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便问何刚是怎么爱上音乐的。何大妈说:“何刚的父亲就喜欢音乐,他随父亲,两三岁的时候一到晚上就缠着父亲给唱歌,不给唱就不睡觉。那时候咱家住在开滦矿务局的专家楼里,都是两层小楼,独门独院,院子里有葡萄和紫藤,都是旧时代开滦的高级员司住过的。美国的一个总统胡佛还住过呢,他当时也在开滦当员司。当时咱家的隔壁是开滦的总会计师,妻子在音乐学院教钢琴,何刚的爸爸就让何刚跟着她学,学了好几年呢。至于他什么时候学的作曲,就不知道了。”
“听说伯伯是留学回来的?”文秀问。
“是呀,可有文化呢,知道从小培养孩子……”说到这里,何大妈轻轻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文秀便也不问,帮大妈纫针,听何刚哼曲子。
周海光一夜没睡,翻资料。半道上碰上的那些老鼠,使他震惊,他想找根据,困了,天也亮了,赶紧换装,跑步,文燕在等他。
见面,文燕就问:“你熬夜了吧?”
周海光问她怎么知道,文燕说:“别忘了我是一个医生。”
周海光说他总有一个感觉,他确实抓住了这个地震,他发现历史上有和唐山情况类似的震例。
“怎么,唐山还会有地震?”文燕的脚步慢下来。
“我认为唐山震情不容乐观。”海光说得肯定。
“海光,你要认真谨慎,把问题搞清楚。”文燕说得认真。
“我会做更多的调查。”周海光说。
“看到你振作起来,真为你高兴。”文燕笑了,跑得更快。
周海光追上去,毫无倦容。
颜静出来了,黑子接她,接出来,俩人坐在市委机关后院的围墙上。这里极静,里面的人不来这里,外面是一条幽僻的小马路,更没人。
黑子点着一根烟递给颜静,颜静深吸一口,一丝也没有浪费,很过瘾,然后,高举双手大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喊完,又吸,吸着笑。
黑子问她里面的滋味如何,她说:“别提了,我这回才知道什么是冤家路窄了。”
黑子看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很热烈,便笑:“又和谁遇上了?”
“和我有仇的那几个娘们儿,嘿,都在一个号子里。”颜静又吸烟。
黑子问她是否挨打了,颜静把烟递到黑子口上吸一口:“挨打我倒不怕,最可气的是这帮孙子不让我睡觉,愣是叫我在粪桶旁边蹲了一夜,差一点没把我熏死。”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这么臭呢。”黑子说。
颜静哈哈地笑:“黑子哥,说实话,这两天你想我没有?”
“说实话?”黑子认真地问。
“对,说实话。”颜静也很认真。
“想了。”黑子深沉。
“真的?”颜静喜悦。
“你是怎么想的?”颜静笑眼迷离地问。
“我想啊,要是颜静关在里面永远不出来,那该多好啊。”说完,笑。
颜静不笑,朝着黑子的腿打了一拳,黑子坐不稳,晃,晃了几晃,终于没能掌握平衡,摔下墙去。
见他掉下去,颜静笑了,站起来,叼着烟,在墙上走,如履平地。
周海光在办公室里,超凡递给他一份关于唐山地震情况的评估报告,中心思想是唐山的震情可以解除了。周海光很奇怪,一者认为现在就对唐山震情下结论为时尚早,二者就是写,这份报告也应该由地震台来写,可是这份报告却是郭朝东起草的。他把疑问对超凡说了,超凡说:“人家不信任咱们嘛。”
刚说完,郭朝东就走进来,很大度地说:“报告送来就是征求你们的意见的,你们是真正的专家嘛。”很有居高临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