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固执地想象着,叶子烟是与半坡之粟、与河姆渡之稻一样古老的植物,是农夫们心灵的食粮。
从这片苦难的土地上诞生以后,经过麻绳捆缚,石磙碾压,太阳烤炙,叶子烟才能照亮所有的沉寂与忧郁。
它的烟雾在那些贫血的嘴唇间悠来悠去,是一种抚慰,也是一种伤害。它使得农夫的手臂日见枯索,它甚至腌制掉了农人们的应有的敏感。
于是,那些麻木的神经末梢,总是冤屈地忍受惊堂木的敲打;那些干燥的眼睛,总是永远地祈望紧阖的天门。
于是长城的额头结满锈斑,黄河之乳粘稠如血。
叶子烟的烟雾把一切都釉成古陶,五千年的坚韧,五千年的板结。烟碱结成我们民族的心--那是一枚怎样的顽强承受于风雨而又感觉迟钝的桃形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