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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演说(二)

有人说这个世界最初的生命来自宇宙,但那已久远得无法考证。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直到生命诞生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才拥有了文明。

文明是一条宏大的河流,它发源于多座古老的大陆,这些大陆的年龄几乎同这个星球一样久远。人类世世代代在这些大陆上狩猎、耕作、交流,生活,同危险的毒蛇猛兽搏斗,同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不过是为了延续种族的传承。

第一个词语是安全,安全即是权力。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人类建立了房舍、村落、乡镇、城邦,直至强大的帝国。在追求安全的过程中,最初的权力形成了。

“……为了捍卫人类正义,保障民众安全,强化城镇防御,使我们及我们的后代能够安全地生存在这片大地上,我们有必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团体。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夺取了这座城镇,试图为你们,也为我们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在这座城镇,各位的人身及财产安全将受到我们的保护。除经委员会认定的公共需要,并且事先给予公平合理赔偿的征用外,公民的人身及财产权利将不允许遭受侵犯。”

台下大约两成人的表情略微认真了一些,似乎想听听这个年轻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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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发展的过程中,曾经建立过无数的封建帝国。这些帝国一个个走过了新兴、强盛、腐败、衰退、堕落的轨迹,最后步向灭亡,随后成为新形帝国发展壮大的养分。

这些帝国的失败,并非因为它们的武力不够强大,或者它们缔造的文明不够灿烂。而是因为它们罔顾了广大民众的存在和要求。人们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抉择,最终放弃了封建制,转而采用议会制等民主制度。这是因为至少在法律上,这些制度赋予了人们平等的身份。

第二个词语是平等,平等即是意志。公民权即是不可摧毁的壁垒。奴隶组成的乌合之众,定然无法战胜渴望平等的公民组成的奋勇之师。

“……不分年龄、性别、种族、肤色、身份,所有人都有权在蓝色天空下平等地生活。根据安全委员会的授权,我在这里宣布:从今天开始,罪恶之城及其管辖下的全部城镇,将不再承认奴隶制度和奴隶贸易。上述范围内的所有奴隶,不论何种身份来源,都将立即获得解放!”

“……罪恶之城及其下属城镇的所有居民,包括将来在这些城镇出生及获准加入者,都将自动获得预备公民身份。预备公民享有除选举、执政、管理以外的大部分公民权利。”

“基本身体素质及技能知识水平达到要求的预备公民,经本人申请并自愿宣誓为城镇利益服务者,可获得正式公民身份。正式公民拥有完整的公民权利,可以参加选举,担任城镇官员及参与城镇管理等事务。”

“虽然存在预备公民及正式公民的区分,但两者本质上是完全相同的。除了能力上的差异外,两者间没有任何区别。安全委员会随后将开设一系列培训课程,只要付出努力,任何人都能够成为正式公民。”

就像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周毅的这番话顿时在广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刚刚还处于半睡眠状态下的人们纷纷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高台上的演说者,就像看着一个疯子。广场西侧也爆发了一场小小的骚乱。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女不顾身旁维持秩序枪手的呵斥,正不断激烈议论着什么,原本呆滞的面容此刻却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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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世纪走向终结,众多封建帝国相继开始崩坏,在延续百年的战乱中。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封建领主为了维护自身地位,不遗余力地限制科学和知识在民众中的传播,肆意戮杀那些宣扬自由与正义,意图反抗他们的人。为数众多的普通民众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终日饥肠辘辘、衣不蔽体,默默忍受着人性最大的邪恶与混乱。

那些崩溃混乱的年代记录着人类的分裂,人们的野心,以及乱世中人性的丑恶。但历史证明,种这混乱不会永久维持下去。无论是割据还是统一,新的和平时代必将到来。

不久之后,资产阶级革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陈腐的封建制度,建立了新的中央政权。随着限制贵族权力,废除农奴制度等一系列法令发布,人类帝国的空气为之一新。

第三个词语是自由,自由即是繁荣。自由可以带来强大的经济和技术力量。限制多少自由,就限制多少繁荣。

“……所谓自由,就是指任何人都有权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行为,并对自己的此种行为承担责任。但是,这种权利的行使,必须以保证其他人也能够享有同样权利为前提。”

“尽管自由是人类最宝贵的权利之一,但滥用这项权利显然会对他人造成困扰。为了构建一个强有力的团体,在自愿的前提下,人们势必需要暂时舍弃部分个人自由,用于换取他人在安全、食物、合作等方面的保障。”

一波汹涌的骚动浪潮在广场上迅速扩散开来,所有人都在激动地议论着这些前所未闻的言论。负责维持集会秩序的战士和枪手竭尽全力试图让人群冷静下来,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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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尤其是人类历史,都是由人类担纲主演的。

历史,尤其是人类历史,都是由人类记录编写的。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立场的历史”,而只要是有立场的历史,就不能说是绝对真实的。“历史真实”和“真实”之间,永远存在着差距。所谓历史,其实就是历史事件及后世人们立场的集合。因此,请公正对待所有观点。”

第四个词语是公正,公正即是力量。没有帝国真正毁于外部入侵,每一个帝国都毁于内部腐化不公。公正者强大,不公者弱小。公平和正义看似软弱无力,其实却强大无比。

“……我代表安全委员会在此向各位承诺,作为城镇权力的执掌者,或许我们还无法做到绝对公正,但我们必将尽我们所能,公正客观地对待一切事物。”

“在目前的紧急状态结束前,我们将会公布一部适用于城镇乏味所有人的法律。同战前那些繁琐的法律相比,这部法律或许十分简陋,但它将成为维护城镇运行的基石,阻止任何有损城镇整体利益的行为。无论是施行保护或是执行处罚,它都对所有人同样产生效力。”

“任何未受该部法律禁止,或发生在法律公布前的行为,均不会受到追究及惩罚。未经审判并宣告为罪犯前,任何人都将被推定为无罪。除非有人对城镇守卫的合法盘查或拘押行为进行反抗,我们将不会对其使用暴力或施加伤害。

“任何人均不会因同一犯罪行为两次遭受惩罚,也不会在任何审讯中被迫自证其罪。除非经过正当审判,我们不会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及财产,唯城镇处于危急状态及战时发生在军队或服役民兵队伍中的行为不受此限。”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激动万分的人群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但他们望向高台的目光却愈加灼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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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个世界最初的生命来自宇宙,但那已久远得无法考证。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直到人类出现很久很久之后,他们才拥有了信念。

信念是如何产生的?我无法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它或许是来自先民对神秘自然的敬畏,或许是来自人类对可怖死亡的恐惧,或许是来自人们对未知未来的希冀。

信念有很多种。有人信仰宗教,有人相信爱情,还有人信赖金钱、武力,理想,等等……秉持着坚定的信念,人类不断探索着世界,发展着科技,创作着文化,改进着社会体制,最终建立起虽不完美,但仍堪称伟大的璀璨文明。

宝剑与骏马赐贵族以强权,是为等级社会而存。火药与教育赠平民以平等,是为自由社会而存。而信念,是为守护自由思想而存。无论置身于多么混乱黑暗的时代,只要拥有坚定的信念,人类终将开辟出一片光明的未来。

最后一个词语是信念,信念即是力量。任何暴力也无法将其熄灭,无敌的名将也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唯有拥有信念的文明,才有资格在这个世界生存,延续和发展。

随着演说接近高潮,一面崭新的旗帜被升上了平台后方高耸旗杆的顶端。如雨后天空般纯净澄澈的蓝色旗面中央,绘制着一对展翅欲翔的白色翅膀。

“让我们告别罪恶,让我们拥有自由!从此刻开始,罪恶之城将改名为自由之城。而这面旗帜,就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旗帜!”

“我们曾经坚信,所有人都应当拥有安全和自由!在这分裂黑暗的乱世中,我们将成为文明最后的屏障!我们将成为全体人类福祉的保护者和开拓者!”

“就算我们遭受失败,就算城镇在战火中化作灰烬,就算自由的旗帜不再飘扬,人类仍将奋勇争取自己和他人的自由!请坚持你的信念,直至光明重归之日!”

“在这城镇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有权自主选择加入我们,或是自行离开。我坚信,安全、平等、自由、公正的信念不会失败!我们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座伟大的城镇,让自由之旗永远飘扬下去!”

“所有怀念人类骄傲的人!所有不愿屈服于暴力的人!”

散布在广场四周维持秩序的战士和枪手纷纷站直了身体,注视着远处的高台。

“所有渴望获得自由的人!所有拒绝成为他人奴隶的人!”

广场西侧数千名重获自由的奴隶双眼闪动着泪光,凝望着高台上方飘扬的旗帜。

“所有期待衣食丰足人!所有盼望拥有幸福生活的人!”

广场附近的大片城镇区域,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静静聆听着这慷慨激昂的演说。

“就算用一个月也好,十个月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我们一定会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我们会让后世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奋斗过!让我们在这面旗帜下起誓,以自由之名,永远联合起来!”

抬手在演讲台上重重一击,周毅结束了自己的演说。

聚集着万余人的广场上一片寂静,只剩下微风吹拂旗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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