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日前在观日小丘上弄出大动静后,沈暮瑭便没再出过门。她仍然穿着现代夏装,整日在“瑞茗阁”二楼的小屋中懒懒不动。积雪很是尽心,知道这个现世来的主子心情低落,便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着,绝口不提神石之事,还时不时找些逗乐的段子让她高兴。姚青霜也没强求,只吩咐大家不要去打扰那个小姑娘。尹黛儿,钟云槿和林悦笛三人也没有来过,想必她们也不愿意接近沈暮瑭那个不定时炸弹吧。
这一日,积雪和往常一样端了早饭到瑞茗阁中。
“沈姑娘,要起床了哦……诶?姑娘已经起了?”
沈暮瑭坐在饭桌前,眼中忧郁淡了许多。
积雪布好菜,站在一旁道:“姑娘快吃吧?”
“积雪你坐这儿。”
“诶?不行的姑娘,奴婢是下人,不能与主子同席的。”
“你就坐下吧,”沈暮瑭拉着积雪坐在木凳上,朝窗外望了一眼,犹豫道,“积雪,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积雪惊讶道:“沈姑娘,您……您可是想通了?”
“哪有什么想不想通的?不是已经回不去了吗?”
积雪忙劝道:“姑娘别难过,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啊,神女大人虽然做的有些不妥,但终究是为了瑶惜国的平安。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她。”
沈暮瑭扶了扶眼镜,低声道:“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我还能说什么呢。这几天谢谢你照顾我,就算是为了回报你得关心,我也该学点东西了。”
“姑娘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积雪欣喜道,“那奴婢也不瞒姑娘了,另外三位姑娘已经开始学习规矩了。尹姑娘住在东边的‘芳葶苑’,钟姑娘住在芳葶苑旁边的‘素凝堂’,林姑娘在西边的‘影月居’。这三处和瑞茗阁都很近的,姑娘若是想去看望随时都可以的……”
沈暮瑭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听积雪说着,什么奉天使的规矩很多很杂不好学,瑶惜的小篆也不好练之类的,听得多了,她打断道:“积雪,你不是以后都会跟在我身边嘛?”
“是的,姑娘。”
“那你就先别跟我说这么多了,我头有点疼,记不住。一会儿出去了要见什么人你带路就行了。到时候再跟我说吧?”
积雪起身收拾碗筷,欢喜道:“姑娘要出去吗?真是太好了。神女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奴婢知道了,会帮姑娘把一切打理好的。只是…姑娘您若是出去,衣服…最好换一身……”
看积雪小心翼翼的样子,沈暮瑭微笑道:“你去找一身给我穿吧。”
“真的?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请姑娘稍等。”
积雪快步出了屋,看她高兴的样子,自己一句话值得旁人这么开心吗?不过是答应出去转转,答应穿这里的衣服而已……
沈暮瑭摘下眼镜擦了擦,鼻中酸涩,水雾弥漫。答应出去,不就等于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吗?自己再逞强,终究也是要生活下去。只是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和妹妹,他们怎么样……
“姑娘。”
听到积雪兴奋的声音,沈暮瑭赶紧收敛心神,重新戴上眼镜,定睛看去,积雪抱着一盘堆叠整齐的衣饰走了进来,放在衣服上的点翠首饰素净清新,淡雅别致。
沈暮瑭坐在梳妆台前,看铜镜中自己消瘦的脸,精神的马尾,清凉的夏装,自嘲的笑了笑,大概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换上这身装扮了吧?现代的沈暮瑭从今天就消失了。
……
“唉,累死我了,”尹黛儿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小篆怎么那么难学啊…我要死了!”
“黛儿姐小点声,”钟云槿赶忙道,“这儿可是书院呢,要是让姚师傅听到了又要训你了。”
“我管他呢?”尹黛儿伸手霸气的搂着比自己小一头的钟云槿,长袖乱飞,耳坠乱晃,“就因为他姚启然是神女的哥哥,书院的首席先生,我就要任他摆布了?我尹黛儿是什么人啊?我什么没见过啊?大姐我可是叱咤烟城夜市五条街的老大呢!”
一旁的林悦笛猛的咳嗽几声,尹黛觉得背后一凉,回头一看,一个中年男子正背手站在三人身后。那人面如冠玉,背脊笔直。长袍儒雅,佩玉莹白。虽有皱纹长须,仍不失渊博之气。他身旁站着两人,一人正是前几日在观日丘上阻止沈暮瑭的梁修,另一人是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
“啊哈哈哈哈…姚师傅啊,早啊,”尹黛儿暗骂倒霉,上前赔笑道,“梁修和飘雯也在啊,姚师傅今日清闲,不去藏书阁了?”
“托尹姑娘的福,今日身体稍有不适,不能去阁中一览书之精华。”
最讨厌这大叔正气凛然的拐着弯骂人。尹黛儿强压怒火,呵呵笑道:“是吗?那姚师傅您就好好歇着,我们几个还有事儿,先走了。”
“站住。”姚启然沉声喝道,几人脸色一沉,一定没好事!
“几位从现世而来,对瑶惜的生活不习惯也能理解。还望三位奉天使谨记自己的责任,不要让瑶惜子民失望才好。”
梁修抱着书卷往后退了退,轻倚柱子抬头望天,飘雯偷笑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热闹。
尹黛儿本就不爽,看那两人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气的不行。刚要发作,一旁的钟云槿赶紧拦道:“是,姚师傅的话我们一定记住。神女大人还要我们去祭坛,若姚师傅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等着,”三人刚要走便又被拦下,姚启然上前一步,连连皱眉,“我的话还没说完。”
“姚师傅又有何高见?”一向沉默的林悦笛也开口了。
姚启然道:“你们都是天资聪颖之辈,但却毫不用心。前两日的功课你们做的实在差劲。下午你们再来书院一趟……”
话说一半,姚启然突然愣住。三人也是一怔,梁修扭头,飘雯也好奇的探头,五人一起顺着姚启然的目光向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