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平笑道:“我想今天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热打铁去把旧城据点给拔了,你看怎么样?”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许耀亭又问道。
韩德平道:“我们原来不过是顾虑着敌人的炮楼不好打,才退而求其次,把除掉杨自封和杨玉辰这两个铁杆汉奸作为这次战斗的行动目标的,如果咱们能够兵不血刃地摸进据点里去,这个事情不就好办了?”
“你来看!”韩德平拾起了一块碎砖头在地上画着,“从总兵力上来看,鬼子汉奸的部队是比咱少不了多少,要是打攻坚战的话,定会是得不偿失的!可若是从兵力分布情况来看,把守四门的伪军哨兵只有百十来人,这些人再分布到四个城门上去,一个城门的伪军哨兵不过二十来人。你说是不是?”
许耀亭的眼前一亮,喜道:“是这样!您是说——?”
“您是说,咱们可以利用这些俘虏的伪军摸到据点里去,再给他来个一锅端?”
“就是这样!”韩德平笑道:“只要这些伪军里有一两个人能够跟咱配合,这个事情就好办了,凭着咱们这些人的手段,要制伏三二十个毫无防备的伪军不过是小菜一碟。别的不用说,悄悄地把这四个城门给拿下来是不在话下的!”
“那也得考虑到金沙镇的敌人赶过来增援,两下里不过四五十里路,一路都是平川大道,不管是骑兵过来还是开汽车过来,有个把小时就赶到了,咱们不得不防!”许耀亭提示道。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咱们可以见机行事,灵活掌握吗!”韩德平胸有成竹地解释道,“咱们就速战速决地去打,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好了!”
“我看这个杨秀山是可以利用的,他如果想活命,就得答应给咱出力!”许耀亭又提示道。
“我看也成,咱们就再审问审问他,看他能不能够上这个套儿!”韩德平把手一招,吩咐道:“去,再去把那个杨秀山给我押过来!”
杨秀山接受了一次审问,心里已经多少蹬着点了底,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时半会儿还搬不了家,这一次出来就不那么害怕了。一见面就问道:“长官还有什么吩咐?”
韩德平道:“我们在抓你之前,已经在周围各村的老百姓中了解过了,你虽然跟着杨自封和杨玉辰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多是受人指使干的,还没有发展到十恶不赦的程度,如果你能够立功赎罪的话,我们是可以宽大处理的,不过,这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心了?”
听韩德平一说,他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慌忙问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改过自新的,长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他的嘴里虽然在这样说,心里却在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脸上又吓得挂了灰。他不知道韩德平又要给他出什么希奇古怪的难题?
韩德平道:“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一次我们的大部队早已经开上来了,今天晚上就要去把你们的据点去给端了,你能不能帮着叫开城门把我们的部队放进据点里去呀?”
杨秀山一听,后脊梁缝里立刻冒出了冷汗,心内忖道:“这要是不答应,说不定马上就是一个死;可要是答应下来,等到仗一打起来,这条小命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左思右想不得要领。”踌躇着不敢应声。
他转念又一想:“这要是当面答应不下来,就一点存活的希望也没有了;若是答应下来,至少还会有一线生机,有希望总要比一点希望没有要好的多。刹那之间在肚子里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念头!”
正在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时候,韩德平又喝问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不愿意改邪归正,立功赎罪的了?”
不待他回答,又暴喝道:“给我拉下去!”
“不,不!我答应,我答应!”他这一次答应的非常坚定,口气当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可是,可是!长官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韩德平和许耀亭的心头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杨秀山恳求道:“我如果帮着把城门给叫开,再领着你们把炮楼给端了,我可就一点退路就没有了,就是你们不来杀我,鬼子汉奸也不会放过我的,横竖左右也是个死,你们得答应我当八路!”
他这个要求大大出乎韩德平和许耀亭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如果领着韩德平等人把杨自封去给杀了,再领着人去把炮楼给端了,就是放他回家去做个普通百姓,鬼子汉奸也不会放过他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要是想让自己多活几天,也就只能选择这一条死里求生的险路了!
韩德平闻言笑道:“好,是条汉子,我成全你。这样吧,我今天不光是答应你可以过来当八路,如果你能够立功赎罪,我也给你个队长排长的干干,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说罢,向曹金海一摆手,吩咐道:“你去把杨队长的家伙拿来,他现在已经是咱们八路军的战士了!”
等到曹金海把他的驳壳枪交到手中的时候,他突然两眼落下了泪来,哽咽着说道:“谢谢韩司令这么信任我,这八路我是干定了,进据点的事情您就交给我好了!”
韩德平笑道:“那好,你马上去完成一个任务,把你们那些弟兄的军装都给我扒下来,晚上我们要用。告诉你的弟兄们,打完了仗我就放他们走,让他们老老实实地不要乱说乱动!”
杨秀山这时再也没有犹豫,拎起驳壳枪就向窑口奔去。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韩德平一声令下,把押在土窑的杨玉辰等十八个伪军都给拉了出来。宣布道:“伪军弟兄们,我们今天过来,是专门来处决杨玉辰这个铁杆汉奸的,我要让大家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杨玉辰被抓来押了整整一天,早就知道自己性命难保,这时听到韩德平一公开宣布,还是像遭到雷击一般,当即瘫倒在了地上,韩德平宣布他的罪状,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待等他清醒过来之后,爬到韩德平的脚下就咚咚地磕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央求道:“八路老爷,八路太君,饶了我吧,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韩德平冷冷地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杨玉辰,你自己扳着指头算算,有多少抗日民众死在了你和杨自封的手里,就是我肯饶你,那些死去的冤魂能够放过你吗?”
杨玉辰号啕大哭道:“都是我一时糊涂啊,我上了杨自封这小子的套了,从今往后我不当这汉奸队长了还不成吗!”他见哀求无望,故意放声哭叫起来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突然间跳起身来就要夺路逃跑。
他这样一跑,在一旁观看的伪军都是大出意外,一个个心里都道:“这四下里都是八路军,你又能跑到那儿去呢?”都认为他这种垂死挣扎毫无意义,只能是死得更惨。
果不其然,正在大家注目观看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一把七八寸长的柳叶刀向着杨玉辰迎面飞来,噗得一声刺进了他的咽喉,随着这一道刀光闪过,把杨玉辰给钉倒在了地上。吓得在场的伪军一个个都为之咋舌。
这飞刀是曹金海发出的,他见杨玉辰突然间要逃跑,不等韩德平吩咐,便把袖里的飞刀给撒了出来。眼见得杨玉辰已经被一刀毙命,抓起来向其起跑的地方一甩,骂道:“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临死还想弄个彩儿!”
韩德平大声命令道:“出发!”
在夕阳的余辉里,许耀亭、韩德平指挥着大队人马向着旧城镇开了下来。孙兴国、曹金海领着二十来个身着伪军军装的战士走在前面开路,其后是身着便装的大队人马随行,走着走着就隐入到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二更时分,杨秀山领着孙兴国、曹金海等二十来个化装成伪军的战士来到了旧城镇的东寨门下。他大声向城头上招呼道:“喂,李二狗在上面吗,快点给老子开门!”
城头上的伪军听得是杨秀山的声音,忙应道:“是杨队长啊,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呀!您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们开门!”说着,就听得轧轧地把吊桥放了下来。然后,两扇寨门也打了开来。
杨秀山领着一行人走进了寨门以后,向站在寨门边的两个伪军问道:“你们李班长呢,怎么不见他的影儿呢?”
左边一个伪军应道:“我们班长正在下面的营房喝小酒呢,他让我们不要打扰他,您找他有事儿?”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思去喝小酒。他这个班长还想干不想干了?寨门上就留下你们两个站岗吗?”杨秀山骂骂咧咧地分散着两个伪军的注意力,领着一行人就向里面走去。
这两个开门的伪军等到后面的人全部走了进来,推着两扇大门就要关上,就听得耳边一声低喝:“不准动,举起手来!”随着这喝声响起,都被硬邦邦的枪口顶在了腰眼上,当即乖乖地举起了手来。
把守寨门站岗的伪军只有一个班,总共只有二十来个人,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就都被控制了起来,连那个喝酒消遣的李二狗也做了俘虏。
东寨门得手以后,许耀亭和韩德平便催动着大队人马开了进来。孙兴国、曹金海等人又在杨秀山的的带领下如法炮制,很快便把其他三个寨门给控制了起来。
得手之后,大家兵分两路,韩德平指挥着大队人马把日伪军的两个炮楼给围了起来,孙兴国和曹金海则带人随着杨秀山摸到了紫云烟馆的大门口。
在大烟馆里喷云吐雾的杨自封不曾想到,他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炮楼里的日伪军也都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被土八路给严实严实地包围了起来。
一场血战马上就要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