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挽月比起大夫人,更知道梁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左右不过是因为这天在贡绣坊里见着了原央和她,他心中还是没能放下此事,想着大夫人的腿不怎么样,所以她还得要管铺子,他索性就跟她一起去,她守着铺子,他守着她。
这还怎么能成?
可是挽月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她便见着大夫人已经点了点头。
大夫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的糊涂,就这么的答应了梁渊呢?
大夫人本该是知道的,她本就意志不怎么坚定,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是渊儿再在她眼前转悠着,她就当真是要没办法稳住自己的心神了,就算大夫人想要考验她的心志,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答应这么一遭啊。
“你既然要管铺子,你就去管吧。”夫人微微的点点头,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计量。梁渊却不甚懂,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一听着大夫人已经答应了他的话,差点一下子没有忍住,就想要跳起来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了。可是他脸上飞扬的喜色,却并没有被他忍下。
挽月紧锁着眉头,觉得大夫人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答应了梁渊的。
难不成大夫人还想要给她增加些难度吗?这自然是不大可能的。
“你要管铺子的话,那我就让月娘去管关农庄的事情,恰逢这个时候过去,再过阵子庄子里还要赶夏忙呢。”果真如此,挽月的估计没有想错。大夫人怎么会这么愚蠢的想要让事情节外生枝呢?既然是要让梁渊尝试着管铺子的话,那干脆就把她调到更远的农庄上去。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大好解释,但是大夫人总会想得出来一个极好的理由的,这自然不必是她该费心的事情。而这到了农庄,自然是离得梁渊更加的远了,也是离得梁家更加的远了。
到时候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挽月去的是较为偏远的农庄,如果原央是认真的话,自然不可能让挽月就这样子的离开,也会追随她去梁家的农庄去。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可以在农庄里,瞒着梁渊,瞒着大夫人,瞒着梁家,有所发展。
到时候……也可以方便梁家从中撇清。不让梁家担了这让公主与旁人私相结合的罪责,所有的骂名,都朝着她去吧。所有的好处,她都将为他为牺牲,用自己的一切为他献上。
“好……”挽月低下应下这一句。
可是梁渊怎么能这么办呢,他所求的根本就不是管铺子这回事,他是为了他的月娘而求,她在那里,所以他才要去那里的。怎么这个时候他一说,还让自己的母亲把她给赶到了庄子上去了呢!这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是绝对不行的!
“娘!”梁渊有些赌气了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然后又是幽幽怨怨的说了一句,“我又不会管铺子,你要是让我突然的就去管,没有人引导着我,我哪里能管得成!”
王氏看着自己儿子这个赌气的模样,倒是将现在的情形给稍稍抛诸脑后了。她原来所想不也是这样吗?自己的儿子能够承欢膝下,跟她说着这种贴心的话,跟她撒着娇,可惜忘却不了的,还有那么多的世间的恩恩怨怨。
她可以一时间忘记崔挽月的存在,忘记自己也曾狠心的把自己的儿子丢入了哥哥的军营之中去历练,但终究忘记不了,内心已经十几年来的孤单,现在越是有人陪着她,她反而越是觉得孤单得很。
她明明也不过就是四十多岁的年华,竟已成了一个老妇人的模样。
王氏苦笑一声,轻轻的抚着儿子的头,“不是还有娘可以教导你吗?月娘可是娘一手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梁渊越是如此的说,越是觉得自己真是十分的委屈,就算是在军营里头,受了舅舅的军杖和诘难,受到了同僚的排挤,都从来没有让他觉得是这样的委屈过。可是他想着,自己的母亲明明是知道他和月娘的关系,竟总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还做着这种要拆散他和月娘的事情。
“娘!”明明他爱月娘的事情,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已经是这么明显了,他的娘这么精明,更是不可能不知晓。他有点恨恨的叫了他的娘一声,手上替着自己的娘亲捶腿的动作也稍微重了一点,却发现自己的娘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腿做了些什么,他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娘现在是腿受伤了,他本也不该对着自己的娘大吼大叫的。
梁渊的姿态,顿时又放得低了一些,但是大夫人的腿伤,无疑是又给了梁渊一个理由和机会,“娘,你的腿,是该多在家休养休养着的。三年前,我们都还不怎么懂事,让你在外操劳着铺子的事情,现在我们知道事情了,我们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也不应该再劳烦娘你了。”
王氏虽然知道梁渊是为何而说此话,可是梁渊确实是报着对于自己的娘的敬意和爱意说的这些话,他话语里的忏悔和担心也是真真的,也让王氏的心不由得软了起来。况且,梁渊这话说的也确实是对的。
于是乎,经过了梁渊好一番的恳求和周折,才让王氏答应了他的话,而这一旦敲定,更或者说,在他们两母子在说话的时候,挽月只有跟着应和着大夫人的份,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该有自己的任何的想法的。
梁渊更是知道,他的月娘是唯王氏是从,他说得动月娘,但是不一会,只要自己的娘不同意,月娘那边就又会给拐回去了。那个贡绣坊里出现的那个男人,肯定就是因为自己的娘亲的授意,不然他的月娘不会不等着他从京城回来娶她的。
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都已经足够的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了,这是爱,也是习惯如此,更有种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其中,让人没办法说透。
但是这一场人生如戏,无关演技,只关自己的内心。看谁更能够读懂对方的戏中到底想要如何想,再衍生出自己的新的戏来。
而这一场人生又如棋,只是谁是棋手,而谁又是棋子,此时看似如此,却也无法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