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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季 (2)

每天早上我的闹钟准时闹醒我的食指,然后我的食指就迷迷糊糊的把手伸向电话机,梦游的手指按下免提拨通他的电话,很多年来我一直这样叫他起床,确定他起床了我才爬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学校门口吃早点。

甚至到了双休日我也会打电话叫他起床,小七明明极不情愿却又得装出乐意的样子起床、下楼,我们一起去出早点。

小七总是坐在我对面,热滕滕的鸭血粉丝端上来的时候,眼睛迷成一条好看的缝,细细的打量我,再打量粉丝,最后嘻哈的笑起来,笑的很淫荡的样子,不知道笑我还是笑粉丝。看见他这样的贼笑我想发脾气,心里却松松垮垮提不起精神。

他有长长的头发,碎碎的在脸上荡下阴影。我穿着中裙藏起膝盖,坐的笔直不看他。我说:“你现在好吃香啊?天天有喝不完的酸奶吧?”小七又贼贼的笑:“那是当然,我虽然不够老实可是我百分百的人见人爱”

我掰着手指头数落他:“你说这个厚颜、无耻、虚伪、恶心,怎么你天生就具备了呢?”

小七歪着脑袋看我,我的粉丝也端上来了,在桌子上升起缕缕的烟雾,我站起来去买鲜奶和可乐,可是当我在坐到桌子上,我的粉丝已经了变了味道。

我咽了一口,呛的流下眼泪,喉咙里面像燃起一条火龙,小七埋着头不看我,我一边咳嗽一边发火:“七点,我想杀了你,如果你不马上给我倒杯水的话。”他笑扭曲了脸,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我的恐吓也许很像那个狼来了的故事。

然后我就真的生气了,起身就往着家的方向走回去。小七很快追了上来,我只顾低着头看着脚上Adidas白底粉红条纹运动鞋,小七突然猛地拽住我的手,把我甩了半圈,我从他的右边站到左边。我抬起头用我独有的傲慢淡定的眼神一直的盯着他。藐视的盯着他。

冷冷的眼神一直把他理直气壮的脸,盯的黯然失色,最后他只剩下低低的声音紧蹙的眉头和慌张的神情,我窃笑不已。他观察到我脸上的舒缓又开始理直气壮起来:“上次你不也是在我碗里面加了那么多辣油,我还不是泪流满面的把整碗都咽下去?”“你还敢说,我只是加了点点辣油,可你加了那么多辣油还加了醋、胡椒还有盐和酱油。”

小七眼睛登的像亚马逊雨林里大如车顶的奇异果:“佩服、佩服,说的一点不错,我真的只加了辣油、醋、胡椒还有少许的盐和酱油,本来还想加味精的,只是来不及了。你的嘴简直就是检测仪。”

路边的紫薇花被风吹落,零零散散的落在我的头发上,小七玄乎其神的伸出手,微笑着替我择下来。紫薇花怪异的气味缓缓地弥散。

我说:“不跟你闲耗了,我还要去老师家练习钢琴。”小七手叉在口袋里,下巴高高的扬着,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瞪我,我又说:“无聊,我走了!”然后刚走几步就被小七拉了回去,我转过头看他清澈的眼睛,有些目眩。

那一天有很大很大的风,我听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谁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打电话叫醒我了?”我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意的。”当时小七气的是那样咬牙切齿吧,鼻孔估计都冒烟了。

我丢下他就走,其实我还想问他的:“为什么你突然就不想学钢琴了呢?上个礼拜老师还表扬你了,说你很有天赋,其实你的钢琴早就可以去考八级了。”

可是我没有问,有的时候我觉得小七难以琢磨,虽然我是这么冰雪聪明。和他认识是从幼儿园之前到现在,这长长的十多年我现在想起来,美好的就像飞鸟挥了一挥翅膀。美好的就像枝头等着摘下的水果,甜美无虞。

不过有时候我真的很生小七的气,我知道别人让他帮忙追我的时候,他都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普希金说的那句话我早就会背诵。他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不是爱情的开始,就是爱情的结束。可是在这样的城市里,有一对读过普希金文字的女孩和男孩正在青梅竹马的长大。女孩不知道这是爱情的开始还会是爱情的结束。

生活有时候真像一场蒙太奇,我捂着眼睛堵住耳朵。我把脑子里很多记忆都删除了,专门存放那一天。那一天记忆的反刍是我流血的脸,刚刚升进高中不久的一天,有一个高三的男孩找到我,他从学校里的超市一直跟着我到教室门口,非缠着我答应做他女朋友。

虽然我很讨厌这样的男生,但是我还是很礼貌的回绝了他,他大言不惭地说:“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弄到手,”这样讨厌的男生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也是很多男生接近我,但是他们都干净而温和。

后来这个男生一下课就来找我,有一天从办公室回来,刚好遇到他和他一帮同学,他当时就不知廉耻的对我指手画脚:“兄弟们,这是我的新女朋友,快叫大嫂。”我是和梅寒在一起的,她看见我的愤怒的样子想搬起砖头硬要砸过去,我使劲的拉住她说:“走吧,我想回教室。”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带着一帮人拦住了小七,把他堵在学校门口说:“你小子以后离林九月远点,不然我废了你。”我知道以后全身就像一个被点燃的导火索,我回头寻找小七的身影,发现他在后门口,正搭着余炼的肩头不意为然的和一伙男生说笑。那天的他穿着芥末黄连帽开衫,侧兜窄脚牛仔裤和黑底黄色耐克Logo运动鞋。看着他的时候我又想起男个男生莫名其妙的恐吓“你小子以后离林九月远点,不然我废了你。”我甚至还能想象到他对小七说这句话的时候恶狠狠的表情,无论他对我怎么样,我也是讨厌几分钟就完事的,可是想起他竟然恐吓小七,我越想越生气,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我是冲出教室的,在花圃里刚好有块红砖,我捡了起来就冲进高三的教室,当时高三那时还在上课,我迷迷糊糊的冲到那个男生面前,举起砖头声嘶力竭的吼:“你要是再敢缠着我,我就死给你看!”然后我举起砖头,举砖头之前我想用砖头砸他的,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就鬼使神差的拍向自己的脑袋。

看见血涌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晕倒了,晕倒的同时我还在想:“完了,以后会是多大一块疤啊。伤口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长头发?”

醒来的时候,我依旧躺在医院了,医生给我上好了药说:“不要担心,伤口不大。”妈妈和班主任全都在床边,还有一张威严稳重的脸正在和我爸爸说话,那是校长。接着校长走到我面前说:“林九月啊,我已经跟你爸爸保证过了,对于那样的学生我们学校毫不手软的开除他……”。

那一刻我在心里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份了,可是我的头还很晕,他对小七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你小子以后离林九月远点,不然我废了你。”其实想想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我躺在医院的不但疼痛还很难过,我难过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小七一直都没有来看我,梅寒非要亲自去把你拖来,可是最后她还是独自一个人回到医院的。

梅寒告诉我,说小七主动跑去找那个高三的老大单挑,把那个高三的男生打伤了,这时我才想起来小七从小就练跆拳道的,现在已经是黑带了。

可是如果时间倒流我还是会一样做的。在医院里面的一整天我一直听着一首优美的歌:“眼前飘过几朵白色蒲公英,夜彷佛有了下雪的凉意,榕树底下开了一株白茉莉,听你说着,花语隐藏的秘密……没你的花季,没有你的世界里,孤寂闻不到香气,有你的花季,爱情开在花田里,甜蜜全部都给你,有阳光雨水和空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埋一颗种子给你,陪你去看花季,色彩满天满地,你爱的我会努力学习。”

因为这件我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是多么在乎小七,小七这个傻子!

很久以后我听见无意中听见小七对余炼说:“想起九九流血的脸,我会偷偷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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