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阳性管理
诸葛亮用人,多以德服众,而缺少曹操用人“制士以权”的谋略,如果说有谋略,诸葛亮所施的也多是阳谋,而不是阴谋。
诸葛亮以德服人,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他的七擒孟获。诸葛亮南征时,考虑到南夷未曾教化,以武力击败,未见得服气,不能得蜀汉南部边境的长治久安,于是选择以德服之的策略。当他知道孟获在南夷中威望很高,为当地的少数民族和汉人所敬服,诸葛亮就谋求活捉他,所以,他选择了这样“阳性”软化的策略。
诸葛亮第一次俘虏孟获后,就让他参观自己的军营,问道:“这样的军队怎么样?”孟获回答说:“以前不了解你军队的虚实,所以吃了败仗。今天看了你的阵法,如果仅仅如此,那一定是很容易战胜的。”诸葛亮就把他放了,让他再来战。如此这般擒孟获七次,放了他七次。当最后一次还要放孟获时,孟获却不肯离去,并说:“诸葛丞相,你真是有上天的神威呀!我们南边的人再也不反蜀了。”
随后,诸葛亮让孟获等少数民族首领在蜀汉政权中担任重要职务,并作为南方的实际领袖,使南方出现了长时期的安定局面,为其最后北伐曹魏奠定了安定的后方基础。这当然是诸葛亮的政治才能、军事才能的出色表现,但同时也可以看出他的用人艺术之方略。
诸葛亮北驻汉中,准备北伐,为使后方安宁,想选一个文武兼备的人,来做相府长史,即相当于相府的秘书长。诸葛亮考虑要用张裔,就征求杨洪的意见。杨洪说:“张裔天资明察,是长史这个职务的合适人选,但其性不公平,心胸不够宽,恐怕不能专任于长史之职。不如留向朗为长史。”诸葛亮就听从了杨洪的建议,任向朗为长史,让张裔为向朗的副手。
在此之前,张裔的儿子在杨洪的手下做小官,因有小过失而受到杨洪的处罚,张裔以此怨恨杨洪。这次,杨洪又阻拦张裔做长史,就怀疑杨洪的动机不纯,诸葛亮知道这事后,认为杨洪说张裔“性不公平,心胸不宽”的这个评价是正确的。就给张裔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信,对他加以教育。张裔收到信之后很为感动,知道自己确有性不公平,心胸不宽”的弱点,从此以后就注意改正。后来向朗去世之后,诸葛就任用他为长史,张裔在长史的位置上很有作为。
还有一件事足见诸葛亮用人的这一特点。
刘巴是蜀汉的重要谋士,连诸葛亮自己也说:“运筹帷幄,我不如刘巴。有一次张飞到刘巴那里去借宿,刘巴因瞧不起张飞这样的粗鲁武人,张飞来了后,一句话也不与张飞说,张飞很是愤怒。诸葛亮知道后就给刘巴写信说:“张飞虽然是个十足的武人,但内心却很敬慕你。我们所共同侍奉的刘备现在正招纳天下文武之才,以图大事。足下虽然志趣高亮,但也不能自恃傲慢以待天下俊才。”刘巴收信后,为诸葛亮的胸怀所服。
诸葛亮用人驭人,大多如此。诸葛亮别具风格的“阳性”的用人方法,使诸葛亮主政的蜀汉,虽然天时、地利都没有什么优势,但却创造了人和的良好氛围。这正是诸葛亮的主要贡献,也是蜀汉维持其割据的重要支柱。
灵活多变的管理魔杖
古兵书《三略》中说:“霸者,授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则士疏,赏亏则士不用命。”“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为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军之微权也。”
刘邦作为一个大政治家,对古兵书中所讲的这套谋略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理解和领悟,使用起来相当成熟和自然,使得人们不得不相信,刘邦虽以布衣之身起家,但于用人之道,却有极高的天赋。
儒家谈用人,只讲诚信,只讲仁义礼智,这一套只是用人艺术的一个方面。用人而不讲术,其实是很难成功的。只用极高的德行来感召人,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政治舞台和军事舞台上上演的主要是权力、意志相较量的戏剧,而不是简单的操行评比。对这一点,刘邦作为一个大政治家,是有深刻领悟的。刘邦于秦末群雄并起天下汹汹之际,能够周旋于群雄之间,最后击败各路诸侯,建立大一统的汉朝,正在于他以霸术、权术之优长,杂以儒术和其他策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有个最为典型的例子,可见刘邦以“制士以权”的成功驭人之一斑。
故事是这样的,刘邦击败项羽,定天下、封功臣的事。刘邦认为,论功绩,萧何、张良虽无野战之功,但萧何守关中,为刘邦南征北战保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并时时为刘邦的前方征战足食足兵,就该功居第一。张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应先封。但其他战将,包括刘邦的乡党曹参都不服气。刘邦就对这些战将说:“你们都见过打猎吧,打猎要用猎狗,去追逐孤兔。但是指挥猎狗的却是人。打天下和打猎一样,你们这些战将只是那猎狗,有功绩,你们也只是有功之狗,但萧何、张良则是调度你们这些狗的人,论功绩,他们才是有功之人。你们说,封功臣,是先封有功之人,还是有功之狗?”刘邦的这番话,虽然近乎谩骂,但却很有道理,弄得各位战将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言语。这样刘邦就定萧何功第一,曹参功第二,并把智谋上的贡献列为论功之首。这正是他的非凡之处。这里体现了中国古代用人艺术中论功行赏的一条最为重用的原则:论功以策略为第一,攻略为次之。
刘邦先封了大功臣二十余人之后,其余的人日夜争功,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封功臣的事就被搁置在那里。一天刘邦在洛阳南宫向洛阳城中观望,看见诸战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刘邦就问正在身边的军师张良:“他们谈些什么?”张良就说:“陛下不知道吗?他们正在策划谋反!”刘邦说:“天下刚刚安定,为什么又要谋反呢?”张良说:“陛下从布衣之身起家,依靠这些战将而取天下,现在陛下作了天子,封功臣,所封都是像萧何、曹参这样的故旧和所喜爱的人;所诛杀的则都是你平生所仇怨的人。现在这些战将害怕陛下不能给他们封地,又害怕过去做事有得罪陛下的地方,陛下会杀掉他们,所以才相聚谋反。”刘邦便问张良:“那该怎么办呢?”留侯张良就说:“陛下平生最憎恨、而群臣都知道的人,是谁呢?”刘邦就说:“雍齿这个人与我有旧怨,多次羞辱我,我很想杀掉他,但因为他的功多,所以没有忍心杀掉他。”留侯张良就献计策说:“现在陛下可先封雍齿以示群臣,群臣见雍齿被封,就会人人心安。”于是刘邦置酒,封雍齿为什方侯,并命令丞相、御史赶快定功行封。这一招果然管用,群臣知道连雍齿都被封为侯,觉着自己也没有什么隐患。刘邦用这一招,稳定了群臣的心。这正是他以权制士的结果。
管理就是用人
曹操在建安十五年(公元209年)所撰写的《让县自明本志令》中对自己一生的抱负有清晰而公允的说明:“我最初做官的时候,还很年轻,自以为并非命世之才,很怕为海内人所嘲笑,所以自己的愿望只是作一个郡守,做好政教工作,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后做官至济南相,除残去秽,平心选举,得罪了一些官僚。因此惧怕招致家祸,称病还乡,在故乡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绝宾客往来,但不能如意,被征为都尉,迁典军校尉。这时才有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死了之后墓碑上有这样的题字‘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这就是我当时的志向。此后董卓兴乱,我才东起义兵讨之。而这时,袁术、袁绍、刘表等各有异心,各霸一方,欲称王称霸。我于人少势弧之境,一一讨破之,遂任宰相,这也是人臣之极了,所得超过了我的愿望。设使国家没有我曹操,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曹操的这个自述非常恰切地对自己作了总结,就连反对曹操的卢弼也不得不承认其“文词绝调也”。由这个自述也可看出,曹操绝非什么神助之人,而是时势造出了他这个英雄。不过曹操确实是世上少有的大才之人。他从小就非常机警,对于使用权术有天生之才。当时梁国桥玄在相人方面是举世闻名的,他见到曹操时就看出曹操非寻常之人。他对曹操说:“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曹操由是而为天下士人所重。
汉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关东诸州郡起义兵西讨董卓,推袁绍为盟主,曹操任奋武将军。在这次与袁绍结盟中,曹操与袁绍曾有一次对话,可为千古垂训,亦可见出两位英雄为人处事之别,以及最终的两种结局。当时袁绍问曹操:“如果事有不济,则什么东西可以做靠山呢?”曹操反问道:“足下意以为何如?”袁绍日:“我南面依据黄河,北边有燕、代之地,还有北方的少数民族戎狄可以依赖,这样南面而逐鹿中原,以争天下,总可以吧?”曹操说:“吾任天下之智才,以道御之,无所不可。”“昔者商汤、周武王称王也是这同一块国土,若以地势的险固为资,则不能应机而变化也。”
曹操的“吾任天下之智力”的图霸主张,可谓千古胜算。而“天下之智力”在于人才,在于人才的智谋,“得人才者得天下”,正是曹操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曹操在其后来的戎马征战与总领军国大事中,全面而卓越地体现了他的“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的战略。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下令大封功臣,一次就封功臣二十余人为列侯,余各以次受封。在《封功臣令》中,曹操说:“吾起义兵诛暴乱,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岂吾功哉?乃贤士大夫之力也。天下虽未悉定,吾当要与贤士大夫共定之,而专飨其劳,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意思就是说,他征战十九年,统一长江以北,并不是他一人的功劳,而是天下贤士的功劳。天下还未统一,他仍然要与天下贤士大夫共定之。他不敢独自享用这些功劳,所以促成封功臣的行为,以与天下贤士共享胜利成果。这样做,一方面当然显示了曹操笼赂人心的策略,但另一方面也确实体现了他“任天下之智力”的统驭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