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鲁迪都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阳光从办公室的窗户外面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片四边形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变幻着形状。
整理资料,写报告,做报表,这些繁琐的工作让鲁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糟糟。他盼望着时间能够走得快一点,能赶快下班,就能尽快的见到翠茜。
好不容易下班时间到了,鲁迪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办公室,挤上一辆公交车,朝着黄河酒店的方向而去。
进了黄河酒店的大厅,鲁迪给翠茜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停了一小会,鲁迪又拨了一次翠茜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如是又打了两次,仍旧没人接。鲁迪猜想或许翠茜把手机忘在了酒店房间,自己出去办事了;或者她现在人在外面,比较嘈杂,没有听到手机铃声。反正自己已经给她打了四个电话了,她看到之后会回复的。
鲁迪环顾了一下整个酒店大厅,发现在靠墙处有一排沙发和茶几,应该是供客人等人和休息用的。鲁迪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翠茜回电话。
这时候,酒店大厅里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安静。广播里轻声放着钢琴曲,鲁迪听出来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这琴声轻柔,唯美,充满诗意,让鲁迪想起了家乡的那条小河。每当秋天到来的时候,河两岸衰草连天,杨树和柳树的叶子开始枯黄,萧瑟秋风飒然而过,黄叶片片飘落,顺着潺潺的河水渐漂渐远……
正当鲁迪的思绪随着琴声越飞越远的时候,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鲁迪掏出手机一看,是翠茜打来的,于是赶忙接通,对着话筒刚“喂”了一声,只听到“嘟嘟”了两声,对方挂断了。鲁迪赶忙再拨过去,对方又挂断了。鲁迪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对劲,翠茜第一次打来的时候明明都接通了,为什么会挂断?自己打过去,为什么也挂断?难道翠茜遇到什么危险?难道又被普利奥尼那伙人抓到了?
正在鲁迪疑惑不解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翠茜发过来的。鲁迪赶忙打开短信,只见上面写道:鲁迪,我被他们住抓住了。我不敢跟你打电话,你打来的电话我也不敢接,怕手机被他们收走。我现在借口来洗手间,才敢偷偷的给你发短信,你快想办法来救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鲁迪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立即回短信说:你别怕,稍后我报警,和警察一块去救你!
翠茜回短信说:千万别报警,警察一旦介入,我爸爸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就算不被这帮人带走,也会被我爸爸带走的,我不想回去。
鲁迪说:行,不报警,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翠茜回复说:我知道是在东区,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刚才是顺着一条河过来的,河岸上有一个小区,我现在就在这个小区里面。
鲁迪问:你从洗手间的窗户往外看,看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或其他物件。
停了一会儿,翠茜回复道:洗手间的窗户是朝北的,窗户正下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东边的不远处有一座小花园,花园里有一个小凉亭。
鲁迪说:好的,你在的那栋楼有多高,你在几层?
翠茜回道:整栋楼大概有10层左右,我在3层。
鲁迪问:现在房间里有多少人?
翠茜回答:有昨天抓我们的那五个,另外还有一个人没见过,个子跟你差不多,穿一件灰色的夹克,留着小平头,看着挺精神的,好像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鲁迪回复说: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要怕,把手机调成振动,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你在用手机跟我们联系,我会立即想办法去救你。
翠茜问:你知道我在哪吗?
鲁迪回答:你现在用的那部手机有云服务,我可以从定位上看到你的大致方位,再加上刚才你说的那些,应该很容易找到你。
翠茜说;好的,我等你,你要快点来。
鲁迪说:好的,千万别怕,保持镇定,我准备点东西,立即过去救你。咱们先约好,你感到手机不停的震动的时候,就再想办法去洗手间,我们去把你救出去。
在结束了跟翠茜的互通短信之后,鲁迪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感到有点束手无策。首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普利奥尼那帮人每次都能准确而迅速的实施抓捕行动,很显然,他们对翠茜的行踪了如指掌。就算这次能够把翠茜就出来,那以后会不会再次被抓走?其次,该怎么去救。硬抢肯定是不行的,昨天那几个人的身手鲁迪是见识过的,别说就鲁迪和马克两个人,就是再有两个鲁迪和两个马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鲁迪下意识的想了一下昨天那几个人的健硕的身材和冷峻的面孔,摇了摇头。忽然,鲁迪想起了翠茜说的另一个人,灰色夹克,平头,精明干练……这个形象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具体的形象。平头,灰色夹克,平头,灰色夹克……这两个词像两盏霓虹灯一样在鲁迪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烁。突然,就像是触动了某个按钮一样,一个无比清晰的形象出现在鲁迪的脑海里。
鲁迪想起了在羊肉汤馆里的场景,在他和马克的邻桌坐着一个穿灰色夹克的“平头”。
鲁迪想到他和马克落座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吃完了。按常理来讲,他应该很快就要走了,但是后来却要了一壶茶,慢慢品起了开水。不对,那个人好像是听到他跟马克说“来自南太平洋的翠茜公主”之后,才要的那壶开水,那么肯定这句话对他有所触动。
鲁迪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其中的若干细节。他忽然想起来,有次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平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鲁迪当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常情况,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一个人在喝茶的时候偶尔四处张望属于正常情况,但是鲁迪现在仔细回忆了一下“平头”看他们的眼神,竟觉得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疑问,那眼神很明显并不是空洞的四处乱看,而是明显的若有所思。
既然有了怀疑,鲁迪就顺着自己的思路一点一点的往下想。他想起自己结账回来的时候,“平头”正好去结账,这难道是巧合吗?还有,像他那种体格的人,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步伐应该很稳健才对,当时为什么踉跄了一下呢?并且,怎么那么巧就在跟自己擦肩的时候步伐不稳呢?
就像放电影慢镜头一样,鲁迪把当时两人相撞的场景在自己的脑海里又重新播放了一遍。当时,自己付完账,正在往回走,“平头”正迎面走来,在两人几乎擦肩的时候,“平头”脚下一个趔趄,肩膀撞在了鲁迪的肩膀上……
不对,鲁迪想起,在两人肩膀相撞的同时自己的腰部好像也被触碰了一下,按常理讲,肩膀要比腰部突出许多,两个身高相仿的人,肩膀撞在一起的时候,腰部是不可能欧接触的。
想到这里,鲁迪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自己赶忙伸手往自己上衣兜里掏。在摸索了一阵之后,鲁迪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件。这物件大概有普通打火机三分之一大小,外面被一层黑色的塑料外壳所包裹。鲁迪小心翼翼的打开外壳,看到了里面的电路板之后,鲁迪明白了,这应该是一个具有定位和监听功能的间谍设备。
到这里,鲁迪的疑惑一下全部解开了。有了这个监控器,就能很容易理解当时在台球厅外面,普利奥尼为什么能准确而严密的执行抓捕计划;这也能很容易的解释为什么当天晚上翠茜没事,但是第二天却被他们抓住了。因为当天那个监控器在马克身上,马克给鲁迪送外套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谈到翠茜的住所,但是第二天去看翠茜时,翠茜的住址就暴露了,被他们再次抓捕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手里的这个东西,鲁迪有说不出的厌恶,真想一下把它摔倒墙上,然后再补上几脚,踹他个稀巴烂。但是转念一想,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样做的话,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在没有救出翠茜之前还是麻痹敌人为好,以免他们提高了警惕,那样对救翠茜是不利的。
鲁迪想了想,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墙角处有一个垃圾桶。他站起身,走到垃圾桶前面,把监控器轻轻地丢进垃圾桶里,心想就让”平头“的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小黑点跟随环卫工人的垃圾车跑遍大街小巷吧。
此时,鲁迪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他拨通了马克的电话,说:“喂,老马,下班没?”
“刚下班,什么事?”马克问。
“小翠又被他们抓走了,你快来帮我,咱们一块去救她!”
“啊?”电话那头的马克尖叫一声,急切的问:“怎么又被抓走了,怎么救?”
“这个你先别管,我已经有了计划。你先到商店去买段绳子,买好之后来黄河大酒店门口来找我。”
“买绳子干什么?”马克不解的问。
“你先买过来吧,过来之后我再一五一十跟你讲清楚。”
马克问:“买什么样的?”
鲁迪说:“粗点的,承重起码要300斤以上。”
“多长?”
鲁迪说:“我算一下!”
鲁迪在心里算了算楼层,自言自语的说:“一层楼3米,10层30米,加上绑在楼顶的部分和其他意外情况,60米足够了。”
算好之后,鲁迪对马克说:“买60米吧。顺便买一副手套,要耐磨的,工地上工人干活用的那一种。”
马克说:“好的,我现在就去买,买好了去找你,你等着我。”
鲁迪说:“你快点,买好之后别坐公交了,太慢,耽误事,你直接打的过来吧。”
马克说:“行,你先等着吧,我马上就到。”
说完,马克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