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将陌上枝送走的事萧肃终究是生气了。昨晚,荼蘼回去后就一直板个脸,直到今天晌午也没和荼蘼说话,荼蘼受不了他的木头脸,就换了一身男装,和瑾儿偷偷溜了出去。荼蘼和瑾儿大摇大摆地进了留青阁,亓娘立刻迎了上来:“不知公子要点哪位姑娘?”
“醉月小姐可在?”
亓娘有些迟的色:“醉月还在梳洗,不如亓娘给您介绍个别的姑娘?”
荼蘼将银票塞进亓娘手里,笑道:“我去她房间等大便是。亓娘放心,在下与醉月姑娘可是老相识了。”亓娘点了点头。
荼蘼在醉月门前,装模像样的地敲了敲门:“在梳洗的醉月姑娘可在?”
醉月开了门,一见是我,笑着让我进了屋。
“醉月,几日不见,你可是又漂亮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呀?今儿这嘴跟抹了蜜似的。”醉月给荼蘼到了杯茶,清香可人。
荼蘼从怀中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推到醉月那儿:“快打开看看!”
“还搞神秘。”醉月打开盒子,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盒内躺着一支蓝色蝴蝶步摇,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是由银饰作底,在蝶翅两端皆缀上了蓝色晶石,两翅合在一侧,在尾部垂下两蓝色流苏。
“怎么样?喜欢么?”
“确实精致的很。”醉月满眼喜悦之色。
“那就送给醉月了。”
“真的?”
“当然,我何时那么不守信了。来,我帮你戴上。”荼蘼将步摇插在她发侧,她照着镜子,甚是喜欢。
荼蘼放下铜镜,对荼蘼笑道:“荼蘼是有事求我吧!”
“不要是真心送给醉月的。不过……还真有点小事。”荼蘼嘻嘻地笑道。
“唉~既然收了你的步摇,我又喜欢的很。说吧,什么事?”
荼蘼坐到醉月身边,问:“你可知道天蝎玛瑙?”
“不就是那罕见的剧毒么,人尽皆知啊。”
“那这天蝎玛瑙有什么来头?”
醉月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这要从朝暾国说起了。”
“朝暾国?”
“没错!这天蝎玛瑙乃是朝暾皇氏独有之物。朝暾信奉太阳之身神——金乌,相信这天蝎玛瑙石是金乌所赐,便一直由皇氏供奉。”
十五年前,封胥国派兵萧倾德与朝暾作战,萧倾德完胜而归,难道是朝暾余党的复仇?醉月继续说道:“这朝暾国其实只是晷景国的前身。十五年前,萧将军与朝暾国于陵水大战,朝暾损失严重,惨败而归。然后,”醉月压低了声音:“在当夜,朝暾皇族被血洗灭族。”
荼蘼只知道朝暾国在陵水之战后便灭国了,听着这有些诡异的说法,着实一惊,却又耐不住好奇,想继续听下去。
好奇心就像黑洞一样吸引着她,一旦去了,就不能回头。
“有人说是朝暾国打败震怒了太阳之神金乌,而金乌向来好胜,便覆了朝暾。随后,朝暾国的【大明将军】赤轮-哈赤便自立为王,建立晷景继续侍奉太阳之神。”
荼蘼半信半疑,金乌灭了朝暾?可真是够邪乎的,可这其中真相又有谁人得知呢?也许人们宁愿相信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愿知道。所以他们相信,是因为想去相信。想求得片刻的安宁。
晷景将责任归咎于封胥国,边界战火连连,尸野遍地,为了掩盖无耻的真相,又有多少人不得安宁。
人类血液里流淌的自私在灼烧。
荼蘼与醉月告了别,一路上啄么着接下来该怎么调查?多半是余党复仇吧,但也不排除是本国的势力干的。
将军府。
萧倾德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找到了么。”
“他们也许只是在试探,比如用天蝎玛瑙,朝暾国独有之物。”萧肃回答说。”
沉默片刻。
“父亲,最近晷景国催促的很紧,要求人口回迁,可大多数人早已定居,并建立贸易重地。”萧肃顿了顿:“回迁大抵是不可能的事。”
萧倾德一脸愁容:“晷景实在逼我们,要么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要么……只能出兵应战。以现在的兵力应战也只会是对我们大不利的吧。唉~”
“要不……唉!算了。”萧倾德摇摇头,像是有难言之隐。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忽而萧倾德抬起头,对萧肃说:“肃儿,让荼蘼入宫!!”目光里满是坚定,眼角却微微泛着悲伤。此刻他也心如刀绞。
“什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荼蘼推门而入。她刚到门口便听见了这句话,她宁愿相信刚刚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爹,这……”萧肃刚要说话却被萧倾德打断:“这是圣旨,你想违抗圣命吗?你想令萧家满门抄斩吗?”萧倾德一脸严肃。
兄妹两人全都愣住了。
萧倾德继而说到:“这两日不许荼蘼出门,直到下月进宫!!”说完便转过身,背向二人。他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哪怕是一眼,都会让他动摇,他其实也想了好久……
一种绝望与恐惧在荼蘼脑中轰的炸开,入宫?那是在把她推向深渊!她要自由与向往,而不是虚伪与利益,谎言与怨屈凝成的恶灵。那里,在血淋淋的鞭挞下,不得不抛弃一切纯真与美好。只为能在帝王的床榻边与他承欢,只为那一顶凤冠权倾后宫,只为让曾经折磨你令你痛苦的人如你般走过刀丛般的地狱……
不知站了有多久,荼蘼狠狠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握拳的手早已麻木。
转身离开,头也没有回。
接下来的几日,荼蘼没有出门,也没有让谁进入她的房间。她披散着青丝,一身素白薄衫,落笔一首诗: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唯看宿鹭窠。
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赠内人》张祜)
萧肃每日在她门前站好久。
他的痛苦她是不会懂的,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