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勃出使楚国,肥禧等人便认为机会来了,他们便开始按照自己的谋划实施。每日伴随齐王田法章出游是比不可少的项目,在田法章心情十分舒畅时提出自己的要求则基本都能得到满足。歌楼酒肆中的谣言便是他们的一个谋划,通过暗中收买闲杂人员到处传播事先教好的有关田单要取代齐王的谣言,而且通过暗中安排要让齐王在出去游玩时听到。
他们成功了,齐王在东幸楼潇洒晚要离开时,在东幸楼的一楼恰恰听到了这一议论,起初并没有在意,可是接连几日出游,都能耳闻类似议论,所谓飓风起于青萍之末、无风不起浪,田法章心中开始紧了起来。
“肥内史,你对这事怎么看?”回到宫中,田法章便询问肥禧。
肥禧一脸旁观者不敢随意乱说的样子,“臣只是一个掌管宫中事务、辅佐王上处理政务的末吏,怎能随便议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丞相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呵,他确实已经如此了!”田法章冷笑道,“今日赦你无罪!再说本王也相信你,你的忠心本王十分了解,自本王在莒城蒙难时,你便倾尽家财服侍本王,本王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如实说来!”
“那微臣便说一点自己的看法,如有不妥之处,请王上赎罪!”肥禧依然一副谦恭谨慎的姿态,“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上与臣等久处朝堂之上,对这朝中很多事物自然而然地便认为十分熟稔。其实不然,比如说王上后宫中每日购进的时蔬水果都是从哪里来的,什么价格?王上您肯定不知道,但是那些专管这些事物的宫内吏员则十分熟悉;同样,各大臣府中的日常所需及行为举止王上您也不了解,可是各位大臣则常常要出没于市井乡下以满足自己的基本需求,同时还要了解民情民生以利于朝廷,这些过程中就要与普通百姓接触,诸臣和王上接触时的姿态想法与和平民百姓接触时的肯定截然不同,也就是说他们的表象在您这能看到的在普通百姓那里不一定能看到,反过来,普通百姓那能看到的在您这里也基本不会见到。所以,臣以为这正应了那句话,人是善变的。”
肥禧边说边暗中观察齐王神态,年轻的田法章渐渐双眉紧锁,面色冷峻,肥禧见此,便停住不说了。良久,齐王一声长叹,“肥禧啊,本王有了你,才有了一个真正可以说得上知心话的人哪!”
“臣诚惶诚恐,唯愿我王江山永固,寿比南山!”肥禧见此,慌忙跪地重重扣头,涕泪交加。
“哎呀呀!不要这样么!本王还得依靠你呢!”田法章赶紧站起来将泪流满面的肥禧扶起,带得肥禧平静,田法章继续问道,“依卿之意,本王当下该如何应对呢?”
肥禧轻声说道,“王上对貂勃此次出使楚国有何看法?”
齐王有些不解,“卿何以说到貂勃,我们不是在说田单的事么?”
“我王,丞相与上卿大人本为一体。上卿大人出使楚国之前仍是先到丞相府辞行,其实据臣所知,他们前一天便已经交割完一切手续,这上卿大人次日早晨竟然又到丞相府辞行,而没有到您的王宫来,反倒是您亲自到郊亭相送,这便有些违逆人臣之礼了;不过倒也是足见丞相与上卿大人的感情之深了。”肥禧顿了顿,见齐王仍在听,便继续说道,“按照事先安排,貂勃大人去楚国也就十日左右便归,可是貂大人竟然已经在楚国近一月未归,这难道不是欺君吗?在微臣看来,他这是仗着王上您对他的宠溺过甚,更重要的是有田丞相给他撑腰啊!”齐王的脸色有如僵住了一般。
“再看看田丞相,这田丞相已经把您王上该做的事都做了,您看看他哈!救助困病,接济穷苦之人,广纳贤才,听说还要要到各国去招揽能人异士及英雄豪杰,这可真能笼络百姓,收买人心哪!我王,一个臣下有如此做派而您尚不觉察,若真木已成舟,您后悔都来不及啊!”说道后来,肥禧捶胸顿足,涕泪交加。
齐王霍地站了起来,急吼吼地嚷道,“来人,去把丞相田单给我叫到这来!”内侍领命率人而去。
“我王,不可!”肥禧慌忙跪下,低声而急促地说道,“田丞相毕竟是国之功臣哪!这样岂不是陷微臣于不义!”
齐王反倒十分冷静,重新走到肥禧近前,将其虚扶起来,“你的忠心,我十分了解!有本王在,纵有不义之名,寡人替你背了!”
“谢王上!臣定当万死不辞!”肥禧信誓旦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