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情蛊,他会爱你一辈子。”
当我来到这个世界,娘亲便去世了,睁开眼睛那一刻,仿佛在心中落地生根的一句话如天籁之音住进我心里。
六岁那年,我不再有童年。爹是江湖第一杀手联盟盟主,我从小在杀手的氛围长大,六岁的时候,爹就教我武功,教我杀人。
也是那时候,有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子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娘亲说的中了情蛊的人。
我不知道情蛊是什么,除了杀人,这些东西仿佛和我无缘。
他刚来的时候,没有名字,因为我叫南鸢,爹就叫他北筏。
北筏平时是个话少的人,不过我比他话更少。他很爱笑,每次抬眼看他,连眼睛都是笑着的。刚见面那天,他就冲着我笑,我不是很喜欢他,更厌恶有人到哪都跟着我,于是我便打算甩开他。
杀手联盟的地方特别复杂,不住个几年根本没法找到正确的路。那一天我就在这里面绕来绕去,却没想到我怎么走,北筏都能跟上。
我心中恼恨,一拳就打了过去,北筏也不躲,被我十层功力打了个正着,当场昏死过去。后来爹就将我训了一整夜,将我打得鼻青脸肿,我便再也不敢有甩开北筏的念头。
我十岁那年,爹第一次给了我一个任务,北筏也随我一同去。四年的训练,我和北筏之间的默契让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就完成了任务。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感受血的温度,我却什么情绪也没有,只对那血的腥味感到一阵恶心。
爹说我天生对血液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抗拒,这可能成为今后杀手之路的绊脚石。之后北筏就会带上特制的檀香替我消去了部分血腥味,近距离地杀人也是由他最后一击。
三年的任务非常顺利,直到他十五那年,身子也正长开,面容异常俊美,那也是别人的评价,我看着也没多大感觉。但是这样下来,执行任务的途中特别容易暴露身份,原因就是那些女人老是盯着北筏看,导致敌人发现我们,迅速逃走。
爹为北筏制了张面具,遮住了半张脸。我不屑地冷笑:“大美人啊大美人!”
北筏带好面具,转身对我笑了笑:“姑娘们喜欢我,你可醋了?”
之后我便和北筏大打了起来,可恨他边躲边朝我笑,我打到最后还是没能碰到他一根头发!
“北筏武功高了不少,快比上我了。”爹在一旁笑着看我俩打闹。
我气得干脆转身就走,北筏条件反射地笑着跟上我。
在我们杀手联盟对面,有一个名叫“暗冥阁”的,经常与杀手联盟抢人头,不久前刚换了阁主,是个长相俊美邪魅的男子,叫桦冥。
桦冥上任后,暗冥阁不再大批抢人头,只不过,那桦冥独独喜欢抢我和北筏的任务,每次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便跟屁虫似的甩也甩不开,要么捣乱要么抢在我们之前杀掉敌人,我因此和他打过好几次,到头来爹爹还是训的我。
桦冥跟北筏差不多大,比北筏大几个月吧。刚认识第一天便笑骂北筏天天围着女人转,太不像话!还叫我“冰冻母老虎”,“男人婆”,士可杀不可辱!
好笑的是,每次我跟桦冥打,北筏总会帮着我,桦冥在我和北筏的夹攻下,不过十招就鼻青眼肿。
我和桦冥很快就打成一片,他分明是我们三人里年龄最大的,却搞得比我还小一般无赖,整天跟个药罐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北筏只是笑着看他,我刚开始还好,到最后忍无可忍地揍他一顿。
虽然没有将桦冥也加进“南鸢北筏”这个组合里,但是基本上每个任务,再不是我和北筏两个人执行,旁边还多了个随从桦冥。桦冥对地势和方向辨识度非常高,无论是熟悉的地方还是陌生的地方,只需走一遍就能将这个地方掌握得如同自家后院一般,我便拿他当司南用。
所有任务需要的装备,粮食,道具以及战利品,都交给桦冥拿,于是常常会有这样一个画面:我和北筏牵着手走在前面喝水,后面桦冥背着一大堆东西气喘吁吁地跟着。
“凭什么!凭什么本阁主给你们当苦力!”桦冥总是这样抱怨,我和北筏这两个惜字如金的人当然不理会他,任他怎么吼也没有用,最后还是无奈地当着苦力。
和桦冥认识的几个月后,他才知道北筏围着我转的原因。是一种名叫情蛊的东西。
“北筏,你如果不中情蛊,是不是不会理这个男人婆?”桦冥搂着北筏,好哥们般地摇摇晃晃。
我冷冷地瞟他一眼,转过视线不再理会,却没想到北筏忽然说了一句:“我爱她没有理由。”
我并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却是心情大好,拍拍北筏的肩,对桦冥道:“我们才是好哥们,你一边去吧!”
桦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哥们?你要和他做哥们?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对你什么心思啊,你还做哥们!”
我当即就怒了,可能是因为年幼的原因,看不清北筏眼底某种情绪,也不知道情蛊到底是什么,只想着桦冥说我和北筏做不了哥们,便心生怒意,拿起杯子就摔了过去。
后来回忆这段往事,嘴角难免勾起笑意。
桦冥知道北筏对我的心思后,这个专门捣蛋的人竟然找到机会就将我们分开,每次北筏只要和我独处的时候,冷不伶仃就冒出一个黑衣身影,我便知道桦冥又来捣乱,也没有多说,毕竟那时我对北筏还没往男女之间的情感想,所以对桦冥的频频出现没有太大感觉,当桦冥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渐渐地,在我十五岁及笄那年,我才开始明白北筏对我的感情,却只当不明白,还是如以往一般,和北筏形影随行。
有一次,北筏和我在湖边吹凉风,我坐着坐着便感到困意,枕着北筏的肩膀睡了过去。在我意识即将昏睡的那瞬间,额头上忽然传来冰凉冰凉的触觉,然后就听见桦冥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我天生警觉,桦冥一喊便睁开了眼,迷糊而冰冷地看向他。
“恩?”北筏将我拥进怀里,转身笑笑地看着桦冥。
“你们……你们真的是!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下竟然卿卿我我!”桦冥满脸正义感地指着我和北筏。
我困极,自然不知道北筏在我睡着的时候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就算那时候知道了,我估计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都是要及冠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我没好气地道。
“及冠?本阁主还早呢。”
“早个屁!还有3个月吧。”我白他一眼。
“戚。”桦冥冷哼一声,干脆不理我。
“冥阁主,你也该找个女人管管了,整天闲事不够,打扰我们执行任务。”我不客气地冷讽。
“本阁主打扰你们执行任务?要不是本阁主帮你们背东西,找敌人,你们能完成得那么快吗?”
“冥阁主,我们有手,自己会动手,要不是你非要挤进来,我们也不会把些事交给你,你以为我们南鸢北筏是需要靠别人帮忙的组合吗?”
“你!男人婆!”桦冥气极,抬脚就踹了过来。
我立刻离了北筏的怀里,接下他的招,打着打着,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入湖中。
“哈!活该了吧!”桦冥笑道。
在我跌入湖中的一瞬间,北筏便也跳入湖中,将我救起。
湖水很深,将我和北伐浑身都浸湿了。
“北筏,你救她干什么?她自己有脚。”桦冥啧啧地调侃道。
“她不胜水性。”北筏不同于以往的温声,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冰冷,他看也不看桦冥,将昏迷的我打横抱起,进了屋。
身后传来桦冥弱弱的声音:“喂……我不知道她不会游水……”
我昏迷并不是因为溺水,而是由于之前连续的任务让我精力透支,被湖水呛了一下便昏睡过去。
醒来后,桦冥耷拉下脑袋向我道歉,看他别扭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十分不情愿的,我也不再理他,闭了闭眼在床榻上继续睡了过去。
后来桦冥仍然会跟在我和北筏身后,不过也没平常那么毒舌,悄悄打量我和北筏的表情。冷战经不起时间的消磨,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三人又如以前那样打打闹闹,仿佛我溺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我接到去杀北皇太子,故事仿佛才开始。
北皇离这里非常远,我几乎五天五夜没闭眼,撑着赶到北皇城门,刚下马便眼前一黑,栽了下去,倒地的瞬间,一双冰凉冰凉的手将我拉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这一天,北皇太子季君漠离奇失踪。
这一天,北皇皇室惊慌失措,北皇风云惊变。
这一天,北皇城外一男子抱着一女子进城,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子。
这一夜,北筏将我安置在客栈,桦冥潜入宫中。
这一夜,北皇国师长情夜观星象,预言天下江山即将变幻,命运星盘正在启动。
这一夜,我睡得很熟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