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阳看着老翁,淡淡的勾了唇角,“回暄日难不难,恐怕不是你说了算。”
老翁的笑容突然就凝固在嘴边,看着秦玄阳身后走廊里的人。
“老神医,要不要试试我们的身手谁更快一点?”
说着,秦玄阳嘴边的笑变得有些冷,“或者,你想看着她受伤?”
老翁的眼底一下充斥着冷冽的怒火,他怎么舍得自己的老伴受一点伤,若不是不想她担心,他怎会半夜动手。
秦玄阳不急不躁的看着老翁,等待着他的选择。
“她一点功夫都不会,而且,她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把年纪了,你也要伤害她?”
秦玄阳不疾不徐道,“那曦儿呢,她有身孕,你觉得朕可能看着她受伤吗?”
老翁看着秦玄阳,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秦玄阳全身戒备,这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对房间里那个女子确实有着非一般的情谊和强大的保护欲。
“所以,如果我放了你们,你就不动她?”
秦玄阳狭长的眼眸清亮无比,“老神医,你应该明白朕的心意,朕对曦儿的心不会比你对老夫人的心少几分,你不舍老夫人受伤,朕也不许曦儿受伤,你说老夫人年纪来了,为何不真的完全隐退江湖,何必为他出手阻拦朕和曦儿。”
秦玄阳看着老翁,当他知道老翁是轩辕炎之的师傅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早就看出他会阻拦自己和曦儿回京的路。
他也知道,从老翁回来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暄日的皇帝,只是没有在老婆婆的面前点破。
老翁看着秦玄阳,“自古,情义难两全。我阻拦你们,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徒儿,也是因为,他是鎏星王朝的三皇子,效忠皇室是我纳兰一族的千古族规。”
“阻拦又怎样?曦儿,是朕的。”
老翁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秦玄阳的意思,炎之再怎么是他的徒儿,感情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爱情,从来都不是靠强权都能得到的。
老婆婆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属于经历了万事沧桑之后才有的淡定与释然。
“你过来做什么?站着不要动。”
老翁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老婆婆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秦玄阳的功夫深不可测,她站在走廊里已让他担心不已,如今再靠近了秦玄阳,危险性就更是不可估量,他流血丧命不可怕,只怕她伤了分毫。
一瞬间,老翁似乎彻底懂了。
看着秦玄阳,老翁无奈的笑了起来,“你果然知道我的软肋啊!”
他不舍得自己的老伴受伤,那份心情,在看到她渐渐陷入危险时变得强烈无比,而秦玄阳对屋里那名女子的心意,在那一刻,他体会的异常清晰。
秦玄阳,是舍了命也要护她周全的。
“明天,马上走!”
说着,老翁朝老婆婆走去,矍铄的眼睛里满满的疼爱,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让你休息吗?怎么起来了,大晚上的,外面冷,你身子一向不好,早些进去。”
老婆婆仰头看着他,又看了看秦玄阳,“你别当我是傻子,我看的出来,这对小夫妻不是寻常人,你让我睡觉不就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做吗,我怎么能放心?”
“啥事能瞒你啊,聊天呢。”
老妇人不满的瞪着老翁,“要是其他三脚猫的人,我也就信了,他,我可感觉到了,不一般,你要是背着我伤了,我定饶不了你。”
“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进去吧,别唠叨了,人家明天要赶路,早点让他回去休息。”
老翁扶着老婆婆走了进去,走进房间之前,还回头看了眼秦玄阳。
暄庆帝,老夫中你与我同样是个情深之人,莫要让老夫后悔放了你们这一次!
秦玄阳回到房间里,看着安曦祥和的睡颜,温柔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将她抱在怀中,一颗心,满满的。
“阿阳,你去哪儿了?”
秦玄阳微微一怔,看着怀中睡眼朦胧的安曦,“吵醒你了?”
“刚才有点冷,找不到你。”
安曦的声音带着睡觉时的慵懒和迷糊,听在秦玄阳的耳朵里格外的受用,忍不住将手臂紧了紧,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背后的青丝,软声道,“现在还冷吗?”
“你在,就不冷了。”
“呵……曦儿,我会一直在,从此以后一直都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一步都不许。”
“专横!”
“我高兴!”
安曦抬手抱住秦玄阳的身子,将身体躲进去更多一些,贴紧着他的胸口,“阿阳,我好困。”
“那就乖乖的睡觉,我抱着你。”
“嗯……”
看到安曦重新睡着,秦玄阳的心才放了下来,若是让她知道刚才老神医差点要分开他们两个,只怕又得生一些不开心在她的心底了,抚着安曦发丝的手渐渐的朝她的肚腹走去,温热的手放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皇儿,父皇来迟了,可这次,父皇定不会再让你的母妃和你离开半步。
第二天,秦玄阳带着安曦离开了老神医的家。
老婆婆走到房前叫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房间,他们走了吗?
老翁从躺椅上转头看着失望不已的老伴,“怎么了?”
“他们走了。”
“嗯,走了好。我们吃饭吧。”
老翁放下手中的书,不是医书,而是一本佛经。
风轻轻吹起泛黄的书页,那一页,正好写了一个佛缘的故事:
五百年前,白衣书生仰慕着一位美貌的小姐,苦苦求而不得。白衣书生常年在其下读书的晚梅树上,一朵梅花一直爱慕着树下的白衣书生,甚至为他落下了树,终止了鲜花的生命,可,白衣书生眼底只见那位心有所属的小姐。
三人的爱情,终究不得。
佛说:得,幸之,不得,命也。五百年的情缘,因果再次轮回。
林间的小路上,秦玄阳牵着安曦,步调缓缓的,配合着她的步伐,不累,亦不慌。
“阿阳……”
安曦仰头望着秦玄阳,嘴角扬着暖暖的笑,“阿阳……”
“嗯?怎么了?”
龙章凤姿的倾世男子笑睨着身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女子,凤眼里全是宠溺和幸福。
“没什么,就是开心的想叫你,怎么叫都叫不够似地。”
“呵……那你就一直叫。”
“你会一直答应吗?”
“会!”
安曦一愣,“为什么?不嫌烦吗?”
“你叫,就不烦。”
“咯咯……”安曦笑的花枝儿都在乱颤,脸上一派春风灿烂的样子,“阿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不像是在逃,反倒像……”
“像什么?”
秦玄阳忽然搂着安曦的腰,将她轻轻提起,抱着安曦跨过她差点踩到的坑洼,等到平实的地段的时候,又将她放了下来,继续牵着她走。
“像游山玩水啊。”
安曦笑容漫漫,这一路走来,她不担心自己摔跤,不担心自己踩空,不担心自己会累……所有的一切都不担心,因为有他在,他会把所有不好的都帮她避免掉,那种疼爱,似乎是要把分开五个月里的关心都统统补回来一般。
她,很幸福。
幸福得有些奢侈。
“曦儿,累不累?”
“有点儿。”
安曦的话刚说完,身子就被秦玄阳抱起,提气飞入了空中,快速的朝前面赶去。
“阿阳……怎么了?”
隐隐的,安曦感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事,曦儿好好休息,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们再下去走走。”
身后远处的林山里,大队的人马朝他们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