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上衣服就认不出了？我看着他们两个，难道有奸情。
吴翠芝向那个男人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拉着我又出来。
家世界旁边是一家绿茵阁咖啡厅，我们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坐在那里继续发呆。
每进来一个人都会看看我们。
第一个人是男的。
第二个人是女的。
第三个人是男的。
第四个人是女的。
第五个人是一男一女。这该怎么算呢，是男人先进来还是女人先进来的呢。
我看着那一男一女坐在一张桌子旁边。
他们两个像是戏剧演员，专门来模仿我和吴翠芝。
是的，他们两个也坐在离门口不远处，一句话也不说。
我看看吴翠芝，她也看看我。
我笑一笑，她也笑一笑。
我们像是被时间点哑穴，只能那样坐在一个咖啡厅的桌子旁边，发呆。
两个中学生突然坐在了旁边。
孩子甲写作业，孩子乙给他点冷饮。
孩子甲说，我喜欢吃冰塔，一座塔。
孩子乙说，有红豆的那种吗。
孩子甲说，我也忘记了，上次高财生请我吃的。
孩子乙说，高财生家里有钱，下次你要狠狠宰他。
孩子甲说，没有机会了，那家伙当留学生了。
孩子乙说，出国了吗。
孩子甲说，留级了。
孩子乙说，那个家伙真是个全材。
孩子甲说，是啊，平时花钱很大方，是我们学生中有名的高财生。上课老是打瞌睡，是老师眼中著名的特困生。
孩子乙说，现在又成了留学生。
哈哈，两个孩子在那里笑。
吴翠芝和我看着他们两个，感觉像剧院中。
牛排还是中式套餐，牛排是七成还是八成熟，要不要酒水。
这是服务生问我们的问题。
这是您的餐具，先生给您加点水好吗，这位女士的水果沙拉好了。
这是服务生们打扰我们吃饭时说的话。
而我们在一起两个小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看着的眼睛猜测她要说的话，她看着我的眼睛猜测我要问的话。
就这样，我们两个绝战中的高手一样，谁也不先说出第一句话，仿佛谁说了第一句话就满盘皆输。
我们一起去超市，我走到哪里，她那就跟到哪里。
我买一盒牙膏，一包湿巾，两双筷子，两个内裤，五号电池，七号电池，剃须刀，圆珠笔，电源插座，洗面奶，护发素，拖鞋，修理电脑的一套螺丝刀。
她买了四袋酸奶，分别是不同品牌的。
然后坐上我的车，一眼也不看我。
我只好往我家里开，走到农业路口的时候，她忽然说，我要下车。
然后，我只把车靠近人行道停了。
她说，那个男人是我的游泳教练。说完就走了。她背影很倔强，走路的姿势不好看。
我看到后排座位上的四袋酸奶，忽然想她说那句话的意思，那个男人，那个说她穿上衣服就认不出她的男人，是个游泳教练。
我还以为她勾引了不止我一个男人呢。
一个和我一样爱好写诗的人发明了一个软件。他叫做田川，先是写乡土诗歌，歌颂他家里的一棵葡萄树，也歌颂他爸爸的一泡屎。请过几个副刊的编辑吃饭，并发表了。
后来又写城市诗歌，写女人的裙子越来越短，又请副刊的编辑吃饭，结果没有发。他便开始怀才不遇。前不久打电话告诉我，他正在搞实验主义诗歌。
我不太懂，什么叫做实验主义诗歌，他说，就是翻字典，翻到哪一页，就用那一页上的字写诗歌。
我问他最近写了什么诗歌，他说，最近的运气特别好，我一翻就翻到发财，于是，写了好几首发财的诗歌。
这就是田川，一个没有工作，有时候靠卖报纸度日的城市诗人。
他今天忽然说，他发明了一个非常有趣而且实用的软件，打开网络，找到他们的网址，只需要按照地址的要求做一个选择，或者随便填几个时间或者名词形容词，一点击就成了诗歌。
他想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他说，看似一个荒唐甚至有辱中国诗歌的事情，却不知，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心血。他让我联系了报社的几个弟兄们，请吃饭，然后发布一下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歌制造机新闻。
吃过饭以后，田川当场演示他的成果。输入网址以后，马上就出现一句广告词：
田川写诗软件简易版: 60秒, 写出你自己的诗歌!
然后日报社的一个朋友就随手按照要求随便填写了几个名词和形容词。然后一提交，网络地址马上出现以下的内容：
恭喜! 您的诗写好了!
著名的江南下半身写作诗人 拉巴巴创作新诗一首:
《公交车上扭伤》
小
或者诗
一首还是两首
十月一日下午四点的大腿
特
别疼痛
是
我在公交车上扭伤了
还是
公交车被我扭伤了
她说
以后吃拉面
再累
再累
也别忘记了
要用拖把
唷
一个女报的记者也抢着来试，她选了一个正在流行的梨花体，结果提交以后，出现了下面的内容
《一个人来到丽江》
毫无疑问
我做的诗
是全海滩
最口渴
的
田川说，我们的新闻标题很容易起的，譬如你们回去写标题，可以这样起：《咱们都写诗吧》。
我的博客被人抄袭了。
上午，一个女孩操着江苏普通话问我，你是陶瓷了先生吗。
我说，我好像是。
她说，你被操了。
我说，你才被操了呢。
她说，不是说你被操了，是你的文章被操了。
我说，我的文章变成女人了吗，要不怎么会被操呢。
她说，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别人操袭你的文章了，操袭啊。
我这个时候才听懂了，她是说别人抄袭我的文字了。
前几天因为我写了一篇《男人不过是女人一件床上用品》，所以一下子在新浪博客首页被推荐了好久。
于是，被好多人抄袭。
还有人沿着我的博客看了下去，转载了我好多其他文字。
这种事情在网络上相互传播，有的为了虚荣心，趁人不注意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拿去谋利益，也就算了。
可是这个操江苏口音的女孩接着说，那抄袭我文字的男孩，竟然利用我的文字泡了无数女人。
我一听觉得郁闷，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就说，那些女人大概吃饲料长大的，真笨。
女孩说，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想说，抄袭你文字的这个男孩叫做石榕，他骗了一个女孩一万块钱。人家女孩急用钱，他不还了，而且把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了。
我说，是不是那个女孩子跟她上床了。
她说，是。
我说，是不是那个女孩子就是你啊。
她说，啊，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想，也许不是她，但绝对不可能是我啊。
我马上在博客上公布了那个叫做石榕的抄袭者。
抄袭我的文字，然后去泡女人，在我的感觉里，就像偷穿了我的衣服去欺骗我的朋友一样。
甚至，我感觉他像在偷偷地用我的牙刷一样让我感觉到恶心。是的，对于牙刷啊，书啊，文字啊，这样的事情，我概不外借的。被偷了，用了，当然是恶心的。
网络是没有道德可言的，我公布了以后，马上就被人留言大骂，说我不尊重受伤害的女人，还有一个留言，说我炒作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有人抄袭了还是未知。
我想起天涯社区的一个事件，一个叫曾颖的四川人发现了一个满分的高考作文，就在网上发表一篇文章说，那篇文章是抄袭他的，必须向他道歉。结果引来无数人的恶骂。
最好笑的是，有一个叫郭敬明的孩子抄袭了别人，把官司都打输了，竟然说，我没有抄袭，但钱我会赔偿的。然后，他的不少粉丝纷纷掉眼泪安慰他。
抄袭者成了胜利者。
我和无双在一个叫烙馍村的饭店吃饭。
我们吃饭的时候，经常有人在旁边看着我们吃，他们在等位置。
我对无双说，这是一个流行强奸犯的社会，如果一个女人从一个胡同里出来，大声说，我被强奸了。极有可能遇到几个从网吧里出来的人，他们会说，靠，这你也炫耀，我都被强奸几次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可怜样子。
无双说，你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说，那好吧，你吃饭吧。
玩弄诗歌的人，最后被诗歌玩弄。玩弄骄傲的人，最后被骄傲玩弄。
那，玩弄女人的人呢？无双问我。
被女人玩弄啊。我说。
无双说，真希望赶快有个人来玩弄我一下啊。
我看着她，感觉她像个孩子一样天真。
一条武昌鱼被翻过来以后，像是没有吃过一样。
我指着鱼说，这就是假象，看上去像没有动过一样，其实反面已经被我们吃完了。
无双说，拜托你，能不能不讲哲学啊，我自卑得不想吃东西了。
我说，那你想吃什么。
她说，我想吃你啊。
我正要和她继续打趣，电话响了，是电视台副台长的一个亲戚，他们家的孩子呢喜欢写诗歌，但又写不好，听说我的朋友发明一个诗歌写作机，就想让我给他弄一个单机版的软件。
我一口答应。
无双睁大双眼，说，有诗歌写作机吗。
我说，是啊，别说诗歌写作机，就婚外情机器，也有卖。
无双说，神经病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