖划过她脸颊的轮廓。“到底是一张青春又漂亮的脸蛋,一点儿岁月的痕迹都没有。他很爱你,对吗?他曾经也这么跟我说过。只是不知道如果你变得跟现在的我一样,他又会不会像对我一样对你呢?”

以馨看着筱雨拼命地摇头,可惜却仍旧发不出能表达完整意义的声音来。筱雨露出鬼魅的一笑,她拨弄起以馨肩上的长发,缓缓走到她身后,露出锋利的尖牙,一口咬破了以馨的项上血管。以馨尽力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逐渐麻木了最后一点儿知觉。

江寒独自趴在窗台,不知道今时今日的莫小雨是否还会留存从前的那般仁慈。他又突然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出手,让她就这么轻易地带走了以馨。如果她对他心存恨意,再误会了他和以馨的关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江寒想了想,立马翻出葛南留下的联系方式,按照上面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我是江寒,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啊。这么晚了……”

“说地址!我马上过来找你。”……

挂断电话,江寒弄了辆机车向葛南说的地点急驰而去。到了葛南的家门口,只见葛南飞奔过来,即刻跨上机车后座,连声催促着:“快!快走!”

江寒发动了机车,继续向不知名的前方飞驰,只留下身后一个女人的咆哮声:“小北!小北!这么晚了你死哪儿去!你给我回来!……”

机车开出足够远的距离,江寒在一处空旷的马路边突然停下来。四下无人的寂静里,只有寒风袭卷着夜的焦虑,漫无目的的泛滥。

“以馨被抓走了,你能不能调动你们的大队人马进行全城搜索?”江寒从机车上下来,面对着还未彻底定下神来的趴在机车后座的人。

“嗯……我……那个……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寒一把将其手反扣至身后,将他的头重重压在机车上。“刚刚那个女人是在叫你对不对!你根本不叫葛南!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去警局告你冒充警务人员!……不!我没有这个时间。我只能带你一起去找那些吃人的怪物,然后把你扔给它们,引来它们的注意力,或许这样做对我比较有帮助!”

“别!别别别……我说,你松点手!疼!疼!”江寒松开了手,他知道这个人的计量几斤几两,在他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唉……我叫葛小北!”葛南,不对。葛小北揉捏着被江寒差点儿压折的手臂,嘴里犯着嘀咕,“不就是个南北方向问题嘛!”

“葛小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对那些案情以及我们租房子的事又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还有你的警员证……”

“我是城南工大大二的学生,一个侦探迷!现在世道这么乱,学校都停课了,弄得我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刚刚追我的人是我姑妈,其实也就是你们那套房的房东。我姑爹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我的警员证就是从他那里克隆的。不过,他特别反对我搞什么侦探推理的。他说凡事得讲究证据。可是,你看现在这些事,到哪里去求证据嘛,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谜团。”

“怪不得……”如此一说,江寒对葛小北的疑惑消除了大半。

“对了,你刚说以馨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

“既然你只是个学生,那你还是乖乖回去睡觉吧!这些危险的事,你还是别……”江寒重新骑上机车的驾驶座,准备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送回去。

“我知道血精灵……”葛小北一本正经地说。江寒本已发动的机车随即熄了火。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侦探头脑了。

“你知道?”江寒再次确认道。

“也不能说知道得很确切。大概也就记得在一本关于血族的书里有记载,传说是中世纪一个血族的巫医得到了一块血精体,为求既能延续血族的不死之灵又能和人类一样过上阳光下的正常生活,他苦心钻研,用其他的生命体做了无数实验。当然,如果成功的话,他将可以成为血族的最高统领,并带领血族统治人类世界。……”

“……他研究出来的最后一剂药水在某个生命体上终于成功了,而要将这成果转移到另一个生命体,也就是这个巫医自己身上。这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须要进行两个生命体合二为一的“光合作用”。也就是说,第一,必须在阳光下进行。第二,将牺牲掉原来的生命体。第三,只能进行一次生物间的转移,也就是如果转移到巫医身上成功了话,这个能力对他来说就是永恒的了。”

“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江寒半信半疑地问。

“图书馆的藏书啊!这些都是禁书。因为古老,所以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可是放置在公共阅读区又担心有人真会去试验里面的巫蛊之术。”

“那你怎么看到的?”

“偷偷溜进去的呀!有一次,我也是为了查一件案子,结果被锁在图书馆里一整夜,本来是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的,结果胡摸乱转被我发现了那个藏书库。后来回家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呢!不过,没想到还真有什么血精灵这种东西……”

江寒望着远处深渊一般的迷途之夜,仿佛这黑暗没有尽头的延伸着,无比漫长。他有些开始厌恶这死神的伪装,他知道莫筱雨和以馨都被捆绑其中,虽然此时发生的一切都无关他的痛痒,可是直觉告诉他,必须找到这两个女子。

“那巫医一定没有成功将能力转化到他自己身上吧?”江寒推测道。

“呵呵……要不然你们今天也不用忙活着找什么血精灵了,或许人类世界已经被血族统治了!”

“为什么没有成功呢?”江寒还得听葛小北来解说这一事实。

“因为巫医没有料到他的实验成果不仅可以在阳光下长生,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智商和情商,统称为智慧!他这么自私又邪恶的……”葛小北忽然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不禁要对邪恶势力批判几句。

“说重点!”江寒打住了葛小北多余的牢骚话。

“跑了!”葛小北回过神说了这么句。

“跑了?”江寒没弄明白。

“对!跑了。都说了是有智慧的生命体,怎么会乖乖的等死呢?而且还是在接触阳光的那一刹那逃走的,这样一来,那个巫医就是自取灭亡,自己把自己置身于阳光下焚化成灰烬了!”

“那个生命体是什么?”江寒感觉自己离揭露血精灵的谜底越来越接近了,只要知道当时用来试验成功的那个生物种类是什么,就不会再这么盲目地寻找了。

“不知道。”葛小北的这三个字总是出现在这些关键点上。“实验品嘛!无非就是什么老鼠啊、鸽子啊、猫啊、狗啊的呗!”

“猫?”江寒突然开动机车,把依然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的葛小北差点儿没甩出去。江寒加大油门,急速往回朝他们现在的居所开去。

停了车,上了楼,打开门,江寒犹如一阵风,毫不停歇地进屋搜寻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随后跟进来的葛小北一头雾水地问:“你找什么啊?”

“米粒!”江寒看也没看葛小北一眼,继续翻找着。

“米粒?什么情况?”葛小北还是没转过弯来。

“猫!”江寒停下来看着葛小北。

“你是说那个米什么的猫是血精灵?”

“还不确定。不过,也许是一线希望。如果不快点儿找到血精灵,以馨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以馨呢?”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血精灵就在我们手上!”江寒在心里希望的也只是这个原因就好。至少交出血精灵以前,以馨的危险系数没那么高。

“可是,连米粒现在也失踪了。”江寒无奈地摊开一无所获的双手。他坐下来,仔细想着莫筱雨那张他曾经无数次抚摸过的脸,却怎么也唤不回当初那份刻骨铭心的感觉,再努力,也只是心在发痛,不可名状的痛。

诺嘉让他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想不起那种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悱恻缠绵。可是,见到这样的莫筱雨,他竟然还是迟疑了。而筱雨竟然也成了库克家族的一员,似乎看情形还具备了一定领军人物的地位。看来,这对曾经生死相依的恋人,如今已成为敌对家族的各自一员大将,势必要跟对方有一场血战了。

已近黎明时分,窗外呼啸的寒风渐渐趋于平静,偃旗息鼓,似乎也在沉寂中等待着什么。

屋子里一直亮着灯,酣睡的气息轻微地起伏在这凝结的空气里。葛小北和着衣躺倒在江寒的床上,江寒则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睡着,又像只是在闭目养神。

一阵轻微的风悄无声息地挑拨起窗帘的一角,江寒瞬间睁开眼,他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警觉。“喵——”这声音细腻得犹如针尖落地,却还是被江寒敏锐的听觉捕捉入耳。一个弱小的身影在窗台上一闪而过,叫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头脑间转瞬即逝的幻影。

江寒立刻起身进房推了一下葛小北,然后夺门而出。葛小北这一次没有问缘由,也没有平时起床时的纠结,而是立马翻身起床,快步紧跟在江寒身后。

江寒和葛小北,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路小跑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钢筋混凝土林立的楼宇之间,一边奔走,一边不住四处张望,小心刺探着随时可能潜伏异样的黑暗边域。

终于,江寒在一座高层建筑前停下脚步,他和葛小北屏息凝神地抬头仰望那直穿黑暗的临界,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葛小北朝江寒会意地点了一下头,两个身影又马不停蹄消失在大楼门口,直奔顶楼天台。

登上顶楼的天台,葛小北已经气喘吁吁,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不住灌入他的肺里,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而江寒却没有一丝疲惫的迹象,毕竟跟随诺嘉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黎明前的夜黑得格外阴郁,几乎看不清视线一米开外的地方。江寒只能凭借灵敏的听觉来搜寻寒风呼啸里夹杂的异常动静。

“没人啊!”葛小北缓了缓急促的喘息,有气无力地勉强吐出三个字。江寒立刻示意他消声,而后继续查探着周边情况。

葛小北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平息自己的呼吸,而他似乎开始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心紧张地对他说:“葛小北呀葛小北!这可是你侦探生涯中最惊险的一个转折啊!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黎明前莫测的黑暗渐渐退去了一些颜色,迷雾也逐步散开。浑浊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天台的一角传来令人反感的粘稠的咀嚼声。两人顺沿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三个体型庞大的丧尸正在撕咬着一具已被肢解的男性尸体,内脏、碎骨、肉屑,混合着四溅的血液一片模糊,满地狼籍。

葛小北只感到胆寒,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胃腔里的残物翻腾出食道。作为一个侦探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他怎么出现这么丢人的举止呢。

那些丧尸嗅到了活人的气味,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江寒和葛小北。它们直立起身子,向江葛二人缓缓走来,不紧不慢,青面獠牙,极其丑陋。满身血污,嘴角边残留着暗红的血块,口里还在不停咀嚼尚未下咽的人体残骸。

“这是什么啊?”葛小北看着这些满身血腥,面目狰狞的怪物,胆颤心惊地抓着依然镇定的江寒问道。

“这些都是库克家族最底层的丧尸,没有大脑,小脑萎缩的怪物。它们就像看门狗一样听命于吸血家族的高层。”江寒简单地解释道。

“它们可比狗凶残多了!”葛小北随着江寒不住后退着,看来江寒也不一定能以一敌三啊。

突然,那三个即将逼近的怪兽停住了脚步,它们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的上方,转身跳下天台,消失在周边尚未散尽的迷雾之中。

江寒蓦然回头,发现身后是一个水泥高台,高台上竖立着一根钢铁架,铁架的上端正是一个十字架的构造,以馨正被捆绑在那十字架上。

“以馨!”江寒喊了一声。以馨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低垂的头,她卷曲的长发在阵阵寒风里肆意飞散着,面色惨白,瞳孔收缩,眼球充斥着鲜红的血丝。她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像方才苏醒的样子。突然,以馨像是开始对什么发生了反应,开始很陶醉地呼吸起来。

“她怎么一副享受的样子?她在享受什么?”葛小北不解地轻轻问着江寒。

“血腥味!”江寒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以馨一反常态的变化。她清醒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疑惑自己被高高悬空捆绑着,而是一副觅食的饥渴状态,然后,才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挣扎起来。

“以馨!”江寒又大声喝斥了一声,以馨回过神来,无助地看着江寒,却发不出声音来。

几声漠然的冷笑声震荡着凝结的空气,莫筱雨出现在以馨身后,依然身裹着那件黑色的斗篷。她用一种尖锐的眼神注视着江寒,恨不能将他的身体刺穿。

莫筱雨从斗篷里伸出一只白晰的手,露出鲜红尖锐的长指甲,她挑开以馨一侧的长发,让江寒清楚地看到以馨脖子上残留着黑色血迹的两颗深深的牙印。

江寒在心底一怔,明白现在的以馨已经被筱雨同化成了吸血家族的一员。莫筱雨显然不满足江寒那副漠然的表情,她似乎更希望看到江寒为心爱的人痛不欲生的模样,殊不知,江寒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男子。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个这么无情的人!”莫筱雨看了看远处的天际,地平线已经开始泛白。“既然你这么无情,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她燃烧成灰烬!”

江寒看了看天色即将步入白昼,即刻动手欲救下以馨。“你终于出手了!”莫筱雨露出一双利爪,朝江寒扑身而来。两个人对决了几个回合,不相上下。

“小北!快!快去救以馨啊!”江寒呼喊着震惊在一旁的葛小北。他不是不想救,而是他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连那水泥台他都难以攀爬上去,更何况那悬在几米之上的以馨。而且,难保以馨现在还处于意识清醒的状态,万一救到她被反咬一口又怎么办呢?难道自己也将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吗?

江寒见葛小北还在左思右想着纠结什么,于是又催促了几声,由于分了神,江寒被莫筱雨一掌击中,锋利的指甲深深镶入了江寒的身体。江寒后退了几步,一脚踩空,身体一沉,眼看就要从天台坠落。顷刻便是粉身碎骨。

莫筱雨看似并未罢休,继续直扑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将指尖插入江寒的皮肉间,而是牢牢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物拽住了他往下跌落的身体。

江寒抬头,看到筱雨愤怒的脸上隐藏着忧伤,眼里分明闪着泪光。透过这泪光,江寒看到太阳的光芒呼之欲出。

见此情此景,葛小北立刻上前帮忙,却被莫筱雨一把向后推出了数米远。葛小北彻底迷惑了,他不懂女人,而且是这般固执的女人。这一刻,她和他之间,莫筱雨拒绝任何人再插手涉足。

莫筱雨拼尽全力将江寒从死神手里夺回来,已是元气大伤。阳光带来的天明让本身强大的血族退化得极其软弱。

阳光一寸寸蔓延开,驱赶着黑暗的界域,莫筱雨瘫倒在天台的地面上,瑟瑟发抖。阳光照耀在她白净的手臂上,即刻升起一缕焦灼的青烟。莫筱雨瞬间回复到一个柔弱女子的模样,将裸露的肌肤缩进了斗篷里。

眼看着阳光就要照耀上捆绑以馨的高台,伤势严重的江寒极力想要去营救以馨,然而,看到一边异常虚弱的筱雨,他的心竟然激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是要挣脱开某种无形的束缚——诺嘉的魔咒。

江寒开始缓缓靠近筱雨,她蜷缩着身子,开始痛苦着挣扎起来,若不是为救下刚刚险些坠楼的江寒,她绝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江寒俯下身体,尽力替筱雨遮挡住阳光。他伸出手碰了碰筱雨的身体,一袭触电的情愫直达江寒的左右心房。难道,这就是被遗忘的爱的感觉?

江寒抱住筱雨,紧紧拥她在怀里,越抱越紧,却依然感觉远远不够。虽然没有体温,这被时空阻隔了两年的久违相拥,依然焕发着爱的赤焰。筱雨抬头看着江寒,灼烧的痛苦却没能掩盖住此刻最幸福的表情。

“这一次,你不会再放开我了,对吗?”筱雨极度虚弱,她的声音随着她的身体再逐渐消逝。

“筱雨!筱雨!”江寒万分痛心地喊着,最后一句“我爱你”,终没能留住怀里的灰烬,只剩一件空荡荡的斗篷依然残留着筱雨身体的气息。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唤回了江寒忘情的悲愤。他抬头,看到铁架上的以馨正被烈日穿刺,周身被笼罩上炫目的光芒,眼看着就要燃烧起来。江寒和葛小北已经束手无策、无力回天了,只能目睹这残忍的一幕。就在这时,一道红光闪现从天而降,正悬在以馨面前。

江寒定神一看,“米粒!那是米粒吗?”红色的光芒散发自那看似弱小的身体,黑色的毛发已蜕变成鲜红的血色,双眼也放射出赤焰般的灵光。

“米粒?你说的是那只猫吗?”葛小北在一旁附和道,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团神奇的光。一夕一朝之间,他已感受太多的不可思议。

“猫怎么了?你对猫有歧视啊!我叫咪妮!记住了?咪妮!”

葛小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指着半空冲着江寒喊着:“它……它在说话……你……你听到了吗?”

江寒没有理会一边大惊小怪的葛小北,而是想要明白这传说中的“血精灵”如何释放她的神奇力量。

“亲爱的以馨小主人,咪妮在人间孤单地流浪了数百年,谢谢你给了我家的温暖。现在,我要进入你的身体了,咪妮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咪妮慢慢靠近以馨,两个身体上的光芒逐渐融合,咪妮的身体也逐渐进入到以馨的体内。在一阵刺眼的光芒彻底释放之后,以馨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面色红润,双眸清澈地看着一整个阳光普照的世界。

江寒和葛小北放下遮挡光芒的手,只见原本被捆绑的以馨徐徐落下,双脚安然地站立在了地面上。这不是血精灵附体的神奇力量,而是,诺嘉。

诺嘉的出现,让刚刚平息的一切又陡然凝聚成一团谜云。出现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分身。这分身存在之处,依然被阴霾的漩涡笼罩着,他的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微笑。“我可爱的小公主,你的任务成功完成了,跟我回家吧!”

诺嘉伯爵的分身绅士地伸出一只手,将以馨牵进了那片阴霾之中,随后,以馨跟着诺嘉消失在天地之间。一张签着“江雨寒”的羊皮卷飘落下来,在阳光下焚烧起来,同样化成灰烬掉落在江寒面前,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葛小北跑过来,吃力地搀扶起江寒问:“你没事吧?”

“呵,没什么大碍。?”江寒一只手臂搭在葛小北的肩上,一只手紧握着那件黑色的斗篷。他看着东方那颗满怀希望的朝阳,才真正开始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需要呼吸心跳来供养的再平凡不过的血肉之躯,这样的感觉让他很踏实。

“唉……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等你的伤好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这真是我葛小北侦探生涯中的一次大场面,太刺激了!以后我开侦探所你来做我助理吧?……呃……要不我做你助理也行……”葛小北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阳光照耀着这座持续被邪恶的梦魇蚕噬的城,开始扫盲这街道间血腥肮脏的死角。阵阵灭亡的哀嚎在这清晨的空气间此起彼伏。就在昨夜,全城市民配合警方趁那些异族游离在街角觅食之时,连夜将所有密室暗地最大限度的予以封锁。如此一来,这些本不属于阳光世界下的异类便无处可藏,蒸发于这正义的光芒里了。

人们开始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来,热情洋溢地互相帮助,彼此支撑,这是共同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之后,人体内莫名共生出来的化学反应,灾难之后总能引申出更多关于和谐、生存之类的定义。大家忙碌着清理大街小巷上连日积累的污秽废墟,还有一些死者的尸体和残骸。这一切只能叫人感觉到,活着,真好!

城市里的生活开始日驱平静,一切又开始逐步迈向欣欣向荣的繁华,人们也慢慢开始恢复“文明”社会下独立防备的漠然状态,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已经彻底痊愈的江寒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清晨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到小北侦探所。”他对司机说。

江寒透过车窗,凝望着天地间不断变换的街景之上那颗依然不变的朝阳,心中念想着:“筱雨,这一次轮到我在这孤独中留守了。我会继续等待,等你的再度出现。我相信,你会出现!”

车子拐过街道的转角,那街角的围墙上驻足着一团细小的黑色的身影,是一只看似年幼的猫咪。

“以馨。”江寒在瞬间震荡的情绪里念出这个名字。只不过,他和葛小北一样,再也想不起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灌木丛生藤蔓繁杂的古老城堡依然屹立在乌云密布的虚实之间。幽怨的狼嚎声从未知的境地中传来,回荡在空旷的阴霾下。

城堡的楼道里依然弥散着诡异的气氛。地板的夹层里偶尔传来沉闷的古老战靴踩踏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一下,震撼着这空无一人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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