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隔壁的邻居又在勤勉嘿咻了。我虽然心不静,但耳朵却格外灵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动静。况且这次还有配音,听上去倒是有些不干不净。
我操死你,我操死你。这是男声。
女声也很犯贱,居然对对方的暴力,丝毫没有反抗之心,还连连应合,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就让我死吧。
这让我很同情,顿时起了怜悯之心,恨不得飞起一脚,穿透墙壁,救女声于水深火热当中。
事实上,我认得这个女声的。她就是我的邻居,平时一个人住着,然后隔三差五地找人操练一回,后来我掌握规律了,一般都是在周五的晚上。话说这位女声,还是自己的老家人,也是第三产业的。虽然人长得像模像样,长发垂肩,喜欢穿高跟鞋,哪怕在自己家里,也多半不换,踩着高跟,鼓捣家务,一会儿把床弄得噼里啪啦地响,又拍被子,又抖床单,似乎上面有很多不洁之物,需要清理干净。一会儿又上演锅碗瓢盆协奏曲,不是碗撞了瓢,就是瓢磕了锅,总没有个气顺的时候……不过她从事的第三产业,倒也很正规,是开服装店做服装生意,不是那种在街头随意拉客的。而她的头像,也从来没有被印在按摩小卡片上,用来招过蜂引过蝶。不过她也有很大的缺陷,就是胸口一看上去,明显一马平川,尽管这样,一到天热,她依旧把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平敞的一大片领地。我也不知道她意识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看情况,她也很想改变这种局面,利用各种方式,拼命地挤啊挤,想挤出诱人的乳沟来。常说时间像乳沟,挤挤总是有的。但挤出来的东西,跟真实的东西,总有点差距。
这让我感到很害羞,见到她都不敢抬头往上看,只好低眉顺眼的,让她都产生错觉,以为隔壁住的那个小子是正人君子,便有了结交的心,比如MP3有了问题,就主动找上门来,让我查看原因,好一举解决。话又说回来,这些都是小事,根本就无关她胸大胸小,我能帮忙的,都会帮忙的。怕就怕她仗着我好说话,晚上和自己招来的男人做起事,更肆无忌惮,不管我在墙的另一边作何感想。甚至有一天,他们打破规律,改在了周六的清晨嘿咻。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春梦,梦里我抱着不知名的姑娘,狠狠地要啊要的,不料一睁眼睛,居然发现声音来自隔壁。我不禁很恼火,想自己辛苦一周了,难得有周末可以偷懒可以清闲,居然到头来,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听着隔壁的动静,我就更加睡不着了,像别人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连残羹冷炙都没有,那种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又不能不听,这可是现场直播啊精彩不容错过,结果翻来覆去的,便听出了异样,那个男声不是说,我操死你,我操死你,居然说,FUCK,FUCK……而且字正腔圆,很有伦敦乡下的口音。这让我惊诧异常,不知道是男声换了一种说法,还是她换成了其他男声?!
这让我更心浮气躁。直到隔壁平息了多时,我的内心还没有平息下来。我只好打开“雪藏”已久的音响。这套音响是我后来买的。山水牌的。既然房东对我不仁,我也不能对自己不义,于是我就把那大块头的凤凰给搁置在一旁,给自己新配了康佳平板铂金的,真是好身材啊,一只手都能拎得起来。这年头,能跟男人更换性伴的速度相比美的,也就这电器的更新换代了。我不能容忍一个已经被大多数人用过的,而且还是老式的电视机,天天为我服务,这让我感觉别扭,甚至有些不痛快。
如果不是嫌弃更换空调麻烦,一旦哪天我换新地方了,这空调又不方便带走,我都想把那个破春兰给换掉,换成春心荡漾的,或者叫春的,一到晚上,也能让你魂销骨散。没法换空调,我只好把这钱,用来买了这个山水牌。不过也挺好,晚上和楼佳儿搂在一起的时候,放一些音乐,保管能额外增加一些情趣,改变我们一成不变的性爱氛围。可是楼佳儿一走,山水牌也跟着受到冷落。我好久没打开过它了,一打开它,我就能想起和楼佳儿在一起的夜晚,不免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我这次却不能不打开它,我觉得也只有音乐,能让现在的我稍安勿躁。我翻身下床,朝山水牌的碟仓里,扔进去了一张碟,扭开音量,结果一首曲子,便从两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音箱里,拼命挤了出来,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耳道,踩上了被子,占满了整个空间。
居然是TIME TO SAY GOODBEY——这让我有些忧郁,原来,连曲子都说,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可是该跟谁说再见,又该不该说再见?!
这个时候,手机的短信却响了,没来头地响了,让我吓了一跳。我扑了上去,一把把手机抢到手中,打开一看,居然是隔壁的女人发来的。
短信上说,能不能把音量开小一些,我跟老公在睡觉呢。
这一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所以看不出里面的情绪。但我能想象,对方在发这条短信时,肯定是咬牙切齿。我也很想咬牙切齿,想给她回过去一句话,你现在终于知道我们的墙壁不隔音了吧?!又想给她回过去一句话,你是跟哪个老公在睡觉?!可是写了半天,快写到最后的一个标点符号了,我还是轻轻地把它们一个个地抹去。我觉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有什么好斗气的,说不准是自己听着别人的恩爱,有些眼红罢了。这样较真,是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气概?!再说,这音量的确是有点大了,有些不那么道德。
我想楼佳儿了。灰常灰常地想她了。我以前总想,隔壁有什么好猖狂的,我们只要通力合作,折腾出来的声响,就一定能盖过你们。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只希望楼佳儿现在能窝在我的身边,像只小猫似的,蜷伏在我的胸口。谁也都不用说话,我顺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顺着,不顺下来几根都不罢手,她则用自己修得很好看的指甲,在我赤裸的胸膛上,也来来回回地画,有时画小人,长得胖头胖耳贼眉鼠眼,跟我有得一拼,有时就写小字,猪头刘天狗屎刘天……反正什么难听,就放在刘天的名字前面。画得我的胸口有些微痒,有些想笑,却有些别样的舒坦。
我就弄不明白,为什么一想楼佳儿,我就这么安心?!这么平静?!这么头脑不再发热,神经不再乱蹦?!反正不再有欲望之水天上至,奔腾到海还复来。如果我心是这海,那楼佳儿便是这定海神针。
我有些气恼变态朱,抓住机会就想修理他。我说,“你丫的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在QQ上,也不知道说话谨慎些,害得我现在想弥补过失,都没有机会。”
变态朱也不给我面子,冲我直吼吼,“是不是我在QQ上跟人说话,都要事先确认一下对方到底是谁,是李逵还是李鬼。对方要是死活不告诉我他的身份,我是不是一辈子也不能开这个口?!”
我也在强词夺理,“那你总得小心点。”
变态朱叹了一口气说,“认了吧,我早就让你认了吧。即使她没从QQ上知道你去北京,你的形象在她心里也早就打折扣了,挺不了多久,过了初一,也难过十五的。”说着变态朱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是从我的QQ上抢得她的,又从我手里失去她的——当然,这种说法相当不准确,你不能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轮回,这叫宿命……”
我也气急败坏地应合,他妈的,这叫报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句话,念得天荒地老口干舌燥都快便秘了。就像和尚念经似的,似乎不如此,不能镇住心中躁动的鬼邪。可是旧的已经去了,我的新的何时到来。
变态朱说,你不能老活在楼佳儿的阴影里,又说,你应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让楼佳儿一见,都觉得心灰意冷,原来不是没有她就不行的。
话说得并不动听,但应该很中听。我既然没法指望楼佳儿回心转意,那我只能指望自己改心换意。我也不要那么多女人了,那么多的女人中间能挑那么一个给我,我就可以念“阿弥陀佛”了,谢天谢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