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日头了,你快进店里吧,里面有空调。”又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说过要请你吃午饭的,这份牛排已经冷掉了,我再去为你做份新的吧。”“等等,帮我再热一下就好,我没有浪费的习惯。”“好吧,随你便喽。”他无奈地耸耸肩,将桌上的盘子端进了厨房。
“你吃得可真慢。”他习惯性地用叉子轻轻敲了敲他面前已经空了的餐盘。
“是啊,味同嚼蜡。”我讪讪地笑笑。
“随你怎么说了,饭后来点白葡萄汁清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转身走到了酒柜。
我用叉子卷起最后几根意大利面,抬起头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而后将面条送入口中,机械地咀嚼着。这份被热过的牛排味道说不出的怪异,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半发呆似的轻晃着高脚杯,似乎在仔细检察着杯中那透明液体是否裹有杂质。
我忍不住放下正在切牛排的刀叉,正色地注视着他,“你今天喝的酒不少了。”
“你是出于好心吗?”他不回答,却反问我。
我哑然,不禁皱了皱眉头,低下头继续对付那恼人味道的牛肉。
“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他满不在乎地靠着椅背,没有一点致歉的诚意。“白葡萄汁不是酒,虽然它可能看起来比较像酒,不过我已经成年了,即使它是酒,我喝多少也无所谓了。”嘴角浮上了一丝揶揄的笑容,戏谑似的挑眉。
“成年不是一种炫耀的资本。”我也以他招牌式的表情回应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刚过十八,还不满十九。”我狡黠地一笑,正对上他有些吃惊的表情,只不是一瞬的惊讶。
“算你侥幸猜对。”他透过珠帘看向窗外,大概是在观察水泥路面对面大树下一只正在乘凉的白猫,白猫正踩着慵懒的步子绕着树干转圈,我猜那白猫是在考虑是否爬上树乘凉。
“不,不是侥幸”我笑得十分神秘。“灵性。”我学起了与他初次见面时他的话语。
“你这鬼精灵的丫头。”他不禁笑出了声。
我默默的吞下这顿午餐的最后一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一点过半了。
“我要回去了,我已经出来很久了。”“你是妖怪吗?赶回去急着变身?”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向门口。
“我可是收留你吃午饭的大恩人,你不打算感谢我吗?把你和景墨的关系告诉我,就当作谢礼了。”“收留?我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吧,是你执意要请的。不过,你若是想问景墨的事,我当然乐意奉陪,毕竟古人有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成人之美嘛。”看着他鄙视的神情,我不由得得意地咧嘴大笑。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你是怎么认识景墨的。”他用指尖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再等一个完美的回答。
“我不认识景墨。”我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回答。
惊讶,愤怒,如万花筒般,一瞬间,精彩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我故意卖起了关子。
“无聊。”他装作鄙夷,却掩饰不下眼中的焦急。“好吧,即使我知道你是在用激将法,不过还是告诉你好了。”我将眼神盯住。
“我没有见过景墨,我的同桌,他叫景江,他经常给我说起他的姐姐,说他姐姐的成绩如何如何好,在重点中学读高三,他也曾经说起他姐姐致命的缺点,就是交流恐惧,即使是在家,他姐姐的话也不多,他的父母也因此非常担心他姐姐。”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多的条件都吻合,所以我猜测我同桌的姐姐景墨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景墨。”
“没错,应该就是她。”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她还是那么不爱说话。”
“也没有多久,你们分别也不过三年,毕竟人的性格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的。”“是啊,人性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如果你愿意,过了这个暑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同桌,景墨考上了哪所大学,景墨今年高考,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上大学,也许将来会更容易找到些。”
“不必了,我说过,我已经放下这一切了,我早已想明白了,喜欢她,只不过是年少的一时激动。也许就是这样吧。”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眼神平淡如无风拂过的湖水,好像时间静止,平淡得无法让人打破,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坚定呢?
我默然,只是凝望窗外,那白猫,也不见了踪影,我似乎得到了一点启示,是该忘记那些繁乱的琐事了,学会忘记,明天也许会变得更好,只是一味怀旧,明天的明天,仍旧是灰色的,如果忘记,明天也许变为最美好的回忆,然后,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