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平看着曹金海笑道:“你不要着急,我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说呢,骑兵连的作战任务我们也已经分派好了,要给你们分派个特殊的活儿去干!”
“什么活儿?”曹金海不解的催问道。
“什么活儿?给你们一人一张铁锨,到路上去挖沟挑壕!”
“您是说让我们去破路阻挡敌人的机械化部队东进增援?”
“就是这个计划!”韩德平笑着解释道,“从金沙镇到四埝村这一路上人烟稀少,破路破得不够彻底,还需要你们再去破一下,让敌人的大汽车开不过来,延缓敌人增援上来的速度,咱们阻击部队的压力不就减轻了!”
曹金海笑道:“我们有二百多号人呢,就这么点活儿也不够我们干的呀!”
“怎么不够干的?”韩德平又解释道,“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过不来,敌人的骑兵可是可以过得来的!敌人的骑兵从大路上和河堤上过不来,八成会从野洼里寻路向东绕,你们可以在路上机动地去阻击他们呀!”
接着,又提醒道:“你们连的人多可马不多呀,可以分派有马的战士去远处破路,分派没有马的战士在近处破路,这样不就两便了吗!”
曹金海一听,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开玩笑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眼里也太不担闲人了,得亏你们不是地主老财,若是地主老财的话,那些扛活的长工还不都得让你们给支使死呀!”说得大家哄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未歇,索勇又插话催问道:“我们特务班人虽然少,可大小也是个战斗单位儿,也得给我们派些活儿干吧?”
许耀亭笑道:“怎么没派,你们可以同杨副连长一起去给秦营长帮忙么,他们初来乍到的,对敌情又不了解,你们可以帮忙去做向导么!”
“具体任务我们是这样计划的!”许耀亭接着解释道,“攻取四埝村渡口还要你们去打头阵,你们可以在杨副连长的带领下化装成伪军前去劝降么,不然的话他这个表叔不就白当了吗?”
秦三虎一听说还有这么一锅事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好奇地追问道:“我们不是要去打仗么,怎么还需要化装去劝降呀?”
“这你就不太清楚了!”许耀亭笑着把汤敬渊冒充伪军连长曲宝明表叔的事情讲说了一遍,又解释道,“人家杨副连长才是曲宝明正宗的表叔,若是杨副连长劝降成功的话,那你们这一仗也就不需要舞刀弄枪的去打了!”
秦三虎听罢,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听‘花泥鳅’吹乎过这一段儿,只是没有听他讲起真表叔的事情,您这么一讲我就全明白了!”
杨秀山也跟着笑了起来,调侃道:“这个‘花泥鳅’可真有点儿意思,一知道我这‘真李逵’就在眼前,马上就‘武大郎吃山芋——闷了口’,窘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让大家好笑了一场,留下了个不大不小的话把儿!”
索勇在一旁巴不得地提醒道:“若是让我们化装成伪军骑兵去劝降,那我们可没有马可骑呀,是不是可以让曹连长借我们几匹用一用?”
韩德平笑道:“这没有问题,不过,你们若是劝降成功的话,得马上率领你的全部战马返部归建,投到曹连长麾下听从调遣,他们是骑兵,没有马是不好执行机动作战任务的!”
索勇得意地笑道:“大家来看,副司令又给我们找了个新婆婆!”引得大家都大笑了起来。
大家又议论了一会儿,许耀亭见作战行动计划已经推敲得差不多了,便宣布道:“好了,好了,各路人马的作战任务分派已定,大家就分头准备去好了,今天晚上大家要齐心合力,漂漂亮亮地打好这一仗!”
夜幕降临以后,曹金海率先带领着本部人马出发了,在向西行进出约十多里路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他命令没有马骑的战士就近挖沟破路,又催动着骑兵继续向西进发,一直逼近到了胡家庄附近。
曹金海琢磨着,要想迟滞敌人的增援速度,只有尽量迫近敌人增援部队的出发地才更为有效,不然的话就是壕沟挖得再深、破路破得再多,也是难以取得预期的效果的,所以便远远地选中了这个地点。
此时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腾地气的时候,土质松软,百十来的小伙子个个手执打磨得飕快的铁锨,横截在官道上一通猛挖,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挖出了一道一人多深、十多步宽、百十多步长的壕沟。
第一道破路壕沟挖好以后,曹金海前后度量着恰恰可以把十卡车给沉陷下去,便率领着手下的骑兵向后撤去。撤过了三五里地,又指挥着战士们开始挖掘第二道破路壕沟。话休絮烦,到与先前破路的战士打上对头的时候,两路人马总共挖出了五七条破路壕沟。
曹金海看看破路任务已经完成,便率领着全连的战士一路向着阎家房子以南预设阻击阵地的方向奔去。他临近检查着可能向东潜行的草间小路,便分派步行的战士构建火力点设卡把守,又指挥着骑兵远远地隐蔽到了预设战场之外。
等到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已经是二更过后。到了这个时候,曹今海方才如释重负,他向身边的骑兵战士吩咐道:“大家就地歇息歇息吧,把战马的肚带也给宽松宽松,养足了精神等会儿好拼杀呀!”
高歧山一路人马由于袭取的敌人目标距离最远,在曹金海的骑兵连出发不久也动身了。为了避免被娘娘河沿线的敌人察觉,他们远远地撇开官道从大草洼中的野径中斜插了过去。
在高歧山的带领下,全连战士一路急行军,在三更之前便赶到了南高尘头村与四埝村之间的“红荆渡”渡口附近。
高歧山看看天色尚早,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是指挥着战士们远远地对驻守渡口的敌人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又分派一个班的战士匍匐到敌人驻地的近旁待机突袭,便静静地等待着总攻号令的下达了!
许耀亭、韩德平、孙兴国所率领的一路人马与秦三虎、杨秀山、索勇等人所率领的一路人马是同时出发的。在三更之前,他们一同到达了阎家房子以南的预设阻击阵地,许耀亭、韩德平所部留在原地布防,秦三虎所部继续东进。
阎家房子与四埝村相距不过五七里地,秦三虎率领着手下的战士们一路趱行,用了半个多钟头就赶到了四埝村渡口附近。
秦三虎指挥着两个连的战士把伪军驻地给团团包围起来以后,便对杨秀山和索勇二人笑道:“打仗的事儿咱是不着急,要是去劝降的话现在可正是时候,你们老哥俩要上演的好戏可以开场了!”
杨秀山粲然笑道:“手里没有金刚钻儿,兄弟哪儿敢来揽这瓷器活呀,您老兄就擎好得了,就是不能够手到擒来马到成功,估计大差是出不了的!”
说着,他拽了拽上衣的衣襟,正了正大盖儿帽,飞身蹁上了马背,向着索勇等十多个战士一招手,叫道:“弟兄们,走,咱们唱大戏去了!”
看着索勇等战士纷纷跳上了马背,杨秀山又从马上俯身对秦三虎笑道:“您老兄也不能这就放了大胆汤,什么事情也是万里有个一,我们弟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老兄还得给兜着点儿!”
他不等秦三虎应答,把手中的马鞭向着马屁股上一抽,策马就从西路上绕了过去,索勇等十多个战士也随即跟了上去。
看着杨秀山、索勇等战士隐去的黑影儿,秦三虎摸着下巴暗笑道:“他姥姥的,真是人一走运就会想什么来什么,本来锁定了是一场恶战,却半路上冒出了这么一出喜剧来,那就等着瞧好了!”
其时,杨秀山、索勇等人的出发地本在伪军驻地的南端,可他们为了扮得像演得真,向西边绕了一大圈儿才又返身跑了回来。
一等靠近伪军的哨位,就听得有人哗啦一拉枪栓,喝问道:“是哪一个,口令!”
杨秀山不慌不忙地应对过口令,拍马冲到近前,端坐在马上吩咐道:“快去把你们曲连长给喊起来,就说是表叔到了,让他爽着点儿!”
“表叔!”你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凑巧,这哨兵恰恰就是汤敬渊冒充表叔时值班的那个伪军,听说是连长的表叔驾到,岂敢怠慢,赶忙应声道:“那好,我这就去请连长!”
那伪军哨兵生性好奇,口里虽然答应着,心里却在嘀咕,没等拔动脚步又探身回头过来瞧了一瞧,朦胧中似觉得此表叔非彼表叔,便禁不住开口问道:“不是上次来过的那位汤表叔吧?”
杨秀山听他如此相问,不由得心中暗笑:“他姥姥的,这些家伙也真是好糊弄,到现在这个闷葫芦也没有打破!”口中却呵斥道:“你个小萝卜头儿,哪儿来得这么多废话,快给我去叫!”
索勇在一旁摆出一付狐假虎威的架势,帮腔道:“我们队长奉皇军大太君的命令,有要事要面见你们曲连长商议,你这是瞎罗嗦什么呀,耽误了军机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伪军哨兵本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他意,一见二人发了横儿,赶忙点头哈腰地答应道:“我这就去请,这就去请,一路小跑向着帐篷奔了过去!”
还没有等靠近帐篷,他就扬声大叫道:“曲连长,曲连长,您又有表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