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地铁牌挂着独特的风声,如风笛一般悦耳。这其实暴露了兵刃的走向,犯了强者对战的大忌,所以就格外注重一个快字。就见张宗苍一躬身,瞬间铁牌已经砸到面门。丁一品稍稍偏头,眼看着铁牌就要在耳边划过,突然啪的一声,到了眼前的铁牌竟然像折扇一般打开!每根扇骨顶端都有锋利的尖,寒光闪闪如一把把尖刀一般向太阳穴斩来。这家伙第一招竟然就使出了铁牌上的绝命机关!这更加出其不意!
只在瞬间,旁观的二位惊呼闭眼都来不及!丁一品就觉得脑中一声嗡鸣,猛然向前踏了一步,上身迅疾的俯冲,只觉脑后一凉,一缕头发被斩落。借着脚下的一踏的惯力身体不可思议的来了个折射,斜斜的侧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路边的一棵苍松上,滚落到地上。连忙翻身而起,又迅疾的一纵,直接退到孙剑的马头旁。唰,神龙浴海出鞘,一道蓝光护在胸前。
铁牌这一斩几乎到了置他于必死的地步,这一连串的动作全出自求生的本能,而且也凭了些许的运气。他晃头躲避的后招正好是前冲出拳攻对方右肋,是顺势而为才堪堪躲过,不然哪里反应的过来。而且他那个折射也是本能想远离危险,虽然非常狼狈,但也确实躲过了张宗苍的后招。那铁牌并不是真的扇子,每根扇骨之间没有纸绢之类的束缚,能一直展开到头。而且张宗苍的腿也抬了起来,正迎向他的小腹。
躲是躲过了,身体也受了些伤,右腿的膝盖和左肩背酸疼无比,嘴角也淌出几滴鲜血。还好张宗苍尚未从失手的惊异中恢复过来,双眼痴痴的如见了鬼魅一般看着丁一品,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
孙剑李轻扬如梦方醒,不约而同的拔出了兵刃,“还行吗贤弟?”
丁一品点点头,抹去嘴边的鲜血,“现在行了!”李轻扬连忙上前帮他掸落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她呼吸急促,额头上沁了一层细细的汗水,看来惊吓的不轻。
丁一品点头说声谢谢,长剑斜斜的指向一步开外,缓缓向前走着,“来吧,张掌门!”张宗苍却摆了摆手:“等等!”他这才注意到丁一品手里的剑,那蓝汪汪的,太刺眼了!他和白春涛关系一般,又有些自负,昨晚一起拜望了李连鹤之后就独自离开了,但行走江湖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你这剑?”
“干嘛?别怕,我这剑可没什么机关,赶紧打!”
“也好!”看丁一品的年纪,充其量也就是那传说中的紫面苍龙的徒弟,或者还是徒孙,怕他作甚!“那就打吧!”话音未落铁牌晃动又点过来。这次丁一品学灵了,长剑由下往上撩,即使铁牌再展开也能挡出去。
铮的一声,兵刃相撞,铁牌被弹起半尺,丁一品身形转动画了个半圆从他身侧掠过,长剑横扫他腰胯。果然,张宗苍的铁牌又展开了,扭身避开长剑,手臂后转,铁牌如一面巨大的翅膀扫向丁一品后心。
两人都是以快治快,每一次都一击即退。一眨眼就是二十几个回合,张宗苍鼻翼鬓角都见了汗,开始后悔不跌,这年轻人不但出手迅捷,招式也极为精炼,毫无多余动作。且毫无痕迹,看不出什么路数,给别说哪门哪派。
他哪知道,当年彭啸天退隐江湖隐居深山之后,潜心武学,将本身武功不断精化才创出这门独特的武艺,要旨就是“见形随形,见招拆招”,丁一品这不羁的性格更发挥到了极致。
一直凝神观战的孙剑提醒李轻扬,“仔细看,小姑娘,获益终生啊!”
这时战局似乎起了变化,丁一品的动作开始僵硬,似乎气力衰弱了一般。张宗苍心头狂喜,看来第一下虽然没得手但还是起了作用的,现在内伤终于发作了!于是舌尖紧点上牙膛,猛然催动内力,铁牌挂动的风声也不再那么悦耳,而是狰狞的嗡嗡声,雨点般砸向丁一品。
丁一品的声势却越来越弱,只剩下左避右闪,看得李轻扬那紧紧攥着的粉拳里满是汗水!眼看着铁牌再次展开,让过丁一品的长剑,雄鹰展翅一般斜斜的划向他脖颈,惊得李轻扬一声惊呼,几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避无可避之际,却变相徒生,丁一品突然缩头矮身躲过铁牌,长剑奋起,铛的一声,铁牌被崩起两尺有余。张宗苍视线里,丁一品的身形徒然间暴涨,一股从未见过的杀气扑面而来,长剑一抖切向他两个手腕。
张宗苍暗叫不好,身形疾退,但丁一品却如影随形的跟踪而至。“神龙浴海”的剑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道道蓝光在张宗苍身前闪烁。丁一品早就摸清了他的功底,只是不想这样硬耗下去耽误时间,才故意做出败像而吸引他急于求成露出破绽。
张宗苍功力本就不及丁一品,破绽一出先机尽失,本来已经是败了。要是寻常切磋就可以撒手扔了铁牌认输,只可惜这是性命相搏,哪有他认输的机会。丁一品一剑快似一剑的砍过去,张宗苍在狭窄的山路上左蹿右跳却始终躲不开那剑影的追随,后来他的身影完全被一片蓝汪汪的剑光包裹起来。
终于剑光里传出一声声惨呼,先是铁牌腾空飞起,紧接着是一只手臂带着一道血线飞出。剑光一收,丁一品还剑入鞘,飞起一脚把满身血痕残缺不全的张宗苍踢飞出去。接住落下的铁牌顺手一掷,铁牌贯胸而过,铛的一声,把张掌门钉在了路边的树干上。
一声惊呼,李轻扬蒙住了脸,不敢再看,孙剑却下了马走进了细细观看。此时的张宗苍已没什么人形。左手失了手臂,断口处鲜血狂涌;右手只剩下个手掌,五根手指不翼而飞;衣服成了破布片,全身上下数不清的剑痕,包括脸上,耳朵还缺了一只。伤口里淌出的鲜血沿着身体汇集到双脚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孙剑摇摇头,用浓浓的湖北口音说道:“你……你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做的如此血腥,留下心理阴影你负责啊!”
李轻扬毕竟是李连鹤的女儿,死个把人当然不会留些什么阴影,只是觉得恶心。冷哼一声:“切,谁是小孩子!你才会害怕呢!”但终归没再看那血人一眼。
丁一品活动了活动腿脚,长长舒了口气,问李轻扬:“你怎么在这?”
李轻扬故作轻松的点点头:“我呀!那****走了之后吧,我爹忽然见临安府的人和一个胖子见面,就……”丁一品慌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正专心研究铁牌的孙剑摆了摆手,“我什么都没听见!”
李轻扬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很夸张的走进丁一品用手挡了嘴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后来我们查到那胖子在草料场,姓吴。这些天我有空就跟着他,今天却看到了这姓张的就跟了来。”
丁一品尴尬的点了点头,连忙闪开,“多谢李家小妹了,只是我还有公务在身,要立即赶往铅山,只好回来再说了。”说完翻身上马。
不想李轻扬却来了兴趣,“铅山啊!一定很好玩吧,带上我吧,好不好!”
丁一品立即摇头,“那怎么行,我这是公务,要去传圣旨,哪能带着个女孩子!”
“切,我又不是寻常家的女孩子,行走江湖是我的本分!传圣旨!那更好玩了,我一定要去!”
“不行!”
嘣儿,李轻扬竟然跳到丁一品马上,死死的抓住他腰带耍起赖来了!“快放开!”李轻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十五六岁了,被她这么亲昵的抓着丁一品脸都涨红了,“别这么任性!你爹又不知道!”
“那好办。”李轻扬从怀里掏出一只信炮,单手滑火石点燃了,哧的一声,一道红光蹿向天空。“这下好了,有人会告诉我爹的!”两手又紧紧抱住丁一品的腰。
这时孙剑终于下定决心把那把铁牌拔下来,擦干了血迹收起来,“这宝贝丢了怪可惜的,虽然我不会用,不过回去找个高手融了铸一把剑又是一把宝刃!”转头看见尴尬中的丁一品,“你们不用靠这么近,我说了我没听见的!哎呀我说贤弟,你真是命犯桃花,这么小的女孩子你都不放过!”
李轻扬很顽劣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孙剑却脱下斗篷扔给她,“带她去吧,这丫头的脾气你这辈子恐怕也甩不下喽!不过还是裹上点好,穿这个太扎眼了!”说完翻身上马率先离去。
“多谢大哥了!”这丫头变得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