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累了。”她叹了一声,看向窗纸透下来已经是带着些夕阳色的阳光,“今儿个也已经晚了,明日里你早早的下山去吧,将那份信赶紧交给夫人吧。”
秋嫂连连应了是。
她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一边往回走的时候,一边道,“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把门给带上。”
她便再不管了。
秋嫂应了“是”,便带着原央离去,不曾想原央却往前了一步,并不像是一个登徒浪子一样的有所目的的看向挽月,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桌子上微微隆起的折叠好的纸。
秋嫂哪里能看得明白原央到底是在看些什么,便叫了原央离去。原央再往后看了一眼,倒是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出那纸上印出的墨痕来。嘴角也轻轻念着那个词语,“关雎?”
他细细琢磨着这个词句,又回忆起之前他赶着马车往这南山寺来的时候,便就听着她让他背一首什么诗,他又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诗,更别说给她背出来了,这才知道她是要他背这首《关雎》。
她在这房间中用纸笔写下这一首诗是什么意思?
是要告诉他,让他向她这样子赔罪,她才会许他芳心吗?
他胡乱猜测着,脑海里想的全都是该怎样才能让她不必再这般的恨着他了,他该要怎样才能讨得她的欢心,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替他写下那一封举荐信,让她同他赶紧成了婚,让他进京赶考去的时候身份面子都过得去呢?
他跟着秋嫂一出来,离挽月住的地方稍微远了些,她理应再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时候,他那憋久了的欢喜终于爆发了出来,便道,“我知道了!”
秋嫂白了他一眼,边又问他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该要怎样的娶了长信公主,然后让她给我写那一封举荐信了。”
“怎么?”
“给她背那首关雎,讨得她的欢心。她先前不是说我文不成武不就吗?那些都太难做到了,我不如就背诗,再给她做上一支木簪子,这才是书中的人讨好那些宅门中的小姐的好方法,她自然也不会例外的。”
秋嫂叹了一声,也不想管他,只是暗自拿起刚才挽月交给她的那封信,当着原央的面就将信从中抽了出来。
“这不是……”原央倒在这方面还是有些书生的矜持的,“这不是她说要交给梁家夫人的信件吗?你怎么?”
“我现在伤得这么重,你还真想要让我下山一趟,不过是为了给她送这一封信?”秋嫂白眼看了原央一眼,将那纸摊开,递到了原央的面前,“幸亏这一次你在这里,你先看看,她在这信中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原央将那信上下皆是看遍,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该悲,她在信中竟然没有提到他只言片语,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同在这南山寺一样。
秋嫂也看见他的目光大概已经落到最后了,也小声的问着他道,“怎么?信里头都说了些什么?”
“大概也就说了些无关的事情吧。比如说是她觉得这南山寺很不错,想要在寺庙里多待上几阵,也让梁家夫人先且替她照看着梁家的大小事务,顺带送上些首饰和银钱上来。”原央边说的时候,还是边上下的寻找着这封信的字眼,愣是连自己的影子也没有找见。
他终于是放弃了,将那张信纸再次的叠起,塞回给了秋嫂手里,一边道,“她说的这些事情跟我们没多大关系,看了这封信也没有什么用。”
原央刚将这张信纸塞在秋嫂的手里,还说了那样否定的话,秋嫂便有些不大认同的再将那张信纸给打开了。“你说是和我秋婆子没有关系,我倒确定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同你,却是有大大的关系。”秋嫂边说,边拿着手指在那张信纸指着。
“哦?”原央也不大相信秋嫂的话,他分明已经将这封信上下看过好几遍了,跟他几乎是半分关系也没有的,他是抱着一些看笑话的心来看秋嫂到底是要怎样强将这封信同他牵扯上关系的。
“我先不说别的吧,就慢慢的一条条的给你理。”秋嫂摊开那张信纸,一边交到了原央的手中,“先说她想要在这南山寺多待上一阵,你想想,她这次要是下了南山寺,梁府里会要做什么?大夫人会要逼她做些什么?”
“什么?”不明白梁家原委的原央不知道怎样的回答秋嫂这个问题,只好是将问题又重新的抛回给了秋嫂。
“大夫人会尽快的把她许配给你。”秋嫂一脸淡然的说出这个梁家的人大概都已知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崔挽月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想要再在南山寺待上一段时间,不过就是在躲我和她这桩婚事而已?”原央反问着秋嫂,可是他说着说着又觉得这说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距离今年的秋闱还有一段时日,我还不急的。难不成她要躲到今年秋天不成?”
秋嫂叹了一口气。
关键是挽月她根本不必说是等到秋天就好了,她不过再等上些时日,等着那个陪都小霸王从京城里回来就好了。你这么一个文弱的书生,再加上一个残了腿的大夫人,哪里能够打得过那个从军队中回来的小霸王?
更何况还是强制要把他最看中最心悦最在意的崔挽月嫁给他人?
要不是这一次他还要赶回京中,根本没时间闹,还有挽月在旁的安抚。加上大夫人说话说的也巧,只说是要给他讨一门亲事,他只觉得这件事解决起来容易,还不必发了他的大脾气,只需要赖着不娶,从京城里回来,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再来解决挽月这回事。
可要是有人敢动了崔挽月……那情况可能就不一定了。
而三年前还有王将军制着他,这一次,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是这件事,总归还算是梁家的私事,秋嫂在这一点上还是分得清楚,她虽然想要靠着原央那边有点钱财上的依仗,但是她断然不会把梁家的事情告诉了原央,自毁了根基。
她之所以有了现在被原央高高供起的的地位,还可以有这么多的吃的用的,她觉得自己在成京也算是个小有脸面的人物了,这如数都是因为她是梁府里的秋婆子,而不是原央的远亲。
所以,对于梁家为什么要将大少奶奶嫁给原央,还有梁家大少奶奶和二少爷那段私情的事情,甚至是梁渊的存在,她也只能够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