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存款也应该有我一半
当天晚上,郎俊才回到家后,做了几样敏雯愿意吃的菜,估计她快下班了,他把饭菜都摆到桌上,他这里刚准备好,敏雯就开门进屋了。
呵,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隆重?敏雯一边换鞋一边笑着问。
郎俊才说,什么日子也不是,就是看你天天上班挺辛苦的,慰问一下老婆大人啊!
敏雯到卫生间去洗手,嘴里说,你今天这嘴像抹了蜜似的,是有什么事儿吧?那就说吧。
郎俊才说,真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啊?古语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要非得这样才能说事儿,那我看这夫妻也快做到头了!
敏雯说,没事儿最好,你要是真有事儿,我还真不敢吃你这鸿门宴了!
郎俊才说,我这要是鸿门宴,那你可是天天都在吃鸿门宴,我就真的是那西楚霸王,也被你吃穷了。
敏雯警觉地说,虽然每天的宴都是你摆的,可这房上的瓦,盘中的餐可有一半是我的薪水,穷也是这个家穷,不会是你一个人穷。
看到敏雯步步设防,寸土不让的劲头,本来准备好的话郎俊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且他相信说了也是白说,弄不好还不如不说。
但是此时他已经无路可走,于是他决定还是要试一试,他想也兴许就会有个意外也未可知。吃完饭,收拾完厨房,两个人又看了一会电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两个人在家只要郎俊才不提大哥的事儿,敏雯是从来不会主动过问的,就像大哥没有来省城,没有生病住进医院一样。郎俊才心里明白她是要用这个态度提醒自己:大哥的事儿与她根本无关。于是她不提,郎俊才也不提。可今天郎俊才不提不行了。临上床前,郎俊才对敏雯说,我去洗洗。这是他们夫妻的一个表示要亲近的信号,其实他们每天临睡前都要搞个人卫生的,只是平时各洗各的,洗完了上床休息。可是如果有一方一说出来,就是给对方一个爱的信号。等到双方都做好了准备工作,两个人在床上游戏了一回,虽然只有不到十分钟,但是双方都很满足。然后熄灯休息。他们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开灯做爱,然后再关灯休息。时间一长,就像开灯睡不着觉一样,他们关灯做爱也不习惯了。就在敏雯满足地拥着郎俊才的时候,郎俊才微微欠身坐了起来。
敏雯说,你怎么了?
郎俊才说,我睡不着。
敏雯不再出声,显然她知道接下来郎俊才要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郎俊才说,老婆你听我说,今天我和医生探讨了一下,大哥的病现在治疗效果很好,医生说,以大哥这种情况,如果手术及时,癌细胞不再扩散,术后的存活率是很高的,现在术后存活十年以上的比例很高,痊愈的也有很多。
敏雯翻了个身,把脸转到另一边,给郎俊才一个脊背,说,那就治吧,实在不行,就让大嫂回去把农村的房子卖了,救人要紧啊!
郎俊才说,农村的房子卖了也不值几个钱的,再说房子卖了大哥一家以后住什么呀?
敏雯说,不是还有地吗?把地也卖了,要想救人就得豁出来,要不然哪来的钱啊?
郎俊才说,老婆,那样大哥家就彻底完了,农民没有了土地以后靠什么生活啊!再说大哥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他一直不想让自己的病拖累了全家。
敏雯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治病的钱从哪出啊?
郎俊才说,老婆,你听我说,大哥的病是一定要治的,否则我一生都不会安生的。这样,你把咱们家的钱拿出来,先给大哥治病,这笔钱就算是我借你的,我可以给你出借据,将来我一定会还你的。
敏雯没出声。郎俊才接着说,老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现在是我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要是帮了我这一次,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敏雯身子没动,仍然用脊背对着他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咱们家根本就没有钱。
郎俊才说,我知道有的,你以前和我说过,我也看到过那几个存折。
被逼得没有退路的敏雯突然说,就算有,我也不会拿出来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郎俊才努力克制着自己,说,那好吧,按理说这份存款也应该有我一半的,你把我的那一半拿出来,这总可以了吧?
敏雯转过身来,面对着郎俊才,语气坚决地说,不可以!你大哥不愿意他的病拖累了他自己的家,他就可以让他的病拖累了我们家吗?
郎俊才说,可是我们这只是存款,拿出来也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啊。
敏雯说,我也不是不讲理,你大哥要是把房子,地都卖了,还不够看病的,我们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你就是说把我们的房子卖了我都帮他!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们自己家都不努力去想办法,就光顾着打咱们家的主意,我就是不能拿这个钱!
听了她的话,郎俊才心中特别难受。对敏雯的自私,他是心有准备的,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他当然已经了解敏雯,他知道要想让敏雯拿出这笔钱是会很难的。可是他想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毕竟大哥不是别人,大哥对自己恩重如山,所以他才会去向她争取。现在他基本上绝望了,但是他克制着自己,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说,如果大哥家真的把房子,地都卖了,那么即使治好了他的病,他也不会快乐的,他的脾气秉性我是清楚的。他自己可以舍出一切去为别人,可是他却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付出太多,那样他会觉得负债太多没法偿还的,哪怕是对自己的家人他也是一样的。
敏雯说,那么你要是为他付出太多,他就不会觉得负债于你吗?
郎俊才说,他会的,所以我们帮他也要有所隐瞒,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宁愿不治病也不会同意的。
敏雯冷笑着说,我说今天从一进屋我就觉得不对,你也太处心积虑了吧?
郎俊才说,我也是没办法,我是太需要你的帮助了。
敏雯毫不通融地说,还是那句话,你大哥家要是卖房子,卖地还不够看病,我就帮他!
一股怒火真冲郎俊才的头顶,他真想说,难道你是冷血动物吗?在你的心中还有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这要是你的亲人得了病,你也会这样漠不关心吗?
可是他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一旦发作,两个人立马就会吵得一塌糊涂。他现在很累,身心疲惫的那种累,他不想吵也不想闹,只想能安静地休息片刻,这个家至少还能满足他这个要求。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婚姻很失败,过去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家还是很温馨的,可是现在他突然感到这个家特别寒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可言。
前面已经说过,别看郎俊才外表时尚现代,可是他骨子里还一直保留着出身寒门的子弟通常都有的那种强烈的自卑感。正是由于这一性格特性,所以他一向很难开口向人求助,仿佛一开口求人自己就先矮了七分,他的自尊心就会受不了。可是现在大哥的病让他真的顾不了脸面了,他认真地把每个熟人都在心中掂量了一遍,看看向谁开口能筹到为大哥治病的钱。可是思前想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关系一般的难以开口,关系好的又没有这个经济实力。那边大哥的医疗费在一天一天地增加,过不了几天医院就会催费了,有时手机一响他都有点神经质了,生怕又是医院催交费用的电话。等到一看不是医院的电话,心里才会安定下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押金还有一些钱还能坚持几天的,怎么就会不自觉地自己吓唬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