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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等待

等待,无穷无尽的等待,把人的心吊到嗓子眼上,就悬在那里,不给你结果,不告诉你死活,折磨你于无形,且没有地方发泄。

雨京心中的焦虑丝毫没有人可以分担,她常常眼神涣散的一坐就是一整天,脑海中全是对胤祥的回忆,点点滴滴之中,才发现两个人其实已经相识这么久,也一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可回忆终究是回忆,也是她现在最不应该触碰的往事,沉溺太久,心里只剩悲伤难耐,往往分不清到底还有没有将来。

皇上宠爱太子那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实,多少年来太子的很多所作所为早就让人反感,而皇上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他。可就连这样蒙受恩宠的太子,被废的一刻皇上的诏书中却是句句恶毒的词语,丝毫没有一点颜面。同样也受宠的胤祥呢?下场又是如何?雨京不敢想。

胤祥下落不知之后雨京写了很多信给马尔汗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只收到回信一封,阿玛只说让她不要多虑,其余什么都没有提。事态到底有多严重她不清楚,但是隐约之中也明白不能在这一刻和阿玛走的太近,怕连累了阿玛下水,也怕又被别人抓住什么把柄施压于胤祥。

胡思乱想的方向是完全控制不住的,雨京常常会梦到伊桑,梦到她死前是什么景象,梦到乃仁台死前又是什么景象。紫禁城内太多不能说的秘密,太多人的脑袋悬挂在脖颈上,死活都由不得自己。她强忍着不再继续往下猜疑,可事情的走向根本不是她能左右的,所有的绝望只能转变成夜里一行行汹涌而出的泪水,残月之光,无声无息陪伴她一晚又一晚。

沁月的孩子迟迟没有名字,让皇上赐名的帖子求胤祯递了一次又一次,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气温一点点冷下来,雨京浑然不知,哪怕盯着院子的红叶一片片飘下,她的思绪早就空白的什么都抓不住了。胤祯确实为了胤祥的事情又来了几趟,可没有一次能带来胤祥什么新消息,他的话里无非是宫中的另一番风暴。

那就是夺嫡的风暴。

有一次胤祯皱紧了眉突然自语道,“我不懂,皇阿玛为什么看不到八哥这么多年有多为国事操心尽力,时至今日仍旧不给他一个机会?”

太子被废之后,几个皇子之间有越演越烈的党派之风,而为首最活跃的,便是八阿哥。这是勤妃爱女心切,特别让十七阿哥胤礼过来看望她的时候悄悄告诉她的,也叮嘱她稍安勿躁,胤祥的事情一定会有个结果。

结果如何,却无人能知。

雨京面无表情,全当没听见胤祯这句话。有没有为国事操劳她不知道,她倒是认识一个为上位尽心的八阿哥,后来再听胤祯一时嘴快提到阿灵阿,雨京更是心里越发凄凉。

心中有恨,心中有愧,只怕画兰最后的话又一次言中,她和阿灵阿的关系,会不会成为胤祥又一道罪状?

同样无人能知。

在这当中雨京收到大福晋一封密信,信中只有一句话:推八才得以救人。

雨京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一刻真的动了心,朝中局势变换莫测,八阿哥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众多大臣站在他一边推举。是不是真的到了只有推荐八阿哥上位才有机会救胤祥出来?这是大福晋的猜测,还是她已经得到了许诺的暗示?雨京自然没有这个能力,大福晋所暗指的,毕竟还是马尔汗。是不是又要再一次和八阿哥阿灵阿站到一边?这一次不是为了阿爸大哥哥,而是为了胤祥?

她闭上眼默念: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嘴边带笑,眼里满是柔情,口气宠溺中带着打趣的味道,“我不在的日子你能不能老实点?”耳边似乎还有胤祥温存的声调,轻轻拂过脸颊,“等我回来。”

信中仅只一句话,雨京坐在灯下来回反复读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默默烧了那封信。

没几日**里又传出一件大事,三阿哥告发大阿哥利用蒙古巫术镇魇太子,才使得太子一直有像被什么妖魔俯身了一样举止古怪。经查发现确有其事,听说惠妃在皇上面前长跪不起,恳求皇上将大阿哥正法。皇上终究留了大阿哥一条命,但却命令将他终身圈禁。

老白说大阿哥府里一片哭声,大福晋病的下不了炕,全家上下像顿时没有了盼头一样,生不如死。这对雨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同时被圈禁还没放出来的只有大阿哥和胤祥了,如今大阿哥这样的结局,胤祥又会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再打探细节,宫里又发生另外一事,皇上从大阿哥口中得知一个面相人张明德曾言八阿哥有大贵之命,以至张明德谋划刺杀太子的事情八阿哥也知情不报,皇上闻言大怒,终于决定打压八阿哥日渐嚣张的野心,把他也圈了起来。为了这事胤祯和皇上动了手,皇上连剑都拔了出来,差点要杀了胤祯。

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那之后也没再见过胤祯,最后一条线也就这样黯然断了。雨京怔怔靠着门边有点不知所措,也心里不由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又酿成一件错事。一切像看大戏一样,一场刚闭另一场又敲锣打鼓的上演,故事情节越加夸张繁乱。这场戏中所有的角色她全都认识,又似乎全不像她认识的那样。是不是她自己也深陷其中?等着下一场锣鼓声起,看着又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然后拍手叫好?

等,还是等。就算心乱如麻,就算茫然一片,她除了等,和在等待中试图像往常一样照顾好这个十三阿哥府,别无它法。

可笑的是这出大戏还没有唱完,十一月底的时候皇上诏书说太子的疯病好转,之前的事情不再计较,继而释放了太子。

雨京小声询问老白,“真的放了?”声音一点点变高,直到最后喊出声,喊到喉咙沙哑,“那为什么还不放胤祥?!”老白红着眼眶低头不语,雨京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浑身颤抖,眼圈干涩,早就哭不出眼泪了。

自从康熙说不许她再进宫之后,宫里就真的再也没下过帖子。没有帖子,她就不能进宫一探究竟。不能辨别下一场戏又是什么情节,整日猜测皇上的心思,方向如何,归路如何,全然无果。

这样的心情和面貌根本没办法准备年事。可看见孩子们天真不知所以的小脸,雨京安排老白过年的排场要照旧,不仅照旧,要比往年都要热闹。一鞭鞭炮竹声震耳欲聋,在若彤捂着耳朵和弘昌跑来跑去的嬉闹声中,雨京勉强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沁月抱着孩子默默蹭到雨京身边,小声问,“福晋,如果能进宫请安能不能带上二阿哥?德妃娘娘有恩于妾身,说不定看见二阿哥能跟皇上说句好话呢……”

雨京看了看二阿哥窝在沁月怀中红彤彤的小脸,淡淡苦笑,“你仔细身子。”

黑夜漫长,冷风刺骨,大年初一推开门看到的是一片白雪皑皑。雨京裹着胤祥的披风靠在门边看若彤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踩雪,每跳一下就喊一声带阿玛的句子。“阿玛回来了”,“阿玛新年好”,“阿玛乖”,“阿玛不乖”......雨京恨不得能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抱着若彤狂奔到胤祥面前,大声喊着,“你听听你闺女不知不觉都已经能说整句话了!”

她靠着,她看着,她微笑,眼里模糊一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正月底,忽然有一天傍晚,府里来了宫里的人。

皇上要见她。

雨京听了愣了半响,突然潸然泪下。

终于肯见她,是不是也就是说肯给胤祥一个机会?是不是也就是他心里终于惦记起这个儿子?还是皇上要亲自告诉她要怎么处置胤祥?她到底见到皇上要说什么?怎么说?

是凶是福,喜忧未卜,但眼泪流进嘴里都是一个味道的,咸的让人麻木。

雨京用力抹了把脸,小心翼翼穿好进宫的袍服,走到大门口突然顿步,转身去了怜梅的院子。

怜梅没想到这时候会见到雨京,刚才前院一直忙乱,她才听说宫里派人来请十三福晋进宫,没成想雨京过来找她,倒愣住了。

雨京试着冷静地说,“我要进宫之前有事托付你。”

怜梅听了身体一震,脸上惊愕的表情不散,忙慌着摇头,“福晋这说的什么话……”

雨京上前一把抓住怜梅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听好,我不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交给你,这个家也交给你,别让胤祥失望。”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些日子以来,雨京已经渐渐明白,深知胤祥的处境和身份,才更为留下来的人担忧。胤祥被圈,丝毫没有一点消息可以流出来,连封信件都没有,可见宫中对此事的严厉程度。未来的一切都遥不可及无法估计,她今日进宫,已经分不清是抱着一个什么心态而去,但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接他出来。他不回家,她也做好了准备同样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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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我回来了,恢复更新!这几天在外地都码不出来字,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再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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